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蹊打量穿着普通又朴素的人,故作意外。“林小姐,你怎么没穿那件从我手里抢走的裙子?”
什么叫从她手里抢走的?
分明是她这个半路出来的程咬金,想要拦路打劫。
林妄没在意工作人员探究的目光,柔和的讲:“既然夺你所好,自然要在足够重要的场合穿着,才显得对您的尊重,和它的贵重。”
而这贵重又夺你所好的东西,现在归我。
没听出言外之意的人,倒觉得她这客客气气的话,让人听着舒服。
吴言蹊看低眉顺目,不卑不亢的女人,反问:“既然你知道这是个重要的宴会,我倒想知道你一个乡下来的穷大学生,是怎么拿到邀请函的?”
两人都还没登船,正常的音量,甲板上的客人是听不到的,但舷梯旁的工作人员听得一清二楚。
现吴言蹊这话一出,瞬间打破刚才在这个女孩身上构建出的所有绮丽与神秘。
一个乡下来的穷大学生,以客人的身份,登上亿级的豪华轮船,与人均亿万富翁,参加千亿级的顶级盛宴?
这事情,横看竖看,都跟礼义廉耻沾不上关系。
且字字透着粉色的,倡条冶叶的轻挑,和耐人寻味的故事。
吴言蹊知道她刚才的话,很快就会通过工作人员的口,在服务员和甲板的客人中广为流传。
她说完,丝毫没在意林妄的反应,夺过她手里的邀请函讲:“我来看看,你这邀请函是真是假。”
林妄被她抢走邀请函,也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无地自容,直言道:“吴小姐,我的邀请函要是假的,你应该会不屑跟我说话?”
“也不一定。”
吴言蹊一双美眸,打量她精致漂亮的小脸,忽然优雅的,微微笑了下。
林妄看她不怀好意的笑,略感不安,客气的问:“看完了吗?”
“看完了。”
吴言蹊合上邀请函,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是真是假,还是得由他们来检查。”
说着,在工作人员来接的时候提前松手。
失去约束,轻薄的邀请函,立即被海风吹走。
工作人员反射性的伸手去抓,还是慢了步。
精美的红色邀请函,在海风的裹携下,很快翻飞的落进动荡的海水里。
吴言蹊看掉进海里的邀请函,无比歉意的讲:“真不好意,手滑。”
她装模作样的问工作人员:“可以安排人去捡吗?”
工作人员也以为是自己没接住,立即讲:“可以的。”
就在他要安排水手下去捡时,船上响起船长的广播。
“云海号即将启程,请没登船的客人抓紧时间登船。再重复一遍。云海号即将启程,请没登船的客人抓紧时间登船。”
吴言蹊听到船长的话,一边拿自己的邀请函给工作人员检查,一边无奈的歉意讲:“林小姐,我先上去等你。”
林妄根本没空管幸灾乐祸的吴言蹊,看落在翻涌的浪涛上,夹在码头与轮船中间的邀请函,眉头紧蹙。
她实属没想到,吴言蹊会使这种阴招。
林妄看接到指示,准备撤舷梯的工作人员,忐忑的问:“不去捡邀请函了吗?”
为首的工作人员知晓了她的身份,不客气的直接讲:“抱歉女士,船马上就要开了,我没有任何理由阻挡它的航程。”
“那我可以登船吗?”
“这恐怕不行。只有邀请函和工作证才可以登船。”
林妄看为难的工作人员,迅速思考,想有什么挽救的办法。
她压下找人评理的想法,放弃直接冲上去的决定,无比冷静的想了两秒,准备给江远帆打电话。
邀请函是他给的,他应该会愿意带自己上船?
林妄拿着手机,准备给江远帆打电话,才想起自己已经被他拉黑了。
操!
“现在打电话,会不会晚了?”
