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董锵锵睁开眼时,第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是头顶繁茂的树枝藤叶,这让他倍感困惑:难道我又去抓野猪了?没等他想明白,就觉得头疼的好像炸裂一般,仿佛有无数只鼓同时在他的脑中齐奏。
他扶着脑袋,迷茫地单手撑地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环视四周,却见周围一片六七米高、碗口粗细的茂密树林,以及杂乱无章的一米多高的高杆植物,似乎很像他和雷兰亭之前抓野猪的某片林子。
我这是在哪儿?董锵锵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记得刚才好像是有人把我推进了屋里?
夜里的林间空旷而幽静,能见度很有限,树和树之间飘荡着某种米白色的雾,距董锵锵几米的地方就已经是雾气朦胧的,看不到藏在雾中的树,只能看到从雾中伸展出来的树杈。而更远的地方则薄雾似纱,让董锵锵感觉随时会有凶猛的野兽从树背后跃出,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
他记得之前曾读过相关文章,德国森林中以云杉和松树为多,但此刻他眼前的树好像是白杨或桦树。难道我已经不在德国了吗?他轻声问自己。
他抬头仰望,想透过头顶的星空分辨自己的位置,但目之所及只有遮天蔽日的树叶,仅有的缝隙之间也是一团又一团的雾气。
他努力想站起来,但浑身好像散了架一样的疼,根本使不上劲。
他想大声喊人,但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他想弄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出声时,一个明亮的光源突然出现在林间的另一侧。
这团光亮在薄纱一样的雾气后变得影影绰绰,让人无法分辨它的具体位置,但董锵锵通过不断增强的亮光明显地感觉到:光源在朝自己靠近。
他的耳边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我在这里。他大声呼喊着,却依旧发不出声来。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呼喊声,董锵锵又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这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就在他四处张望来人是谁时,头顶忽然有水滴落下。
董锵锵猛一抬头,却见之前茂密的树叶突然被风吹开,夜空中阴云密布,云层间隐隐有闪电划过的景象。
初时的雨滴很快变成了大雨点,雨点很快又连成了细密的线。
董锵锵刚要伸手去擦拭脸上的雨水,就听不远处突然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董锵锵!你听到了吗?”
没等董锵锵回答,更多的雨水已经从天而降。
董锵锵这下彻底醒了,一眼看到杜蓝正蹲在他身边,另一个人背对着他面朝门外,看背影好像是老白。
见董锵锵眼珠乱转,脸上挂着泪滴的杜蓝激动地大声嚷道:“老白!你快看!他眼睛动了!”
老白闻声回头,正好看到董锵锵也望向他。
四目相对,董锵锵不禁心下疑惑:他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已经挂了?看到他俩的其实不是我的本体而是我的灵魂?
老白忽然走近,弯下腰,扬手温柔地抽了董锵锵一嘴巴,虽然他手上没用劲儿,但董锵锵还是疼得喊了出来:“啊……”
“我靠!”老白又惊又喜,“你能出声啊?”
“我……好像做了一个既真实又不真实的梦……”董锵锵语无伦次地答道,“我怎么了?”
“警察见你有脉搏但光睁眼不说话都不敢动你,让我们在这儿等救护车。”老白边说边观察董锵锵的神志和言语,见他看似正常,便故意揶揄道,“你这手诈尸玩得挺溜啊,是抓野猪时练的吗?得亏我俩心脏还成,要不然非让你吓出神经病来……”说完冲董锵锵使了个眼色,“那什么……我去跟警察说你醒了。”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你吓死我了……”杜蓝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我刚才以为,以为……”她连说了两个“以为”,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董锵锵试图抬起手去拉杜蓝的手臂,但他的胳膊好似挂了几个透明的铅球变得奇重无比,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轻轻碰了碰杜蓝的手。
杜蓝的手背很凉很滑,董锵锵心想,大概这就是《诗经》里说的“手如柔荑”吧,他边想边安慰道:“我没事,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我来的时候老白已经在这了,等会儿他来了你问他吧。”杜蓝眼巴巴地望着董锵锵,眼圈儿红通通的,小声埋怨道,“你都成年人了,怎么做事老这么冲动不管不顾呢?你是不是冒险之前根本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董锵锵知她怪罪自己是因为她心里有很多的委屈、担心和不快想要释放,他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只怕自己会越描越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乖乖认错。想到这,他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一声不吭地听着。他明白杜蓝这么说代表她对他确实是有真感情的,但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为什么她对自己的感情会这么深呢?董锵锵想不明白。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老白领着一名身材高大、举止干练的德国警察走进屋中:“沃赫勒本警官,董锵锵已经醒了。”
“您好,董先生,”沃赫勒本的发音带着明显的口音,“我们需要您去警察局做一下笔录,跟我们说清楚今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就走吧。哦……您能走吗?”
“我……可能不行。”董锵锵为难道。
沃赫勒本转身朝门外招手喊道:“担架。”
被送上救护车前,董锵锵突然对杜蓝道:“警察局你就别去了,有老白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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