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什么一切听蔡将军安排。
但赵飞的心里,可忐忑坏了。
蔡氏双熊的尸身历历在目,这该死的蔡瑁,不会又要派我去博野挖他那该死的宝藏吧?
好在,蔡瑁接下来的话,让赵飞稍稍松了一口气。
蔡瑁:“山匪巨孽屡屡犯我荆州,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本将决定,亲自出兵,荡平氓山巨孽!”
“啪啪啪”
没得说,这是来自赵飞的一阵热烈的掌声。
赵飞:“蔡将军英明神武,智勇双全!料想,有您亲自坐镇指挥,那群氓山巨孽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变做飞灰。”
一通马屁拍完,赵飞注意到,眼前的蔡瑁,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联想到之前他说有重要任务交给自己,赵飞不禁有些纳闷。
到底是什么任务呢?
蔡瑁:“赵飞啊,等等我会去面见主公,就兵发氓山一事,向其禀报。你也知道,主公向来用兵谨慎。像这种大规模的军队调动,十数年间,也就对战长沙太守——孙坚时发生过。因此,我想对于此次出兵,主公多半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需要你的相助。”
这话一出,赵飞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他心道:“你都说服不了主公,我相助就能行?你不会是想要坑我吧?”
想归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赵飞:“一切听凭将军吩咐,下官无有不从。”
蔡瑁:“很好!你记好了,等等随我一起面见主公的时候,就这么说:禀报主公,近日荆州百姓口口相传,说什么汉室气数已尽,刘氏宗亲血脉即将断绝。荆州之主,将于氓山诞生!”
赵飞:“这。。这,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要是主公深究起来,问起坊间几时有过这种传闻,并派人前去实地考察的话,不是一下子就穿了帮吗?”
蔡瑁:“瞅你那鼠胆!怕什么?别说主公压根不会派人去民间考察,就算是去了,又能怎样?等那些人回来了,我自会叮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都明白!”
赵飞:“可是。。”
话还没说完,随即被蔡瑁给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要不然。。”
说着,蔡瑁再度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见状,赵飞下意识的朝身后退去。没走两步,随即被已经关闭的门给挡住了退路。
“该死!纯粹作茧自缚。”
在心里暗啐了一声后,赵飞当即挺起胸膛:“甘为将军马前卒!!”
……
翌日一早,荆州府。
大堂之上,数十位文武分列两旁。
大堂正中,端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老者。
从外表看,此人年逾六旬,但面皮白净,未有丝毫颓唐之色。黑中带银的华发,高高绾起在了脑后,被紫金发髻束起。
一身紫红色的蟒袍,彰显着此人的身份之尊崇。足蹬金丝官靴,说明此人乃是朝中重臣。
没得说,这位地位尊崇的老者,便是当世八骏之一,天下九州之荆州的主人——刘表!
说来,刘表经略荆州九郡,已有数十年了。
回首过往一幕幕,纵然九州风雨飘摇,唯有荆州屹立不倒。
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工商兴旺发达,吏治清明公正,这些,都是刘表的功劳。
除此之外,在刘表的运筹帷幄下,荆州水师天下无敌!强大的武力震慑,让众多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压根不敢动荆州的脑筋。
只是,过往的繁华渐渐消散,曾经的英雄风流,也早已被雨打风吹去。
刘表老了!
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尽管他深知,这些年来,蔡氏暗中往各个要害部门安插了不少人手,但刘表已经无力去拔除了。
年岁已近黄昏,来日无多。
长子刘琦暗弱,次子刘琮乃庶室蔡氏所生,聪慧异常,深得刘表喜爱。噢,这个蔡氏,即蔡瑁的亲姐姐。
也正因如此,刘表起了废长立幼之意。
如若选刘琦做接班人,已然根深蒂固的蔡氏,必然发动军事政变,抢班夺权。到了那时,整个荆州必成水火之地,数十年的苦心经营,必将毁于一旦。
这是刘表所不忍见到的。
看着堂下位列文臣第一个的刘琦那良善的眼神,刘表纵然心有不忍,也只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
因为,位列武将第一个的蔡瑁,正在等他做决定呢!
