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菲让黎薇问红了脸,嗔道:“我就是去凑个热闹,还能看谁?”
黎薇和林水瑶对视一眼,黎薇故意道:“那就是看状元郎了呗!”
秦芳菲伸手掐她,“状元夫人可在这儿坐着呢,你这丫头嘴巴也没个把门的!”
黎薇轻咳一声,“不是状元,那就该是探花郎了,巧了,人这会儿就在外院喝酒呢,要不我给你找来你俩聚聚?”
秦芳菲被她弄得又羞又窘,“薇薇,你再胡乱说话,我可马上走人了。”
黎薇擦了手,去扯她衣袖,“好啦好啦,不就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眼了?再说了,他本来就是你未婚夫,都是自家姐妹,我又不会大嘴巴往外说,开玩笑就开玩笑呗,你要实在气不过,也拿我开一个?”
“谁要拿你个没皮没脸的开玩笑?”秦芳菲轻哼一声,拍开她的手。
黎薇重新坐回来,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哎,你真的不想见他?”
秦芳菲没吭声。
黎薇又道:“成亲之前不看仔细了,是扁是圆都不清楚,你就不怕将来后悔吗?”
黎薇是不讲什么男女大防的,之前跟朱八斗订了亲,那人一来,她就跟着他往外跑,要么去找林水瑶,要么一路逛一路吃,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她这儿统统不好使。
“这,不好?”秦芳菲有些犹豫。
她出生在诗礼之家,从小就受女训女诫的熏陶,深知男女在大婚之前不宜私会。
“什么好不好的?”黎薇轻嗤,“你就说见不见,我虽然才刚嫁过来,但这儿以后就是我的家,我还是有话语权的,你如果想见,我马上就给你安排。”
在黎薇的怂恿下,秦芳菲最终答应了见顾崇一面。
黎薇是新娘子,无法出门,便由林水瑶陪着秦芳菲去花园,顾崇那头让朱八斗将他引过来。
于是,这对未婚夫妻最终在朱府花园里碰了面。
林水瑶趁机躲得远远的,坐在湖心亭里撒鱼食,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顾崇本来就是个守礼的人,他大概是顾及到了秦芳菲的清誉,没待多大会儿就离开了。
林水瑶刚好撒完鱼食,拍拍手站起来,跟秦芳菲一块儿回了新房。
“怎么就回来了?”黎薇一脸失望,又问:“见着人了吗?”
秦芳菲面颊微红,点头说见着了。
“怎么样怎么样?”黎薇八卦心大起,追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秦芳菲不肯说。
“啧啧啧,还害羞了。”黎薇笑道:“行,说了什么,那是你们俩的事儿,我不问,成了?”
秦芳菲这才肯坐下来,犹豫了一下,“顾公子的容貌……”
“是不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黎薇早就见过顾崇了,她也觉得顾崇长得好看。
秦芳菲尴尬道:“兴许是我眼花了,感觉他的眉眼跟永昌长公主有些像。”
“你也发现啦?”黎薇惊讶道:“我以前在宣宁县见过顾崇,回京的时候跟我娘说有个人长得像她,我娘说我胡说八道。
后来顾崇入京,我们常常聚一块儿,我仔细看过的,他的眉眼的确跟我娘很像。
某回趁着我爹不在,我还偷偷问我娘是不是年少风流,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哥哥,我娘劈头盖脸把我给骂了一顿。”
林水瑶觉得黎薇是真敢想,这脑子不去写话本可惜了,“顾公子不是侯府少爷么?他怎么可能跟你娘扯上关系?”
况且,顾崇的生母好像早就死了。
“那兴许,真的是长得像!”黎薇嘟囔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有什么稀奇的?”林水瑶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要照你这么说,我还觉得皇太孙像我家相公呢,难不成,我家相公也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别人的儿子?”
——
京城的冬天来得特别快,寒风裹着雪花,一夜就让天子脚下这座富庶繁华的都城彻底安静下来,城墙瓦砾上一片白茫茫。
青州来了信,说二嫂生了,是个闺女。
信上是程婆子的口吻,她说老二家的这次还算识相,没哭没闹,也没厌弃那孩子。
屋子里烧着暖炕,林水瑶和四郎媳妇一人坐在一头,腿上盖着厚厚的兔毛毯子。
看完信,林水瑶将笺纸折好放回信封里,轻声一叹,“二嫂这是认命了?”
“我倒觉得她是知足了。”四郎媳妇难得的说话带刺儿,“能碰上这样一个婆婆,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婆婆都不在意生儿还是生女,她非跟自己叫那个劲做什么?就非得要个儿子,他们家有那么大的家业给儿子继承吗?”
林水瑶笑得肚子疼,“四嫂你这话要让二嫂听到,她非得气出病来。”
——
冬月十八,顾崇大婚,永昌长公主也去了。
原本公主府跟临川侯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因为顾家娶的是首辅嫡女,再加上女婿朱八斗跟顾崇是哥们儿,长公主便因着这层关系,亲自去跑了一趟。
顾侯爷好脸面,为了筹备顾崇的婚礼,把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家底都掏得差不多了才勉强配得上首辅家的体面。
他在大婚之前挑日子把顾崇过继到侯夫人名下,顾崇的婚礼才能名正言顺地按照嫡子规制来。
白雪覆地,红绸绕梁,这日子可真是又冷又热闹。
林水瑶怀着身子,畏寒,她抱着个暖手炉跟长公主几人一块儿站在观礼位置上,眼巴巴等着新人进门。
院外的礼乐声停下,一阵阵鞭炮声响过之后,顾崇终于牵着红绸一头,将新娘子带进来了。
永昌长公主常听黎薇说顾家这位四少爷长得像她,她一直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然而等看清楚顾崇的容貌,永昌长公主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