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白浩南很确定自己在球场上需要帮手了,牵牛的那帮人做不到。
健身教练或者足球教练们和白浩南现在需要的球场助理,牵牛身边的小伙子们都做不到,最主要的就是不听话。
不是说白浩南这老板没地位,而是当他用惯了战场上那些提着脑袋也要一板一眼完成任务的心腹以后,再看见这些吊儿郎当的打工仔,是真的不想要。
多了不说,现在随便一个年轻教练给三五千块的工资是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全身心扑在工作上的,他们有爱好,有游戏,有泡妞等各种各样的理由分散注意力,起码这个价位不可能找到会跪下来给白浩南穿鞋的勤务兵,而且是由衷的带着尊敬和誓死效力心态的真心乐意。
更何况,就算给了高薪,这些年轻健身教练也未见得会敬业,鸡贼如白浩南怎么会舍易求难呢。
所以不过二十多小时后,甚至都有点超出白浩南意料的效率,司机就从溙国直达江州的航班接回来两名肯定是第一次坐飞机的年轻人。
因为跳下那部黄色悍马的时候,虽然跟以前一样机警敏捷,但眼神不是左顾右盼的淡定控场,而是充满了好奇和小心翼翼,还真是白费了他们身上那股子从战地延续回来的凛冽杀气,还有点相互警惕的背靠背依赖,直到看见闻讯从山坡场地上走出来的白浩南,才马上放下所有的防备,立刻跟变了个人似的。
阿哩表现得比同伴冷静些,甚至还能勉强扯起点嘴角来感觉有点笑,但又马上使劲梗着脖子东张西望,既像是往日习惯的给老爷确认各方安全,又有可能是不想让人看见他脸上的情感变化。
阿瑟就不管不顾了,冲到白浩南面前差点来了个滑跪:“老爷……”,倒是把另一边跳出来的阿达吓一跳,以为是自己的同类。
白浩南笑,伸手拉起小个头的警卫:“还在踢球没?”
阿瑟眼泪都涌出来,使劲点头:“在!不过,不过他说邱爷死在……死在三小姐手下,老爷肯定不愿意,所以我们只悄悄混在街头踢着玩,没有参加特区的球队给三小姐效力,他说的!”边说还边指阿哩,出卖同伴:“我们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小天龙寺,就知道……就知道老爷会找我们,我们信不过三小姐……”
不过阿哩确实是相比更有主意的那个,不争辩,只飞快的看了眼白浩南的眼神,确认老爷没不高兴,就低下头去。
白浩南伸手把他也揽到手臂中:“好了!不提她,既然来了我这里,以后就跟着我好好踢球,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阿哩猛抬头,没说话,阿瑟理所当然的使劲点头:“老爷既然说了要我们,肯定就会要我们,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跟在老爷身边!”
白浩南搂着两个跟自己出生入死两三年的警卫,刻意避开那些不想沾染的话题:“来看看,球场!说起来我是真怀念东南亚遍地都能长出草坪球场的天气,我们这里就不行喽,人工草皮塑料的,但看着还好看,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专心踢球,给我当助手,有工资的,就算是当半个中国人了!”
阿瑟机敏的瞧一眼爱拿主意的同伴,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周围,忍不住的惊叹:“老爷!这就是您的家乡?飞机!我们从溙国坐飞机过来,感觉一眨眼就到了,可这里就像电视电影里面的地方!”
白浩南看看周围,除了小山包上的几块运动场地,确实能看到周围近乎于崭新的街道、高档小区、整齐浓密的银杏树绿化带,到处都是精致的景观和建筑,几乎看不到老旧城区的破烂,心里也有些自豪:“这个国家很大很漂亮的,以后我再带着你们到处去看。”
说着已经站在上面的两块球场边,白豆这傻子又跪在阿依面前看还俗小尼姑神叨叨的念经,阿达确认下阿瑟他们喜笑颜开的应该不会马上离开,还是扭着屁股过去趴在小主人身边了,前腿交叠的那种。
白浩南也顺便赋予这个任务:“喏,阿依小师父你们认识,以前庙里的居士,旁边的就是我儿子,但我在这边有仇家,不能让人发现孩子跟我的关系,你们在带队踢球的时候,帮我多照看保护好他们,这件事就是你们最重要的职责。”
啧啧,白豆才幼儿园中班的年纪,已经有两个身经百战的保镖了。
阿哩深吸一口气,好像相比踢球,这种可能有厮杀的职责才最合他的意,低声坚定:“老爷,您就放心好了,我们拼了命也会保住少爷。”
阿瑟还跟他习以为常的分配职责:“我观察,你保护!”然后又沮丧:“枪没了!我们刚到溙国军营,那位上校老爷就把我们的枪全都下了,说是进入这个国家不许带!”