骄阳烤着大地,凛冽磁性的嗓音穿过风,在耳边响起,压下了几分浮躁。
焦急的林妄闻言抬头,看那晚在商场碰到的男人,以及他手上递给工作人员的邀请函。
男人一八八的身高,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黑色的领带,胸前的衣领上,戴着枚小小的羽毛形状的银色胸针。
他现在穿着正式多了,可还是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江曌看警觉的女孩,从恭敬的工作人员那里拿回邀请函,垂帘瞧了眼海里,示意的问:“需要帮忙吗?”
正愁要怎么登船的林妄,镇定的反问:“你愿意帮我?”
“人总是习惯帮助自己帮助过的人。”江曌向她伸手。“我相信你的邀请函是真的。”
这么说,刚才她跟吴言蹊的话,他都听到了?
林妄审视矜贵清冷,带着几分绅士的男人,短暂的犹豫了下,握住他的手。
江曌看手上凝霜的皓腕,想它是适合细如羊脂的玉,还是冰清玉润的翡翠。
不过就这白皙纤细的手,想必戴什么都好看。
林妄上次握他手,是情势所迫,现这么主动牵一个男人的手,他还迟迟没反应,顿时紧张的想,该不会是她会错意了?
可能他只是礼貌的请自己走,不是以他女伴的形式。
这些社交礼仪,真他妈的烦。
林妄冷静的尴尬的想抽出手来。
江曌在她抬手时,握住柔软温热的小手,带她上舷梯的时候问:“需要帮你拿行礼吗?”
“不用,谢谢。”
林妄握着他干燥宽厚的大手,边走边用提着箱子的左手提着些裙子,免得上楼梯的时候踩到。
已经这么尴尬了,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江曌握着她温度渐升的手,以及她凛然紧崩的脸,放慢了脚步。
林妄则希望快点结束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顺利登上轮船。
在看似漫长,实则两分钟不到的路程下,她终于走完舷梯,来到甲板。
江曌主动松开手,体贴的问:“还记得房间号吗?”
林妄自持的点头。“记得,谢谢。”
她道完谢,望着面前这个举止有度,剑眉清冷的男人,正式的再次向他伸手。“我叫林妄,请问你怎么称呼?”
江曌看她真挚又清澈的眼睛,想了半秒,没有跟她握手。“林小姐,船要开了,快去放行礼。”
林妄听到他的话,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诚恳的讲:“你帮了我两次,我只是想找机会感谢你。”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这是彻底的,不想跟她认识吗?
林妄也识趣的,向他客气的点了点头,就提着行礼走向甲板里边。
社交有个怪圈,那就是真正的大佬们不需要社交,需要社交的不算大佬。
所以快开船了还在甲板闲聊的,大多数的级别还是有点低的,都没见过江家的长子是圆是方。
而认识的,看见了刚才的事,也不会满世界说闲话。
因此甲板基本还算平静,只以为是哪个新贵与他美丽动人的女伴。
杨明皓看到了,扔下刚搭上的女人,忍不住跑过来激动的问:“曌哥,她不是三少刚分手的对象吗?”
江远帆两个星期前跟他显摆来着,怎么转头就由他堂哥领着上船了呢?
以他多年好友的直觉,江曌可一点没有照顾弟媳的闲心,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他要坐最好最近的位置吃瓜,看他们兄弟两打起来。
不对,江远帆更本不是江曌的对手。
江曌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温度,望着翩然走进人群的身影,深意讲:“一个爱偷东西的小贼。”
胆大妄为,又谨慎入微。
杨明皓摸着下巴沉思,想她偷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被他给抓到。
江曌收回视线,看了眼上来舷梯的工作人员,冷声讲:“把他开了。”
江家不需要看人下饭的员工。
杨明皓一愣,疑惑的问:“怎么了?好端端的开人家做什么?”
江曌没解释,径直走了。
杨明皓没得到回答,还是对上来的人讲:“你被开除了,下船。”
没办法,老板发话了,只能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