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战争，其实没有任何赢家。
战争一旦开启，无论输赢，总是会有伤亡的。
谁都不知道，身边的某个人，哪一天就战死沙场了。
林羽七岁入北境，见惯了太多的生死。
也有无数的朋友和兄弟倒在战场上。
在率军前来外域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即便如此，暗三战死还是让他心中抽痛不已。
林羽虽然没有受伤，但背上的暗三的尸体却格外的沉重。
依稀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初次与暗三相见的画面。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挺直身板站在自己面前的暗三，“你确定要跟着我？”
“跟着我以后，你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得光了！”
“就算死了，都没人会记得你的名字，哪怕你杀敌千万，也不会获得任何勋章，最多只有我的口头嘉奖！”
他跟暗三说得很明白。
也很残酷。
然而，暗三却没有任何犹豫，依然无比认真的点头。
“那好，从今天起，忘记你的名字！”
“你以前存在的所有痕迹都会被彻底抹去！”
“从此以后，你只叫暗三，只能行走于暗夜中！”
往事一幕幕的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些过去很久的事情的。
没想到，这些记忆一直都潜藏在自己的脑海中，只是在这一刻被唤醒了。
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还没有对麻木。
每一次，那些熟悉的人战死，都会让他心中抽痛。
庆幸的是，自己依然没有麻木。
哪怕血战多年，哪怕双手沾满血腥，自己依然还保存着人性。
是不幸，也是幸运。
跟王族大军脱离接触后，林羽又默默的率军进入一片山林。
在宁乱他们清点损失的时候，林羽已经默默的在地上挖出一个坑，亲手将暗三的尸体放进里面。
他没有给暗三立碑。
哪怕，进入外域以后，暗三等人不用再活在黑暗之中。
他只能默默的记下这个位置，待这一切彻底结束，再将暗三的尸体带回域外世界安葬。
见最后一抔土洒在暗三的坟墓上，林羽默默的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恢复了冷厉，又向身边的陆盏问道：“他们两个回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陆盏轻轻摇头，脸上也有些担心。
在他们偷袭王族后军的时候，林羽还派了两个他们月族的强者前往澜沧城的。
如果那两个人跟澜蓁率领的精锐遭遇，他们肯迪是凶多吉少。
林羽看出了陆盏的担心，笃定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陆盏勉强一笑，心中却依然担心。
他们本就只有六个九重道境的强者。
别说损失两个，哪怕只损失一个，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林羽拍拍陆盏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同时又厉声喝道：“去个人问问宁乱，战损清点出来没有！”
很快，宁乱前来汇报。
战损已经清点出来。
战死一千一百多人，重伤一百多人，轻伤者无数。
“把丹药先给重伤员服下！”
林羽吩咐一声，又冲陆盏道：“你再带个人去我们后面侦察一下，确保没人追上来！”
虽然澜蓁这会儿肯定也忙着清点战损，但他们也不得不防。
万一澜蓁有尾巴跟上了他们，盛怒之下的澜蓁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杀过来。
陆盏领命，连忙带着一个族人去后方侦察情况。
……
同一时间，王族大军中。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尸体，澜蓁的双目死死的往外凸着，眼球都差点撑爆眼眶。
巨大的愤怒下，澜蓁的娇躯都不断的颤抖着，整个人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无尽的杀意从澜蓁的身上弥漫开来。
感受着澜蓁的杀意，连齐伯都不敢靠近，更不要说其他的那些人了。
谁都知道，澜蓁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个极其小的事，都可能让澜蓁彻底爆发。
澜蓁确实想爆发，想要放声尖叫，借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无尽愤怒。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她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
而且，就算她这么做了也无济于事。
只能让人看到她的无能狂怒和脆弱。
努力的控制住情绪后，澜蓁咬牙向不远处的人低吼道：“传令下去，全军向我部靠拢！加速清点战损，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战损情况！”
听到澜蓁的话，周围的人不敢怠慢，连忙下去传令。
澜蓁努力的深吸几口气，再次抬眼扫视这满地的尸体，虽然战损还没有清点出来，但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这一战，他们的损失肯定是极其惨重的。
想想出发的时候，六十万大军在盘州汇合，何其的壮观。
这才多长时间，六十万大军，便接连遭受重创。
恐怕，很多人都在心里暗骂她这个主帅无能吧？
无能吗？
澜蓁心中不断抽搐。
也许，自己真的无能吧！
一次次的中林羽的奸计，一次次的被林羽耍得团团转。
三战下来，他们损失惨重，而林羽他们的损失，恐怕还不到他们零头。
别说这些士卒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能。
她以为自己在暮云沙城的时候多次将林羽逼到绝境，就说明自己可以战胜林羽。
但上了真正的战场才知道，她以前跟林羽玩的那些东西，都是小儿科。
如果不是因为林羽那时候还在隐忍，林羽绝对不可能被自己逼到绝境。
从在暮云沙城的时候开始，林羽就一直在欺骗自己。
澜蓁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无助。
难道，林羽真的就不可战胜吗？
难道，他林羽是神不成？
“啾，啾啾……”
就在澜蓁悲愤自问的时候，远处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长鸣。
听到这个声音，澜蓁心中陡然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很快，斥候从空中落下，在他人的带领下，迅速来到澜蓁面前。
“嘭！”
斥候重重的跪在澜蓁面前，满脸悲愤的哀嚎道：“圣女殿下，澜沧城遇袭，我们大军的粮草，全部被付之一炬，整个澜沧城，都快被点燃了……”
听到斥候的话，澜蓁脸色骤变，身体顿时一阵摇晃。
“噗……”
气血翻涌间，澜蓁猛然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