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太瞪大了眼,“程子佩,我是你婆婆,是长辈,你敢让我滚?”
“笑话!”二丫满目嘲讽,“本郡主把你当婆婆的时候,你们全家把我当什么?把我当垫脚石,背着我设了这么大一个圈套,为的就是踩着本郡主的肩膀在京城站稳脚跟。
以前叫你一声婆婆,那是本郡主高兴,乐意捧着你,如今本郡主不高兴不乐意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就是个无诰命无品级的乡野老妇,见了我都得下跪,你哪来的资格直呼本郡主名讳?”
许老太太脑子一晕,铁青着老脸,气得胸口不停起伏。
旁边婆子们还在给许睿灌药。
许睿已经喝不下,灌进去就条件反射地吐出来。
许老太太尖叫一声,“你个毒妇,你到底给他喝了什么?”
二丫唇角微勾,“他不是想绝育,不让我怀上么?那我便帮他一把,这药喝下去,不仅能帮他断子绝孙,还能让他连男人都做不成。”
红肿着脸的许睿抬起头,看向二丫的眼神褪去了一贯伪装的深情,怒咬着牙,“程子佩,这三年我当牛做马付出了多少,自认待你不薄,你果真要这么绝情?”
二丫挑眉,“没人要你付出啊,那不都是你自愿的吗?”
“你!”
许睿狠狠皱起眉头。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明明程子佩已经在他的计划中病重,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她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好转过来并且性情大变的?
不,这人绝对不是程子佩!
“你到底是谁?”
“是你以后烧香磕头拜菩萨都求不来的祖宗。”
二丫刚说完这话,外面就传来一声惊呼。
是谢姨娘。
她跨过门槛,直直奔向许睿,伸手想去推开婆子们,奈何力量薄弱,婆子们纹丝不动。
谢姨娘急了,看向悠闲坐在桌边的二丫,“郡主这是做什么?”
二丫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收拾你男人解解闷。”
谢姨娘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二丫眼底讥讽,“他能为了权势把你扔在乡下三年娶别的女人,你就不怕他将来为了权势再扔你一回?”
“不,不会的!”谢姨娘说着红了眼圈,看向许睿,“我与表哥心意相通,他心里的人从来都是我,他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许睿厉喝一声,“谢蓉你闭嘴!”
可惜已经晚了。
二丫满意地弯起唇角,“很好,都不打自招了,既然你们那么相爱,那本郡主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今生今世长相厮守,如何?”
谢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翕动嘴唇,想把刚才的话收回来,“我……”
二丫打断她,“本郡主在入府前已经向大理寺提交了状纸,状告你们家骗婚,不出意外的话,大理寺的衙差就快到了。许睿,谢蓉,本郡主祝你们白头到老,断子绝孙!”
说着,吩咐下人,“待会儿这三人出府的时候,记得搜身,不准让他们带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
许老太太快气疯了,“这宅子是我们家出钱买的,你凭什么强占?你这是不讲理!”
二丫笑了,“就是不讲理,怎么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婆子进来禀报,“郡主,大理寺来人了。”
二丫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许老太太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大理寺动作迅速,很快就把许老太太、许睿和怀着身孕的谢蓉带走。
临走前,婆子们照着二丫的要求严格搜了身。
许睿怀里的银票,谢姨娘头上的珠钗以及许老太太腕上的银手镯,全都被扣下来。
二丫站在大门外,望着门楹上方写着“许府”二字的匾额,抬手让人摘下来,又让人重新去订做一块。
她眼神清冷,“从今往后,这儿是昭华郡主府。”
——
下晌,二丫去了趟义王府。
今天休沐,程四郎程五郎刚好都在家。
二丫跪在爷奶爹娘和叔叔婶婶们面前,语气平静,“以前都是我不好,凭着性子胡搅蛮缠,闹得家里鸡犬不宁,我向爹娘,爷爷奶奶和叔叔婶婶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儿发生了。”
说完,俯下身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程婆子看着她,“听说你亲手把许睿和他们家老太太送进大理寺了?”
“是。”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二郎媳妇小声问:“娘,能不能让二丫回来?”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相信经了这么一遭,二丫会改好的。
二丫听到她娘的话,摇摇头,“我不回来,那座宅子已经让我改成郡主府了,以后,那儿就是我的家。”
“可你一个人……”二郎媳妇还是很担心。
二丫缓缓道:“姐姐当年说得对,程家的孩子,没一个孬的,小七都能小小年纪毅然决然去学武想着以后跟随景儿上战场,我不过就是休个夫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程婆子知道二丫这条命是小儿媳救回来的,也只有小儿媳才有那样的本事,她叮嘱道:“既然想开了就好,以后踏实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成天琢磨些有的没的。”
从千禧堂出来,二丫单独请了林水瑶去花园里说话。
“小婶婶,谢谢你。”
死过的人才知道死亡有多痛苦和可怕。
那几个晚上,她无数次地感觉到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不停地挥舞着双手,想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抓住什么,可身体的日渐衰弱提醒着她,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她在那个时候无比渴望能活着,哪怕将来她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她也想活下来。
虽然不知道小婶婶是怎么让她能重来一次的,但她很感激,也很珍惜这次重来的机会。
林水瑶笑看着她,“乔延回来了。”
说完这话,林水瑶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二丫面上,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二丫表现得很平静,很淡定,“我听说了,他还带了个儿子,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不否认我喜欢过他,甚至到现在都还喜欢。
但这段失败的婚姻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只适合藏在心里,不适合做夫妻。
我还喜欢他,但只是喜欢,没有非分之想。这条线一旦越过去,就是满地鸡毛蒜皮。
这三年,我经历的已经够多了,难得重来,我不想再为了某个男人浪费时间和精力,我只想为我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