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团?他哪天走的?”
“就这周一,好像还是那个老张给他介绍的团。说这次要去一个月,让老白带着人逛遍欧洲呢。”华菱的声音里带着惋惜和神往,“哎,要不是怀孕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好多免税店我还没去过呢,可惜了……”
看来老陈和老张早就计划好了,不带华菱并不是因为他们心慈手软,而是他们需要有人帮他们筹钱。想到这儿董锵锵忍不住在心底一声叹息,他万万没想到老张和老陈会是一伙的。
“那他这几天没给你打过电话吗?”董锵锵又问道。
“昨天刚打的。”声音里带着甜蜜。
“昨天?”董锵锵惊道,“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一切都好,还说等我们装修好了房子就请你和乐乐圣诞过来玩。我们刚买了房,正在考虑怎么装修。你们如果圣诞过来还有地方住,等明年再来恐怕就没地方喽,客房就得改婴儿房了。”董锵锵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华菱满满的幸福感。
“你们买房了?”董锵锵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噗通”一声掉入莱茵河中。
“是啊,我也很意外,老白也没跟我说。1o月初他就自作主张地买了,我也是来了后才知道的。这家伙蔫不出溜的整这么一出,背了一身债,真是吓死个人。”华菱虽然嘴里埋怨,但谁都能听出来她心底的高兴,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嫁的男人有本事呢,“现在想想,我跟老白刚认识时也就你和乐乐现在这个年纪,那时的事就好像昨天一样,一眨眼就过去了。哎,女人的青春实在是太短暂了……”
华菱感慨旧日时光的话让董锵锵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含糊地敷衍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就在董锵锵望着河水怔怔呆时,杜蓝的电话不期而至。
董锵锵简明扼要地叙述了老陈跟自己说的内容,又把自己从华菱那得到的讯息复述了一遍,说完以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董锵锵第一次感到无助,而之前不管是面对歹徒,还是凶猛的野猪,他都没真怕过,但此时的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冷,仿佛自己正浸泡在冰凉的河水中。
最后还是杜蓝先开了口:“事到如今也没其他办法,咱们还是先报警吧。”
“报警我没意见,但刚才我给华菱打电话时她明显还不知道这事。”董锵锵担心道,“她怀孕还不到3个月,我听说3个月内都是危险期,如果精神受到刺激,说不定会流产……”
“所以你担心她会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流产?”杜蓝跟华菱互无好感,“因为这样你就不想报警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报警肯定对,但问题是,报警是程序正确,但它的结果会正确吗?我落地德国的第一天就因为被袭击而报警,但直到今天也没任何说法。有人去我家闯空门我也报警了,依然无果。汉诺威的留学生蹊跷死亡,还是报警无果。就连老陈那晚的事咱们也报警了,你看德国人有反馈吗?你知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就是咱们报警了但最后还得靠自己。”
“靠自己?”杜蓝反驳道,“你疯了?怎么靠?他要16o万,你都没还价。”
“准确地说是没等我还价他就把电话挂了。”董锵锵解释道,“再说我根本不知道该还多少,还低了激恼了对方怎么办?还高了拿不出来又怎么办?”
“不管你怎么还(价)都是个天文数字,就凭咱俩去哪儿找这么多钱?而且你想过没有,就算你凑齐了钱给他,你怎么能保证老白就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呢?”
“我确实无法保证老白的安全,警察可能也不能,没人能。但我知道一点,咱们给了钱不一定能见到人,但如果咱们不给钱,肯定就更不能了,所以不管报警与否,咱们都必须先想办法凑钱。”
“你说的倒轻松,16o万啊!”杜蓝埋怨道,“反正我没有。”
“谁也没让你一个人担着啊,这样,你先把老白之前给你的钱拿出来,再怎么说也有8o……6o万呢,至少咱们先把本金凑出来。这样万一老陈再来电话,我还价时心里也有底。”董锵锵想起杜蓝把5万马克给他俩当酬金的事,他知道老白用这钱开了旅行社,这钱十有**还在公司账户里躺着呢。
“我没6o万。”杜蓝说得斩钉截铁。
董锵锵大吃一惊:“老白不是之前把钱都给你了吗?”