刚刚赵飞已经按照蔡瑁的交待,给刘表进了不少谗言了。只是,向来是“守土有余,攻取不足”的刘表,一听到动兵之类的谏言,总是慎之又慎。
见刘表迟迟不松口,下头的蔡瑁急了!
其实说起来,蔡瑁的心情也能理解。毕竟他的万贯家当被氓山巨孽抄了个空,半辈子心血因此付之东流了。
蔡瑁:“主公,此事事关荆州根基,万不可消极待之啊!”
说实话,刘表打心眼里觉得,这个蔡瑁在小题大做。
刘表:“蔡瑁啊,刚刚赵飞所说一事,似乎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严重吧?一些个不成气候的山野村夫,几句顺口溜一般的孩童呓语,何故如此劳师动众,要尽起我荆州二十万大军?”
眼见刘表不当回事,蔡瑁急了:“主公!您可曾听说过[龟甲天书]?”
刘表:“略有耳闻。”
蔡瑁:“当初商纣就是因为罔顾龟甲天书中的预言,这才逼反了西岐。落得个身死鹿台,成汤数百年基业就此翻覆的下场。”
“啪”的一声!
刘表气得拍案而起!
刘悯:“胡说八道!!那商纣昏庸无道,你怎可拿我与之相比?更何况,城中百姓的呓语,风一阵雨一阵的,能和龟甲天书一样?蔡瑁啊蔡瑁,枉你也饱读诗书,然读书不求甚解,拿来就用!!”
要说刘表的威严,那真不是盖的!这不,纵然蔡瑁官拜水师都督,手握二十万雄兵,依然受不住刘表这一怒之威!
这不,蔡瑁只觉双膝一软,当即跪倒在了地上。
蔡瑁:“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说话间,蔡瑁磕头如捣蒜。
刘表冷着个脸,一言不发。
下一秒,非常微妙的一幕出现了。
大堂之上的的数十位文武,除刘琦外,纷纷站了出来,为蔡瑁请命。
众文武:“主公,蔡将军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微臣也听说了,这博野城外的氓山上,出了巨孽了。”
众文武:“是啊是啊。据说,那些个巨孽个个都有城楼那般高大啊!主公,若任由其坐大,于社稷不利啊!”
众文武:“若巨孽只在山林中作祟,那也就罢了。可前次他们居然攻打了博野城。那一战,区区数十人的妖孽,居然把整个博野县的兵力,全都打空了。自县丞梁五以下,共计阵亡了一千二百一十六名兵勇啊!”
众文武:“要是巨孽就此遁形,或许,我们不必为此大动干戈。毕竟妖嘛,行事总不会循规蹈矩,只能自认倒霉。可之后蔡中蔡和兄弟,携六千精锐前往博野,竟也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些妖孽的危害性之于荆州,恐不亚于当年的黄巾贼张角啊!”
众文武:“其实,纵观前史,但凡民谣所唱所指,事后无不一一应验。只是在当时,并未引起过多的注意。历史上之所以有明君有昏君,区别就在于此。我主英明,于此事定要三思啊!”
众文武:“主公三思啊!”
说罢,文武大臣纷纷跪倒,磕头如捣蒜。
唯一站着的刘琦,气得指着这些人大骂:“你们这是做什么?想要挟持主公行事吗?主公他英明果断,对此事自有决断!你们还不快点起来!!!”
话音未落,刘表对着刘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刘表:“好了,都起来吧!”
众文武:“谢主公。”
起身之后的蔡瑁,一脑门子的冷汗。
原因无他,台阶上的刘表,那双锐利无比的鹰目,正死死盯着他呢!
刚刚众文武的这番行动,看似是在支持蔡瑁。但反过来一想,这不正坐实了他姓蔡的结党专权吗?
如若刘表借此事发挥的话,他蔡瑁恐怕一个头都不够杀。。
历朝历代,但凡雄主,最痛恨的就是手下文武沆瀣一气,将之架空。
蔡瑁,犯了大忌!
片刻过后,蔡瑁只觉那股子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压人势,消弥于无形了。
再一看,端坐着的刘表,目视前方。鬓边那斑驳的白发,好似在诉说着刘表此刻的真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