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应该直接点了,直到他亲眼看见了一件事。
那时候也有个其他封地过来帮助皇帝的宗室子弟,也总是爱往顾陌身边凑。
那些撩人的手段,比陆允崇高明了许多倍,甚至还试图去摸顾陌的小手。
很直接对?
然后下一刻就被顾陌卸了胳膊。
陆允崇,“……”
他身边的随从也一脸惊恐。
“大人,要不你放弃,活着不好吗?”
鲁国夫人是注孤生的大人物。
但陆允崇不放弃,只要顾陌没有正面拒绝他,他就觉得自己是有机会的。
以前他用诗告白,诗写的太高深了,顾陌误会他是找她借钱。
陆允崇觉得自己可以简单点,他偶然从一本话本上看见有人用数字向心爱的女子表明心迹。
陆允崇觉得自己可以学一学。
他亲自动手给顾陌做了个精巧的小物件,小物件上设置了小机关,只要触动机关,就会循环显示520三个数字。
这是从外邦传过来的数字,顾陌平时最爱用这些数字。
他怕顾陌没有注意到这些数字的内涵,还特意提醒。
“听说这些数字,都有特殊的含义。”
顾陌点头,“我也知道。”
陆允崇的心怦怦乱跳,然后只听顾陌说,“五,是五个打倒!打倒乱臣贼子南宫珏、打倒贪官污吏、打倒懒政怠政、打倒专权独断、打倒外敌入侵打倒,两个要,要富国强兵,要天下昌平!零,要对一切不公不正零容忍!”
陆允崇,“……”
顾陌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大人,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雄心壮志,我果然没看错你,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建造更加美好的新晋国,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国泰民安!天下昌平!”
陆允崇,“……”
他突然发现顾陌断死了所有异性缘。
你跟她直接讲,她会锤死你。
你跟她间接讲,她会气死你。
陆允崇束手无策了,后来他发现,他其实可以曲线救国,从顾荣这里着手。
于是等到打回上京城,局势稳定下来,他开始频繁的跟顾荣套交情。
然后他发现顾荣比顾陌更鬼畜,他只是想要娶他妹,顾荣却觉得他是想要搞他。
“陆大人,诚然我不是反对断袖什么的,但我却是个喜欢女子的男人,你对我那些心思,还是放弃。”
陆允崇,“……”,心里苦。
最后他还是直接告诉了顾荣他的企图。
顾荣一脸似惊似喜,“陆大人,你喜欢我妹妹什么?喜欢她锤人?喜欢她漂亮?喜欢……”
陆允崇,“……我喜欢她率真可爱。”
还喜欢她身上的光。
顾荣,“……”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娶到顾陌,顾陌与他说:“我不想嫁人。”
他懂了,他这辈子,可能都娶不到她了。
他应该庆幸,她说的是不想嫁人,而不是陆允崇,我不喜欢你。
他不再纠缠,因为他很清楚,这一招对别人有用,用在顾陌身上,只会把她推得更远。
可他还是唯恐有一天听见她要和别人成亲了,担惊受怕了几十年。
而这几十年的时间,他成为了帝师,他成为了首辅,成为了朝中说一不二的人物。
他不能为她洗手做羹汤,不能陪她征战沙场,那就在朝中为她扫清障碍。
他永远不会让宛谷之战的悲剧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想要国富民强,天下昌平,他就帮她,给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不能与她厮守,就与她完成同一个目标。
这样也能自我安慰,他也算个合格的贤内助不是?
而且她注定是要青史留名的人物,他也想努力一把,在史书上离她更近一点。
一晃而过很多年,她老了,他也老了。
朝中文臣武将换了一批又一批,连皇帝都换了一个,他们仍然康健,在朝中屹立不倒,并称文武双臣,是晋国的泰山北斗。
他总算与她比肩,后世提起她,想必也要顺带提一提他的名字。
即便只是名字与她并排在一处,他也很满足。
后来他七十大寿,她也来了,同龄的老太太都开始拄拐杖了,她仍旧身体硬朗,那群张扬跋扈的年轻人见了她,都缩头耷脑的。
他突然想起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耀眼,耀眼到只要朝中大臣和勋贵子弟们看见红色,就觉得是她,跑的贼快。
而这么多年,很多人都变了,却唯独她一直没变,身上的光还是那么淡淡的,暖暖的,让人心里舒服。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问:“陆大人,你盯着我做什么?”
他下意识回答,“你身上有光。”
这话颇有些暧昧,说完他就忐忑起来。
顾陌看了他半晌,说:“没想到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人格魅力仍旧不减,难怪那些年轻人看见我都低下了头,原来是自惭形秽的。”
陆允崇,“……”
“看来我是该退休了,得多给年轻人机会。”
然后就真的去找皇帝辞官赋闲在家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该闲下来,好好保养一下身体了。
看她的样子,是个长命的,自己再不保养,怕是得先她好些年离世。
这个有她的世界,他想想就很不甘心死去。
朝中文武官员的领头羊突然双双辞官,宣帝慌了,把他们招去御书房,一把鼻涕一把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问问自己需不需要写一封罪己诏?
陆允崇,“……”
瞧把这孩子吓的。
他跟宣帝解释,解释了半天,宣帝突然对着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老师,我都懂的。”
陆允崇,“……?”
你懂什么了?
这小皇帝脑回路从小就与众不同,现在笑的那么淫荡,也不知道瞎脑补了啥子。
即便辞官在家过了养老生活,可陆允崇的身子没几年就不行了,在鲁国侯府丧钟响起之前,他其实已经熬不住了,却只为了再留在世间多看她一眼,一直强撑着。
直到她的葬礼过后,他倒下了。
临终前,他将养子叫到身边,让养子将他这些年作的画全挂了起来。
一幅幅,全是他亲手画的,她的模样。
他艰难抬手,指着其中一幅,“这幅,放我墓中。”
那是他最初见她的时候,擦肩而过回眸的那一幕。
那一眼,就让他为此奋斗至今,至死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