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人对着自爆的杨光烈指指点点。
他脸上肉眼可见的涌现着浓浓耻辱,愤慨道:
“你师傅太有本事了,不仅会偷东西,还仅凭三言两语就勾搭上了我妻子,两人约定在偏厅碰头!”
“不然你师傅早就带着玉佛逃之夭夭了!”
李慕风被突如其来的降维打击干蒙了。
若说偷玉佛,他一百个不信师傅干得出来。
但勾搭良家,他一万个相信。
想起牢中见师傅,叙述偏厅喝茶后便睡着的经历时目光躲躲闪闪,更加确凿无疑。
“李慕风,事到如今还要为你猪狗不如的师傅伸冤吗?”杨光烈目眦欲裂的吼道。
李慕风顿时讪讪,心底也暗暗发火。
师傅啊师傅,有这事你不早说,害得人家骑着我的脸摩擦。
最后能救师傅的疑点,也被他自己的好色给圆了。
一番博弈下来,竟是毫无翻盘的希望。
冷眼旁观的赵轮城,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
直觉告诉他玄阳真人是被冤枉的。
但从人证、物证以及双方的辩论来看,玄阳真人翻不了案。
而他也不想在翻不了案的情况下,同时得罪一位左佥都御史。
所以,玄阳真人只能当一回男版窦娥了。
还好这是八月天,雪是下不来了吧?
他握住惊堂木,准备结束审案。
啪啪啪——
连续的鼓掌声,打断了他到嘴边的陈词。
“不错不错,声情并茂、毫无表演痕迹,这一段不进北影教科书简直是艺术界的损失。”
范宁的举动引来了全场关注。
赵轮城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范宁时,脸色熟练的拉下来:“大胆刁民,公堂之上岂容你张扬造次,来人,重打二十大板!”
嘿!
变脸上瘾了是吧?
“府尹大人,我有证据证明我师父是冤枉的。”
范宁淡定的背着手,给人稳操胜券的轻松感。
此话一出,满堂之人都愣住,看了看范宁,又看了看李慕风。
这不应该是李慕风的台词吗?
怎么被这人形空气抢走了?
被人骑脸输出的李慕风赶紧道:“师弟,有什么办法尽管说,我和我的朋友们为你撑腰!”
压力丢给了范宁的李慕风,瞬间轻松。
有师弟的感觉真好啊,关键时候可以甩……咳咳,甩重担给他。
他思虑要不要劝师傅再多收几个弟子。
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腰子,他觉得人还是要知足为好。
养几个废物已经够费劲了。
赵轮城诧异:“什么证据?”
目前已有的证据,全都在杨家手中,而且是五指山般的铁证。
范宁作为伸冤方,想搬到这些铁证得有神助才行。
至少以他多年审案经验来看,杨家的栽赃滴水不漏,现有的一切手段都极难反驳这些有力证据。
或者,范宁知道自己即将受到牵连,所以死马当活马医,准备胡言乱语几句干扰断案?
看在李慕风和他的太太朋友们份上,赵轮城微微颔首:“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
“我想先问杨公子一些问题。”范宁道:“事发当日,我师傅乃是被你们擒住后,从他怀里搜出来的玉佛,可对?”
杨光烈目光闪了闪,暗暗品啄了这番话,觉得没什么陷阱微微点头。
范宁又道:“我师傅既是被擒住,便无法用手触碰到玉佛,可对?”
一丝皱纹不易察觉的在杨光烈眉头闪现。
难道自己漏掉了什么细节,露出了破绽?
可仔细回想,他们精心设计的圈套,各个角度都无懈可击。
包括让他妻子主动勾搭玄阳真人,也是切合了玄阳真人好色的特点,从而规避掉盗窃物品却睡着的疑点。
所以面对范宁的目光逼视,他十分自信的点头:“是。”
“玉佛被搜出来时,身上没有包裹着布、丝绸之类的物件,是不是?”
杨光烈再度皱了一下眉头,这种细节有什么破绽吗?
他直视着范宁,心头隐隐闪过一抹不安,但出于自信点头道:“是!”
听完这些,范宁有了七成把握。
他望向云里雾里的赵轮城:“大人,请问玉佛可还在衙内?”
赵轮城颔首:“那是自然,本案未结之前,证物必须扣押在衙内。”
“是否清洗过?”
赵轮城眉毛一横,轻哼道:“当然没有!既是证物,岂能随意乱动。”
他觉得范宁简直是在侮辱他,对于衙门而言,这么简单的常识还需要专门问一问?
殊不知,对范宁来说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
“如此就好。”范宁顿时有了十成把握。
“我师傅既是徒手盗窃玉佛,双手定然触碰过玉佛,这一点没有疑问吧?”
赵轮城不假思索的点头认可。
不论从杨光烈的口中,还是案宗记载,都显示杨家的仆人是从玄阳真人怀里直接搜出了玉佛。
玉佛周身没有多余的物品包裹。
玄阳真人要把玉佛放进怀里,必然要徒手拿起,然后塞进怀中。
双手无法避免的会触碰玉佛。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赵轮城脑海里思索着范宁的用意,凭借他多年的断案经验,竟也摸不透。
“指纹!”
范宁简单吐出两個古今都非常熟悉的词眼。
在古代,指纹并不是什么陌生的词汇。
早在先秦时期指纹就诞生了。
手指画押就是最典型的运用。
只不过受限于技术和观念,指纹仅限于按手印罢了。
并未用于刑侦,更没有往提取指纹方向发展。
但,这并不意味着条件落后的古代指纹无法提取。
通过一些已有的材料,还是能够做到在有限的物品上提取到指纹的。
玉佛这种通体光洁的物品,便是能够提取指纹的对象之一!
“可玉佛上并无朱砂,如何能有指纹?”
赵轮城大失所望,还以为范宁会提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搞了半天,竟然是指纹。
怀着一丝忐忑的杨光烈,眉毛重新舒展开,面带淡淡笑意。
“让你失望了,这玉佛家父每日早晚擦拭,莫说朱砂,一粒灰尘都不会留下。”
“这样就更好了!”范宁却笑了,道:“大人,指纹未必就一定要用到朱砂才能显现。”
“请给我一支墨,再将那证物取出来,最好不要用手触碰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