阿哩低声叱骂:“没枪,你就不能给老爷卖命杀人了?”
阿瑟嘿嘿嘿的笑着翻腕露出一柄白色的刀刃就被布条绑在小臂上,阿哩更是从腰间皮带里拉出来一根铮亮的细长钢丝刀刃,白浩南在特区山林作战的时候,没少看见这两把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器出现在别人脖子上,但这不是顺着航空公司的飞机安检还要过海关么?
他简直有点难以相信,怎么这些东西都能带进来了!
而且在这种城市里面又不需要暗杀、摸哨、偷袭,这种东西也用不上。
但他也能理解这俩手边随时需要有点心理支撑的感受,当初不是李海舟的遇难让自己彻底看透,估计自己也是要带着那支勇士,才能安心入睡的,只要经历过那种随时生离死别的厮杀,多少都会有点紧张和神经质。
白浩南懂。
直到晚上阿威照例给新来的朋友接风洗尘,才给白浩南笑着解惑:“恐怕中国是我现在看到过最安全最严格的国家,别的不说,就我们过来的航空安检,在登机的时候几乎不搜身,最多行李过过透视,人从金属探测门走一遭就行了,也就像,像……”拿眼睛去看旁边桌的宋娜,他俩几乎天天一起在打着做市调的幌子在市内到处逛。
宋娜手脚麻利的帮白豆和阿依都把餐巾围裙给调整好,还俗小尼姑还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会弄!”
前八戒女才做个鬼脸回应阿威的话:“轻轨地铁,我看这江州光是轻轨地铁的安检就比得上我们航空公司的安检,确实很安全,让人很放心!”
阿威才喜笑颜开的点头:“对对对!”
偷偷越境回来的白浩南在整个东南亚期间都没有使用过护照,当然不知道这茬儿,但是对安全放心的社会环境也感触深,还是举起酒杯给同伴们示意欢迎来到这样安全的地方。
其实跟老爷坐一桌吃正餐,就让阿哩和阿瑟有点惶恐加激动了,更何况还是面前这样翻腾热辣的火锅,阿威颇有些揶揄怂恿的指导他们战战兢兢的挟生肉去滚烫,然后宋娜他们如愿以偿的看见这俩也被麻辣口味搞得怀疑人生,全都哈哈哈的笑起来。
老于也坐在这桌边,本来他以为这俩换上青少年足球训练营T恤的黑小子会跟他的司机助理们坐在另一桌,结果白浩南却说是他弟兄,拉着坐在一起,于是连于嘉理都坐宋娜那边去调戏小妾了,反而是牵牛还看不太出来这种分布,一点没推脱的跟白浩南挤在一起,还想拉他女朋友也跟董事长认识下,董玲一个劲鞠躬,还悄悄给他发短信叮嘱。
白浩南不在乎,小声给老于和自己父亲介绍了下这俩看起来一高一矮的年轻人:“一个是我捡的流浪儿,一个本来想杀了抢劫我,却让我杀了他弟弟,最后都成了我的警卫,打仗那两年没少帮我挡子弹,我身边的警卫排都死了八个人,人人带着伤,我能活蹦乱跳的回来,就是他们用命换回来的,现在我需要他们,也能改变他们的命运,那就尽量改变,以后有能力了,再多改变点,但我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非要做到怎么样,不过是小事一桩。”
于德水了然的点点头:“对,一看就有点悍勇,是杀过人的亡命家伙,但我的教训你要学会汲取,当你走上正道,有些东西就必须要斩断!”
