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雄的灵魂有所体悟,望着父亲说,爸,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跟您做工作的,您千万不能把林峰和吴喜妹从我们家赶走,如果您赶走了他们,就会影响我9年后再从阴间回到阳间做您的儿子。
那时候林峰的灵魂会离开我的肉身,我的灵魂一向回归我的肉身,吴喜妹还是您的儿媳妇。只要我回来了,我会将户口本和结婚证上的名字都更改成我刘雄的名字。
刘父的灵魂盯着他问,你现在不能这样做吗?刘雄的灵魂回答,不能!现在我正在阴间服役,这是合乎阴法的事,如果违背了,像在阳间犯法一样会受到惩罚。爸,您听儿子的,我都是说的真话。
林峰的灵魂也叫一声爸,手指刘雄的灵魂说,他说的都是真话。还说过9年我就会离开他的肉身,把肉身归还给他,到时候你们父子团圆,你们一家团圆,不是挺好的吗?
刘父的灵魂还是不满意,勉强答应,好哦,晓得我还活得9年啵?我怕是等不得了。
林峰的灵魂插话,你两老才过知天命年,最少还能活20年。刘雄的灵魂有些着急地讲,爸,我马上要走了,因为鸡要叫了,我还想和妈见个面。刘父的灵魂抬手朝东面一指说,你妈在菜园里,快去见她。
刘雄的灵魂旋即飘向菜园,叫一声妈。正在拔草的刘母的灵魂站起身,认出是儿子刘雄。刘雄的灵魂又叫一声妈,我是刘雄。母子俩的灵魂紧紧地搂抱着,并且痛哭起来。
次日凌晨,刘父、刘母的睡房里只有昏昏亮,窗户和地面什么的轮廓模模糊糊基本可以看清楚。刘父从梦中醒来,听到刘母的哭声,便把仍在睡梦中的她推醒,说你哭什么?刘母一摸还真的有眼泪,讳莫如深地说,你不要问,我哭什么?暂时不告诉你,一清早不好说梦中的事儿。
刘父说,我也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看见你在菜园里,其它的事我也不想说,一大清早的。
日上三竿的时候,林峰附体见刘父、刘母坐在门前说话,便走过去嘴乖地各叫一声爸、妈。刘父抬头问,昨晚你不是和我儿刘雄一起到田畈中找过我?
林峰附体莞尔一笑,说,是哦!我特地到阴曹地府去了一趟,要你儿子刘雄跟你做工作,要不,你把我和吴喜妹从你们刘家赶走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就搬来说客。
刘父欲验证梦中的情形,又说,既然你在梦中找过我,我问你,在梦中的我手里拿的什么?林峰附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进堂屋从门旮旯里找出一把锄头拿出来在手里晃动着,让刘父看。
刘父把头略微低下,心服口服地讲,算你回答对了。林峰附体又把锄头放回门旮旯,走出来绕到刘母面前,说,妈,昨夜在梦中你和你儿子刘雄见面,还哭了,我都知道。
刘母听了这话,也不说什么,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又流出来了,并略微低头,抬手慢慢擦拭。刘父又冲着林峰附体说,听我儿子的,我再不提把你和吴喜妹赶出家门的事,只是9年太久,真难得等哦!
林峰附体忧戚地说,我却感觉9年的时间太短,时间一到,你儿子的灵魂从阴间回到阳间,他将要回归自己的身体,我就得滚蛋。
这天是周末,徐家湾小学早早放了学,校园里一片寂静。到了傍晚,办公室里只有胡老师和吴喜妹还坐在桌前微弯着身子一本一本地解学生的作业。
胡老师把红水笔的笔帽一盖,打开抽屉放进去,又关上抽屉,然后望着坐在窗户边仍在聚精会神地改作业的吴喜妹,她“呔”一声,引起吴喜妹的注意。吴喜妹抬头朝她微微一笑,说,你准备走?
