范宁斜了眼双瞳睁大,面皮抖擞的杨光烈,道:“大人,这六人中,有五人是搜身我师傅,所以才触碰玉佛留下了指纹。”
“排除这五人,剩下一人便是栽赃我师傅的真凶。”
到了最后关头,赵轮城不敢怠慢,当即命人调取详细卷宗,很快就锁定了唯一没有在搜捕现场,却留下了指纹的人。
罗铭!
“逮捕罗铭!”
一声令下,早已被控制的罗铭就被抓了回来。
眼下天已大黑,赵轮城宣布将其押入监牢候审,便结束了审理。
对面的酒楼里。
庆安趴在窗沿,俯瞰着京都的繁华夜市,眉宇间透着一抹淡淡的寂寥。
蓦然间,她瞥到那些四驾马车相继离去。
“这么久才审完?”她察觉到一丝异常。
她不觉得后续的审理需要这么久。
栽赃陷害被戳穿,杨家势必会推卸到一个小棋子身上。
想要揪出这个棋子,只能对比指纹。
而杨家是大户人家,人口众多,通过指纹对比找到那个棋子,不啻于大海捞针。
所需时间至少是三天以上!
如此漫长的时间,足够杨家彻底把自己摘出来了。
身旁的侍女听言,立刻前去打探。
不久后回来,面带一丝犹疑:“主子,那栽赃的仆人抓到了,杨家长公子当场晕倒。”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真切的意味。
跟随庆安公主的几年里,她一直言简意赅,对事情发表的评价往往一针见血,极少判断失误。
可如今,一天之内,一件事上,竟连续两次判断错误。
庆安薄薄的素肩明显颤动了一下,带着沉甸甸的胸脯晃起了轻微的波澜。
她扭过头,清冷的玉容不禁严肃。
“具体经过。”
侍女立刻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听罢,庆安眼神慢慢幽深起来。
“一个身怀异术的人,为什么要委身在一個小道观里?”
侍女们还在感叹范宁的厉害时,她已经跳跃性的思索到更深的层次。
身怀异术?
侍女们讶然不已。
身怀异术者,哪一个不是被朝廷所重用?
怎么会屈居在一座破旧的小道观里?
打探消息的侍女道:“主子,他只是过目不忘,未必就是身怀异术。”
庆安静静的摇了摇头:“过目不忘,做不到在半个时辰里从八百指纹中找到指定的六个。”
“因为,我做不到。”
说话的侍女低下头适才深吸一口气,吃惊于范宁身怀异术。
她没有怀疑庆安的判断。
因为庆安就是天下少有的过目不忘之人。
“请他上来。”
庆安忽然来了兴致,裙锯翩跹的转身,来到棋盘前。
“我要再下一盘棋。”
话说离开公堂的范宁,没等多久,就等到了被放出来的师傅玄阳真人。
这是范宁第一次看到师傅姜问玄。
预想中他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满身恶臭的样子并未出现。
相反,他鹤发童颜,长长的灰发用竹冠盘着,发丝根根整齐,一丝不乱。
白皙的脸孔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稀少皱纹。
五官周正,不似李慕风那般帅气惊人,也不像范宁这般秀气,透着一股正气浩然的英朗。
一身水合道服,前后绣着八卦,怀里抱着拂尘,三络长须飘洒在胸心。
一股仙风道骨之感迎面而来!
这是从监牢里放出来的人?
“师傅,你没受罪吧?”李慕风迎了上去。
“有三清祖师护身,谁敢让我受罪?”
姜问玄挥了一下拂尘,淡定轻笑。
“师傅,以后你长点心吧,不要见个漂亮女人就丢了魂。”李慕风想起自己被人骑在脸上输出的场面,气不打一处来。
“人家为了陷害你,让自己儿媳妇勾引你,因为这个,我们差点没把你救出来。”
姜问玄低低一叹:“为师知道她是奉命勾引我的。”
范宁:?
李慕风:???
“是她告诉我的。”
姜问玄捻着须,有些惋惜:
“她被我的精湛道法打动了,告诉了我真相,并劝我快跑,奈何已经晚了。”
“可惜了一个好女人,她本想随我远走高飞的。”
范宁:!
李慕风:!!!
杨光烈不是在演戏……是苦主的本色出演!
“不说了不说了,今日大难不死,全托了你们的功劳。”姜问玄一脸欣慰的拍着二人肩膀。
“走,为师请客,一人吃一碗咸豆腐脑。”
范宁翻了大白眼。
救了他一命,一碗咸豆腐脑就打发了?
必须是甜的!
咸的狗都不吃!
正当师徒三人要用豆腐脑庆祝大难不死时,一架裹挟袭人檀香的马车靠拢过来。
车帘掀开,是一位保养得宜的老太君,面目慈祥,眼神里带着光。
“李真人,许久没听你讲经了,今晚可有空?”
李慕风顿时身体一僵,慌张的看向姜问玄,后者却很淡定:“是陈家老太君吧,你常常去讲经的那家。”
“啊?你、你知道?”李慕风帅气炸天的脸迅速涨红。
自己的秘密,师傅早就知道了?
姜问玄表情复杂的呵了声:“我何止知道陈老太君,我还知道你同时给十八家老太君讲经呢。”
“你的本事,为师都自叹不如!”
卧槽!
不止陈、许和黄家,还有另外十五家!
现充必须死!
范宁握紧了拳头。
姜问玄把头侧过来,小声道:“宁儿,以后别学伱大师兄。”
“被一群老太太包养,不嫌丢人吗?”
范宁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哼,虽然她们都有漂亮的小孙女,还给了大师兄很多钱,但我们羽青观的人是有骨气的,我绝不学他!”
看着酸里酸气的二人,李慕风慢慢也不尴尬了,反而心里有点小得意。
“那个陈老太君啊,我今晚要陪师傅吃豆腐脑,没空了,抱歉。”李慕风昂着脖子,鼻孔朝着天,说话不太客气的样子。
偏偏陈老太君就吃这一套,和颜悦色道:“豆腐脑这等小吃改天再吃又何妨?”
“我带你去望天楼,他们请来了御厨,我们去尝个鲜。”
望天楼是京都最奢华的酒楼了。
最低一桌也要十多两银子,御厨下场的话,要翻十倍。
“对了,你银子用完了吧?我又给你备了五百两现银。”陈老太君的关怀像春风一样,无微不至。
李慕风得意洋洋的瞥向眼咬牙切齿的姜问玄和范宁,假惺惺道:“师傅,师弟,你看这闹的?”
“陈老太君年事已高,需要我体恤,豆腐脑改日我请你们,今晚就失陪了,告辞!”
妈的!
“现充狗!”
“不孝徒儿!”
范宁和姜问玄同时低声咒骂。
便在此时。
七个神色匆忙的妇人,疾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