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朝阳高照。 大商都城,沿街两边,摊位已经摆好,叫卖声响起,充满了烟火气息。 街道上,闻人越秀推着机关椅上的李子夜走过,行人来来往往,两人虽然特别,但是,大家也就是好奇地看了一眼,便自己忙自己的事。 在这个温饱都需要努力用双手去挣的时代,吃不了太饱,自然也没有精力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很多时候,一些很扯淡的事,究其根本就是吃饱撑的。 “越秀姑娘,问一个哲学问题,你说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行人间,李子夜开口,询问道。 “最幸福的事情?” 机关椅后,闻人越秀听过前者的问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所求皆可得。” “这太奢侈了。” 李子夜笑道,“我觉得是,能吃饱饭,而且,是刚能吃饱饭。” “为何?”闻人越秀不解地问道。 “因为,吃不饱,很痛苦,但是,吃得太饱,又总是会去奢求一些无聊的东西,最后,反而让自己越来越烦恼。”李子夜心情平和地说道。 “有道理。” 闻人越秀想了想,点头应道。 “我瞎说的。” 李子夜笑了笑,说道,“合理的欲望,是人们前行的动力,但是,过度的欲望,就是求而不得的烦恼了,关键在于这个度,只是,这个度,谁又能定义呢?” “李公子想的问题,总是这样奇特。”闻人越秀轻声道。 “因为我也是吃饱撑的。” 李子夜笑着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都不能例外,可笑的是,我们总想在利上粉饰一些东西,仁义、道德、还有,我为你好!似乎不粉饰这些东西,利字,就会变得那么不可接受,赤-裸-裸,撕碎人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 闻人越秀沉默,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人,不都是如此吗?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间最复杂的便是人心,最罪恶的也是人心。 “隐姓埋名的日子,不好受吧?” 李子夜伸手拽了一下双腿上的裘袍,说道,“昔日盛名,反成拖累。” “嗯。” 闻人越秀轻轻点了点头,应道,“确实深受其累。” “李家,不错的。” 李子夜神色平和地说道,“普天之下,能够庇护闻人氏的势力不多,李家,恰好是其中一个,而且,越秀姑娘想要的夜昙花,也许很快就会被李家人寻回,越秀姑娘,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威胁姑娘,而是想要和姑娘做一笔风险对冲的交易。”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正色道,“闻人氏,若是一直寻不到夜昙花,就必须受人庇护才能传承下去,我可以承诺姑娘,李家不倒,闻人无忧,作为回报。” 剩下的话,李子夜没有再多说,李家承担了闻人氏的风险,那么,闻人氏也要用相应的诚意来回报。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李家也不是开善堂的,开门做生意,承担风险,当然也要得到足够的回报。 “闻人氏,就只剩下我与祖父两人。” 闻人越秀神色复杂地说道,“准确的说,刀神一脉,只剩我一人,倘若找不到夜昙花,我若出手,身份便会暴露,带来的麻烦,远超我个人的价值,我若不出手,对于李家来说,更是毫无价值,李家愿意承下这个风险,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 话至此,闻人越秀语气一顿,问道,“我想问问李公子,我这样的身份在李家如何自处?其他人,效忠李家,或许只是一个人、一代人,而我闻人氏,要一直绑在李家之上,世世代代,李家要如何保证,一个没有价值的闻人氏会不受其他人的冷眼和欺凌?” “确实是个难题。” 李子夜平静道,“越秀姑娘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没有。” 闻人越秀摇了摇头,应道。 “慢慢想吧。” 李子夜微笑道,“若是夜昙花能够寻到,一切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好。” 闻人越秀点头,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忠武王府前,没有通报,直接被府中护卫带到了后院。 后院的正房中,四人已经在等候。 “李教习。” 长孙封宇第一个起身迎接,态度十分热情。 “世子。” 李子夜微笑回应,然后朝着在场的众人客气行了一礼。 “李兄。” 茶桌前,慕白看着来人,轻声道,“西境一战,辛苦了。” “应该的。” 李子夜在闻人越秀的搀扶下坐到了茶桌前,目光扫过四人,笑道,“怎么都这么严肃?” “李教习,白狄族小公主一事,你是否应该事前给我们打一声招呼。” 慕白身旁,慕容面露不满之色,说道,“现在,我们做过的事,几乎等于暴露于父皇眼前,以后的路,越发难走了。” “世子也这么认为吗?” 李子夜看向对面的长孙封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