嗯!胡老师若有所思地讲,我发现你这么久都没有回家去,今天周末了,也该回去一趟?!吴喜妹说,我不想回去。胡老师问,怎么了?吴喜妹招手道,你过来,有件事我跟你说说,你该跟我想个办法解决才好。
胡老师走过去,吴喜妹便放低声音,边说边做手势,把林峰的灵魂附住刘雄的身体,并且林峰附体要和她一起到派出所把刘雄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林峰的名字,以及再到镇民政办把原来的结婚证作离婚证处理,再让民政办以林峰和吴喜妹的名义新办结婚证发给他们等等事由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胡老师。
胡老师边听边咋舌,说,还有这种事?你也说得太神了!我有点不相信。吴喜妹讲,这是真的,我有必要糊弄你吗?这件事被我公公婆婆发现了,就不承认我是他们的儿媳,也不承认林峰附体是他们的儿子,所以要把我们从刘家赶出去。
胡老师说,我还是不相信。你带我去会一会你所说的林峰附体,我跟他谈谈话,就会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附体。
吴喜妹说,那可以,明天就带你去会一会林峰附体。胡老师说,明天没有时间。吴喜妹便承诺,那就再说!胡老师,我刚才说了,公公婆婆要把我们从刘家赶走,理由是林峰附体不应该那么做。
胡老师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莫说是你的公公婆婆,就算任何女人的公公婆婆都容忍不了,你的公公婆婆把你们从刘家赶走也有道理。
吴喜妹说,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没与公公婆婆争吵什么。就因为这,我想找你帮个忙,能不能跟梅校长说一说这个情况,让学校给我换一间大一点的宿舍住宿,或者多给我一间宿舍。要是公公婆婆真的把我们夫妻赶走了,我丈夫到我这里来,房子宽些也好暂时就在学校安家。
胡老师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我还得先由你带我去会一会林峰附体——你的丈夫,若真是那个情况,我就带着你一起去找梅校长。吴喜妹表态,可以。
胡老师转身欲走,又回转身,望着她说,吴老师,不过我劝你,既然你现在的丈夫——林峰附体是半人半鬼的样子,你不如跟他离异,可想而知,和一个半人半鬼的丈夫在一起生活该是多么恐怖哦!
吴喜妹声音酸楚地说,我也没有办法,甩不开哟。要么纯粹是人或纯粹是鬼都好对付。他有人的一面,又有鬼的一面真是不好对付。你若以人的方式得罪了他,他就以鬼的方式对付你;你若以鬼的方式得罪了他,他又以人的方式对付你,反正你有八怪,他就有九怪,总是占上风。不谈了。吴喜妹不停地摇头叹息。
胡老师像在听人说古,由此发出感叹,你真是越说越玄乎。
当天晚上,困倦的吴喜妹倒在铺上就睡着了,渐渐地她已入梦。梦中的吴喜妹正在教室的讲台上讲课,同学们则聚精会神地听课。
吴喜妹讲课之际,感觉嘴里有一口唾沫,便走下讲台出门吐到过道边的沟糟里。尚未开始吐唾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林峰附体怎么来了?
林峰附体微笑着道,喜妹,我来了一阵子,正在等你,你不要讲课了。吴喜妹说,这节课还没有上完呢!
不,不是林峰附体,是林峰的灵魂来了。他说,你上个么课咧?现在你在做梦,不上课了也罢。吴喜妹其实也不是她本人,而是吴喜妹的灵魂。她惊诧地回答,你鬼说,教室里坐着那么多学生怎么会是做梦呢?
林峰的灵魂摇头道,这个事不谈了。我现在来就是想问你,你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吴喜妹的灵魂一撅嘴,还回个么子家哟,你把刘雄户口本上的名字改成你林峰的名字,又把结婚证换成你和我的名字,与刘家不相干了,我原来的公公婆婆不认我们了,要赶我们走,我还回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