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县最大的酒楼——楼外楼。
苏容钦安排了两个雅间。
一间给男子坐,另一间给林水瑶这边的姑娘坐。
小四宝在打哈欠,程四郎将他背到男子那边的雅间小榻上睡觉。
小家伙一整个晚上不哭不闹,也不乱跑,十分乖巧安静。
四郎媳妇终于腾出手来能好好坐下吃顿饭。
朱八斗之前出来的时候,就有两个小厮不远不近地跟着保护少爷安全,这会儿俩人都被他打发回去接厨子了。
厨子接来,黎薇这边点了一大桌子蜀中菜,又给小王妃点了个清淡的粥,朱八斗他们那边点的则是楼外楼的招牌菜。
望着跟前那一大盘麻辣兔丁,黎薇口水在嘴巴里直打转,她拿起筷子,“这么多美食,我就不客气了啊!”
林水瑶早发现了黎薇的吃货属性,笑道:“饿了就动筷,反正又没外人。”
“你们也吃,别光看着我,我怪不好意思的。”黎薇一面说,一面夹了块兔肉放进嘴里。
说好的吃宵夜,结果点了一大桌子硬菜,林水瑶不饿,没怎么动筷。
小王妃先前落了水,又喝了药,不能吃太辣,只喝了一碗粥。
四郎媳妇也不敢吃太辣,她怀着身子,怕胃里烧得慌,跟着小王妃喝了碗粥。
黎薇从来都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见她们没怎么吃,她便包揽了大半,最后被撑得直打嗝。
今天晚上城里不宵禁,越到后半夜越热闹,一群人吃了宵夜下楼时,还有不少姑娘蹲在河边架香桥乞巧。
知道苏容钦明天一早就启程,林水瑶不忘跟他道别,“哥哥此次去燕京,一路上多多保重。”
苏容钦点点头,“阿瑶也是,出门记得保护好自己。”
此时已经后半夜,乞巧节玩儿到现在,大伙就该散了。
苏容钦安排了马车送程四郎程五郎和林水瑶两妯娌回去。
顾崇和魏林雇了辆马车坐上便走了。
朱八斗要负责把郡主和小王妃送回驿馆。
他刚安排好马车,就见晋王身边的明七匆匆走来,冲着小王妃一抱拳,“王爷让卑职来接娘娘。”
朱八斗:“那我……”
“你不必送了,回去。”黎薇一摆手,随即想起了什么,她仰头望着朱八斗,“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美食的?”
朱八斗眉梢微挑,“大概……是心有灵犀?”
“无耻!”黎薇被他气红了脸,一扭头走了。
朱八斗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失笑。
等明七将人接走,他才坐上自家马车,回县衙。
——
此时的县衙后院,孟静芸还在哭,眼泪像流不完似的一个劲往下掉,刚上没多会儿的药膏全都被打湿。
朱夫人在一旁温声细语地劝着。
孟夫人直接气黑了脸,“到底是哪个没教养的人家养出来的小蹄子,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敢动手打知府千金,还敢把知府千金给踢下水,活腻味了!等明儿回府,我一定要让老爷严查,查出来,我饶不了她!”
说完,又心疼地看向自家闺女,“芸姐儿你别哭了,这事儿关乎你爹的颜面,更关乎孟家的颜面,娘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
孟静芸回来后,掐头去尾地说了几句,没完全说明白,朱夫人只知道她被个姑娘打了脸还被人踢下了护城河,却不知前因后果究竟为何。
当下也没敢多言,只能劝她别哭了,说刚抹上的药膏,让眼泪打湿就没效果了。
孟静芸非但不听,反而哭得更凶了,双眼肿得跟桃子似的。
朱八斗回来时,前脚刚踏进门槛,马上就有婆子来内院禀报,说少爷回府了。
“快快,把少爷请到内院来。”朱夫人一脸急色。
听说当时出事的时候八斗也在场的,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恐怕只能问他。
朱八斗跟着婆子来到内院,才进门就听到里屋传来孟静芸哭哭啼啼的声音,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兔崽子!”朱夫人起身走出来,皱眉问他,“孟姑娘不是跟你出去的吗?怎么会突然落到水里去?”
“娘,我……”
“伯母,这事儿不怨阿斗哥哥,都是芸儿不好。”孟静芸一面哭一面说:“是我不该借了沈姑娘的手串来看。”
孟夫人一听,气得差点儿跳起来,“借个手串她就把你踢进河里了?好没教养的小蹄子!”
说着,孟夫人也走了出来,眼神落在朱八斗身上,“八斗,你好好跟我说说,那姑娘谁家的?反了天了她!”
朱八斗有些无奈,“据我所知,当时她们好几个姑娘在河边站着,孟姑娘借了沈姑娘的手串来看,后来不慎滑落,沈姑娘伸手去接,人没站稳,掉进了护城河。”
孟静芸回来时没说过这些,孟夫人也是刚得知,她卡了一下,又沉下脸,“那我们芸姐儿又不是故意的,话说开道个歉不就好了,她们至于如此睚眦必报打人耳光还把人踢下水吗?”
朱八斗心说你家宝贝闺女也没把话说开啊,出了事就除了哭只会哭,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明明落水的是小王妃,她委屈个啥,哭个啥?
想到这儿,朱八斗问:“孟姑娘是怎么跟夫人说的?”
里屋孟静芸听到他问话,哭哭啼啼的声音更大了。
朱八斗这会儿也顾不上礼数不礼数的了,直接去往里屋,问她,“孟姑娘,当时在岸边,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
孟夫人见他回来对自家女儿没一句关心,开口就语气不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走了进去,厉声道:“朱八斗,你怎么个意思?芸姐儿跟着你出去,回来遭了这么大罪,我这当娘的都还没说你一句重话,你反倒先来质问我女儿了?”
朱夫人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但还是递了个眼色给自家儿子,让他赔礼道歉。
朱八斗一向爽言爽语,有什么说什么,这还是头回感受到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想到孟静芸的做派,脸色僵硬难看,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先赔罪,“孟姑娘落水,的确是我照顾不周,可她今天晚上得罪贵人了,那位一旦动怒,别说朱家,便是你们孟家都担待不起!”
“啥?!”孟夫人眼皮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