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阳用力控制着心情,可那失措的表情依旧表露出来,恬静有些心疼,握住莱阳手掌道:「别这样莱宝,我只是让你别急,并没说是一件坏事。」
「你……你说。」
「我决定退出云彬,也已经说清楚了,但你知道,这中间要交接、处理的事情还很多,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走掉的,所以我得回一趟上海,需要一阵子……呃,处理完我马上回来。」
莱阳像条被捞上岸的鱼一样,空乏的开合嘴巴:「那……得多久?」
「嗯……」
恬静咬了咬嘴唇道:「没法固定时间,预估一个月左右。」
「那,有风险吗?」
「我会尽量让它降到最低。」
听此,莱阳嗓子里似凝了一团棉花,他清楚恬静退出云彬,对外界造成的影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宇博所代表的宇科集团!
他们本就打算用联姻的方式,寻求恬静后妈的政治庇护,和云彬集团进行深入捆绑。一旦恬静表明立场后,真不敢想象对方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一定会很严重,毕竟这背后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生死存亡,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你爸爸同意了?」莱阳有些后怕。
「嗯……他只能接受。」
恬静再次咬了一小口馒头,并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米粥,放到莱阳面前后,挤出笑容道。
「等我再次找你时,我可就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米虫,就等着你救济,跟着莱宝混吃混喝啦,哈哈~」
她笑面如花,可莱阳却有些笑不出来,他低头端起小米粥,抿了一口,淡咸中带了丝苦,可也着实很暖胃。
「静静,从今天开始我会上进起来,为你,为我们未来的家创造一个好条件!年后我就去杭州,那边有个脱口秀综艺要筹备,我要参加,要混出个名堂来,让你这不沾阳春水的小手,紧握幸福。」
莱阳握紧了恬静双手,感受着她皮肤的光滑与温软。
「其实我也很好养的,你不要太累着了。对了,那我到时候是要去杭州找你吗?」
「嗯,咱们提前联系……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两点,有车来接。」
「……」
莱阳像霜打的茄子,刚还励志的表情一下塌方了,他低头看着恬静白皙的手掌,鼻尖有些酸。
「没事啦,还有一中午呢,你陪我再好好说说话。」恬静用手托起他下巴,眨巴着眼睛凑近。
「还有,你的针别忘了打。收年假后也立刻去终止和吴青善的合作,话要说得圆一点,别让对方察觉到。如果可以,再想办法打听清楚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
莱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见他不吱声,恬静又轻吻了他脸颊道:「好啦莱宝,乖乖等我,我也会一直想你,等我彻底成为自由人后,我们……就结婚。」
「……好!」
时间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紧可慢,你不在乎时,它慢的像缤纷的落叶,迟迟不见落地;可你要上了心,它又似炉上的壶水,一往心火上架,都不等时间到,就开始全程咕嘟~
这一中午时间,恬静总共做了三件事。
一是收拾干净了房子,她不但拒绝莱阳帮忙,还把他要去杭州的行李都打包好了,春季的衣服、鞋袜、感冒药和糖果,以及一些细碎的生活小用品。
在这过程中,莱阳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看着,记忆着,感受着……
其二,她主动让莱阳给父母打了视频,亲自解释了自己要暂回上海,并且让二老别担心,她会很快回来,到时候再好好陪他们聊聊天,也要跟着阳妈学一手好厨艺。
说真的,当莱阳听到这儿时,心都快融化了,由心地感谢上天。
他忍着不断翻涌的情绪,沉默着听完了。在视频挂断的那一刻,一往情深地吻向她。
第三件事,就是再次提醒莱阳要摸清楚,对方这架势不是小打小闹,要是找不到源头,未来只会更麻烦!
另外,也叮嘱他去杭州发展,每一步都不要着急,但遇到机会来临时,也不要犹豫不决。走之前,处理好西安团队的关系,别太仓促,丢下一个烂摊子。
莱阳知道她是在暗示上海剧场,不过也深深地被这番话所触动。创业这些年,严格意义上,没有人正儿八经地教自己社会经验,恬静算第一个。
按她的商业认知和能力,就算离开了云彬,也不会成为一个普通人,而这,也给了莱阳一些面对未来的勇气。
时间眨眼到两点了,莱阳拉着行李送她到小区门口,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在街对面等候,车窗开着,里边只坐着一个司机,正是前晚恬父身边的保镖。
莱阳攥紧了恬静的手,有很多话想说,可这会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是痴情地看着她那被风吹起的秀发,和隐隐闪光的美眸。
「静宝,记住…困难了别硬抗,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会陪着你,会等你,等你……成为莱阳的新娘。」
恬静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她用力的点点头,没有说话,浅浅地拥抱了一下后,接过行李,朝车上走去。
眨眼,这辆车便压着满地的爆竹残红,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莱阳点了一支烟,用力地吸了口,看向有些雾霾的天,这会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映出一圈泛白的光晕,盯了好一会后,莱阳忽然「呀」了一声!
他想到那颗水晶球碎了,那恬静晚上又该开什么灯入眠,用什么来驱散夜的黑暗?.z.
自己应该再送她一颗的,一个印有「静」字的新水晶球……
想此,莱阳立马拿出手机,可此时耳旁却传来脚步声,他随意的抬了下头,目光却瞬间被锁住……
恬父,他还是上次那身衣服,可神情有些苍白、落寞,那锃亮的皮鞋上也沾了灰,状态有些游离。
他走到离莱阳两米远的地方定住,眼中没有厉色,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你……刚才一直在这儿?」
莱阳有些不可置信,打量了好几眼后又补充一句:「静静已经走了。」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恬父嗓音不大,沙哑、无力。
他这样,反而让莱阳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没吭声,与恬父对视几秒后,又听他说道。
「十几年了,我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把控一切,纵横商界,从没输过。也不能输……想不输,第一点,就是养成别说真心话的习惯。可现在,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
莱阳指间的香烟掉了灰,落在地上后又被风刮走,换来的,是下一句同样无痕,且随风而散的话。
「我从没想过把女儿嫁给一个杀人犯家族,一切都是局。不光是她,我们都化身棋子,去赢这一场不能输的仗。可你的出现扰乱了一切,你拉着她,选了一个天崩地裂的结局……看命,我最后单独见你,是想说如果哪天她真的失去了一切,甚至更坏。你,不要辜负她,你没资格辜负她!」
「……你说这些,是故意想让我劝她吗?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呵呵。」
恬父没再反驳一句,他也昂头望了一眼天空,便转身朝街的另一头走去,不过抬头时那个深邃且乏困的眼神,让莱阳记忆深刻。
一抹很不好的预感,从内心窜了出来。
莱阳又一次转头看向恬静消失的拐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拾荒者,正佝偻着身躯在垃圾箱中翻出几个易拉罐,塞入自己的蛇皮袋里,蓬头垢面地消失在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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