白浩南不以为然:“我没正道歪道之分,一直都走在足球这条路上,他们不光是我的弟兄,还是我的球员助手,现在离开战场,我们都是要在足球上面混饭吃的,对了,宋娜,回头你再问问天龙寺那边我原来那个前锋,叫,叫猜曼对?如果他还在寺里,问问他愿意到我身边来做事踢球不?”
宋娜立刻就放了筷子给天龙寺那边打电话,阿依比她还更了如指掌些:“还在,好几支球队,州府的职业队都找过他去踢球,他说要留在寺里继续龙毗的志向呢,一直都在!”
果然,宋娜很快就捂住话筒像个秘书咨询老板:“马上安排他过来么?他说他有护照,马上就可以上路,主持也同意!”
白浩南点点头:“来,不就是多双筷子呗。”
仿佛他轻描淡写的招招手,以前的伙伴都会毫不犹豫的聚拢来。
于嘉理看宋娜马上在电话里面叮嘱吩咐,肯定是溙语了,软绵绵的很好听,她就有点忍不住上手调戏,宋娜能坚持住语调正常的把事情说完,然后才一脸乞求的双手合十给于嘉理告饶求放过,愈发助长了于嘉理的成就感,搂住更不松开了,阿依虽然在照顾白豆吃点清汤菜肴,其实也在悄悄观察,对于嘉理的古怪嗜好有点吃惊,感觉要重新评估下。
于德水不看女儿的笑闹,皱着眉怀疑:“东南亚?足球很差,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人手弄来做什么,如果需要名家好手,国内花钱请来的肯定比这几个好?”
白浩南跟出国前那个拘谨的白日天真有点不同了,拿着筷子很自我的摇摇头:“中国足球整个结构又黑又乱,内幕都是些什么样子我很清楚,以前我肯定认为没法改变,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依旧不相信三两天就能改头换面,但起码现在我懂了可以先做好自己,我现在根本就不去蹚职业足球那浑水,先扎扎实实的做好青训,甚至这两天考虑的从儿童、幼儿的最小年龄段开始,这个阶段是我能控制的,暂时和足球圈隔离开来的一个阶段,所以这个阶段,我不需要什么名家好手,需要的是如同打仗时候能绝对执行我要求的下属,而不是吊儿郎当还敢怀疑我思路的老油子,我从溙国跟缅奠带回来的人都跟我踢过球,我能从几百人里面挑出来的,也都是天赋在那摆着的,虽然上限不会再有多高了,但他们的下限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高,重点是听话!”
白连军一直瞟着旁边桌上的孙子,听见儿子提到打仗和踢球的事情扯到一起才回头看看,还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两者怎么能拉到一起呢?
于德水反而笑了,点点头:“这就上路了,你知道把自己熟悉的道理拿到别的事情上面类推,然后又能总结反过来用,把战场上汲取的教训放到足球或者事业中来,也这就对了!说,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资金或者难点都可以跟我提。”
被人重视,先得自己要有资本啊,白浩南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心翼翼坐在于老板面前吃软饭的小白脸了,当然他的脸也从来没白过,现在想想还是承认了最大的问题:“第一批人手……其实我一点不担心我后面的发展,难点就在第一批人手,以前以为我师父还在,从他手里怎么都能搞出一批小球员来带,现在他坐牢去了,我仅仅是个最底层的C级教练,且不说有没有资格的问题,别人也不信我啊,而且我这还这么特殊的需要一批最好跟豆儿差不多大的四五六岁孩子来做实验摸索经验细节,现在的孩儿……喏喏喏,就跟豆儿和艾儿一样,哪家不是捧在手里当成宝,平白无故的交给我这无名无分的训练场来踢球?连我不敢保证能练出什么来,这一步开展稍微有点难!”
于德水摸了摸下巴,后仰靠在椅背上很没风度的摇了几下,刚要说话,牵牛的电话响起来。
于老板很有点不爽。
他其实是很有排场的,很有点被打扰的说了句俏皮话揶揄:“最简单的就是你把你在外面的儿子们全都找回来,凑个足球队不就能训练了?”
白浩南面对女儿的外公,很有流氓气质的翻白眼:“不可能!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