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程婆子又来送了一次吃食,林水瑶本不饿,但还是照婆婆的意思,陪着程五郎吃了一些。
程婆子收碗走后,林水瑶去灶屋打了热水来,俩人洗漱一番,程五郎又从炕头柜里翻出一床大红铺盖。
“我睡这边,你睡那边。”程五郎指了指热炕两头,一人一床双喜被。
眼皮正打架的林水瑶忙点着小脑袋,终于能睡觉了。
她站起身,要去吹蜡烛。
“别吹。”程五郎唤住她,“新婚之夜有讲究,喜烛是要燃到天亮的,否则不吉利。”
林水瑶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当下一听,哪还敢靠近喜烛,忙挪了回来,上炕之后把自个儿缩进被子里。
她折腾了一天,早累了,沾炕就睡。
程五郎就难受了,这会儿俩人躺一炕上,隔得近,她身上的味道越发清晰,他越闻越精神,好几次险些控制不住往她这边挪。
三更鸡叫的时候,精神了半宿的程五郎才勉强闭眼睡过去。
——
林水瑶是被一阵鸡鸭的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天才刚蒙蒙亮,外面吵成一片。
“咯咯咯——”
“咕咕咕——”
“嘎嘎嘎——”
鸡叫完鸭叫。
瞅这阵势,估摸着门外站了不少。
不用想,全是她身上那味儿给招来的。
完了完了!
林水瑶一阵头疼,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程五郎,见对方还在熟睡,她轻手轻脚地下了炕,穿上绣鞋来到外间推开门,果然就见一群鸡鸭挤在门口。
听到推门声,全都抬起头,跟林水瑶来了个小眼瞪大眼,然后咯咯嘎嘎地不知道在吵什么。
林水瑶:“……”你们吱哇半天,我一句也听不懂啊!
怕吵到里屋睡觉的程五郎,林水瑶合上门,快速将鸡鸭往外赶,到院门边儿时,意外地发现大门虚掩着,没关好。
她正疑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老五家的,天都没亮全你就追着一帮畜生撵,闹腾啦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林水瑶回头,就见东屋外站着个穿蓝布袄子的妇人。
妇人正在梳头,一面拍打着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一面瞪向林水瑶,满脸不高兴。
那妇人正是二郎媳妇,林水瑶刚来头一天,还没见过她。
“我那灶房里的火都还没点呢,邓桃花你就先着上了?”
这时,程婆子挑着水从外头进来,直接接了二郎媳妇的话茬,“大清早的,你杵这儿跟谁比声儿大?”
二郎媳妇顿时被噎了个结结实实。
院里叫嚷的只有鸡鸭,才刚被她骂作畜生,她还能跟谁比,自然是跟畜生比了。
婆婆这骂人不带脏字儿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
“娘。”二郎媳妇一脸幽怨,“我跟二郎忙了一年,只得年关这几天清闲,五弟妹一大早就闹得满院儿响,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
程婆子将挑子往地上一放,“你饿了都知道站在门外嚷嚷,鸡鸭饿了不闹得满院儿响,你能起来给它喂食?”
“……”
论吵架,一大家子谁都别想比过这老太太。
二郎媳妇脸都噎青了,却是一句也驳不回来。
“娘,我来喂,您告诉我糠在哪就成。”婆婆一大早就去挑水,林水瑶没好意思再闲着。
“你回屋去。”程婆子看她一眼,“三天回门前,我们家不兴使唤刚过门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