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里,大夫给那老头扎了针没多会儿,老头便醒过来了。
他睁开眼,一脸茫然,扫了眼榻前的几人,问:“这是哪?”
程五郎道:“这儿是医馆。”
顿了顿,又说:“是我把您送来的,我打小身子骨就弱,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送您到医馆,险些要了半条命。”
说着,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凑到唇边就一本正经地卖力咳了起来。
荀院长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到底谁讹谁?
他看向老头,“太……太爷,您要不要紧?”
老头仍是一脸茫然,问他:“你们是谁?我又是谁?”
荀院长:“……”
林水瑶忍不住和程五郎对视了一眼。
荀院长把大夫叫过来,“怎么回事儿?”
那大夫又重新给老头把了脉,捻了捻胡须,说患者先前应该是撞击到了头部,导致颅内有瘀血,暂时失忆了。
“失……失忆?!”荀院长吓得山羊须抖了抖,“不能?”
大夫语气郑重,“目前看来,的确是失忆了。”
荀院长眉头皱得死死的。
程五郎站起身,“既然人已经醒了,那我们夫妻二人先行告辞。”
“哎!”老头忽然指了指程五郎,“你站住!”
程五郎站住了,但没过去,十分卖力地又咳了起来。
那副“你要敢讹我我就躺地上装死”的架势,让老头有点儿懵。
老头问他,“你是不是我孙子?”
程五郎:“您觉得像?”
老头:“不是我孙子,那你为什么送我来医馆?难不成,是你把我撞倒的?”
程五郎:“……”
果然,还是被讹上了。
林水瑶一脸无奈。
其实认真算下来,马车会翻还真是因为她。
“相公?”林水瑶看向男人,“要不,你受点儿委屈给他当回孙子?”
程五郎本想拒绝,但对上林水瑶诚恳的双眼,他顿了顿。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林水瑶压低声音,不敢让旁人听到。
程五郎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回到老头身边。
老头自然而然地将手递给他,“来,大孙子,扶爷爷一把。”
荀院长简直快哭了,“太爷,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老头哼了哼,撂了个白眼儿给他。
荀院长从程五郎手中把人接过来,“太爷,我带您回家。”
老头不肯,抽回自己的手,又递给程五郎,“大孙子,爷爷饿了。”
“大夫已经让药童去煎药了。”荀院长温声细语道:“咱得先喝药。”
老头一听得喝药,顿时满脸嫌弃,花白的眉毛皱了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冒着热气儿的苦药汤子端来。
老头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喝。
林水瑶去外面买了些蜜饯回来,哄他,“您若是把药喝了,就有蜜饯吃。”
荀院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太爷金尊玉贵,能稀罕你那几颗蜜饯?
然而没等他嫌弃完,老头已经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喝得见底,紧跟着“啊”地张开嘴,要林水瑶给喂蜜饯。
荀院长:“……”
见鬼了。
好不容易哄着把药喝完,老头又嚷嚷着肚子饿。
林水瑶准备去外面给他买点儿吃食。
老头却问她,“孙媳妇儿,你会下厨不?我想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