“3o万我进货用了,还有3o万借给老白买房了。”杜蓝没好气道,“你要不信我这里还有他给我打的欠条呢。”
董锵锵本还以为能在6o万的基础上开始凑钱,哪知空欢喜一场。杜蓝一句话直接把他打成失语。过了半晌他才喃喃问道:“你去进的什么货?”
“德国水果味维生素abcdef泡腾片。我表妹打电话跟我说这东西在南方城市很受欢迎,让我多寄一些回国。我就备了3o万的泡腾片,慕尼黑这边市里的泡腾片基本都被我买空了。我分三次寄到国内,我表妹一批,我表妹介绍的两个客户各一批。结果现在就我表妹付了款,那两个客户一个收到货还没付账,一个跟我说货被扣在海关了让我先去补税。哪知我前脚才补完税,后脚那个狗屁公司就跟我说没钱付全款,只能付15%。我最近一直忙这事,刚找好律师准备起诉追偿。别提多倒霉了。”
以董锵锵对杜蓝的了解,她并不是小气的人,应该不会故意编故事骗自己,于是试探着问道:“那你还有没有其他钱能先拿出来救个急?”
“大钱肯定没有,其他的凑一凑能有15万吧。”杜蓝估算道,“不过这钱也不该就咱们出吧?老白华菱是不是也该出些?”
“当然不是就咱们出,老白肯定要出血的。可当时毕竟是你拿了大头,你都吐出来于情于理也是应该的。”董锵锵直言道。
“我是拿了不假,可我给了老白5万马克,又借给他3o万,说起来他才是拿的最多的人呀。”杜蓝委屈道,“而且你想过没有,咱们这钱是不是应该算借给他们的?那这就有问题了,如果老白真那什么了,这钱谁来还?华菱吗?”杜蓝终究还是没把那个难听的字说出来。
杜蓝提的问题董锵锵还真没仔细想过,他叹了口气:“华菱很多年没什么正经工作,两人结婚又花了不少钱,这又买了房,恐怕就是告诉她她也没钱。而且我估计老白开公司的钱恐怕咱们谁都取不出来,至于他俩买的房子能不能退款也是个未知数。但不管这钱到底是不是借给他们的,咱们都应该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那他们两边儿家里也拿不出来钱吗?”杜蓝难以置信道,“都这会儿了他们应该不会心疼钱吧?保人要紧啊。”
“从参加婚礼的嘉宾看,我觉得两边估计都没什么钱。”董锵锵分析道,“我听老白很隐晦地提过一嘴,个别嘉宾连份子钱都没给。另外华菱家里很多人都得了病,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杜蓝听明白了董锵锵的意思,怅然道:“那我再问问我这边的朋友,也许还能再凑一些。”
“这样最好,我一会儿也问问我这边儿的朋友。”董锵锵不自觉地想起了新晋土豪端木星浩,瞬间觉得看到了希望。他知道慕尼黑再保险的股价一直在跌,端木的收益翻个两倍都是可能的。如果端木愿意帮忙,16o万还真不见得完不成。
“有一点我不明白,”杜蓝忽然问道,“老陈是怎么知道老白行踪并抓到他的?”
“我怀疑他和老张里应外合。老白最近一直在帮老张弄公司的事,公司刚开起来老白就被抓了,肯定跟老张脱不了干系。”董锵锵心里止不住地内疚和懊悔,“这事都怪我,是我把老张介绍给老白的,等于就是我亲手把老白推入了火坑,所以我必须亲手弥补这个错误,否则……否则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董锵锵说着说着,眼前竟浮现出陈雨的模样。
“事已至此你也别自责了,还是先想想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吧。凑钱是肯定的,报警你跟华菱商量谁报更合适,另外老陈说怎么联系你了吗?”
“他说会给我一个银行账号,”董锵锵沮丧道,“但到现在我都没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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