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静勃然大怒。
一般来说,善良的人性格多是懦弱居多,不过这个定律在官静身上有点行不通。
这位俊俏过人的红纸扇有着这个时代极为稀缺的纯良秉性和温和性格,但他同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血性和勇气。
毋庸置疑,这样的人绝对做不了名垂青史的韩信,谁敢侮辱他的尊严,必然付出鲜血代价!
飞云山的野蜂窝本就是无主之物,张家凭什么可以一口认定这东西应该属于他们!官静胸中有口气已经憋了很久了,老苗子刚刚那番鸟瞰芸芸众生的傲慢挑衅就像一根导火索,彻底引爆了他心里的zha药桶。
“是吗?那我也给你一个选择!”
不是细君一把抱的快,官静肯定已经将戈博三叉戟战术匕首刺向了老苗子的喉咙。
厨房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惊呼,长发飘飘的官静挥臂抽刀的动作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可以想象这一刀如果捅过去会造成多大的杀伤。
这个帅哥死定了。好多人都在心里暗暗想道。
“不要冲动!”金发小子从背后铁箍一样勒住了手握匕首、怒发冲冠的师傅,此刻他倒是镇定的出奇:“冷静一下!冷静!”
十来个黑帮马仔全愣怔住了,他们没料到官静的性格是如此暴烈,这么多枪指着脑门竟然也敢亮刀子捅人。等到醒过神来,马仔们赶紧拨开保险,气急败坏地拉动套筒,将子弹顶上枪膛。 “好一匹烈马!”老苗子的笑声鞭炮样响起,摆摆手,示意马仔们不必这么紧张。
张凤翔发现自己一语成谶,他现在还真是越看这个小子就越是钟意。先前他一直以为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混血儿会铤而走险,没想到居然是彬彬有礼的官静率先发难。广陵市有五百万人,又有几个能在刚刚的情况下敢对自己拔刀?能驯服这样的烈性子为己所用,绝对比网罗一百个脓包更有成就感!
“你这老头恁不地道!”刘细君将师傅掩到了身后,戟指得意洋洋的张凤翔:“你们[平潮楼]的拿手绝技是茶叶、美酒和点心,老静既不会酿酒也不会种茶,至于白案,他更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怎么和你们比?”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俩今天是来推销蜂蛹的,[平潮楼]要比就应该和老静比红案功夫!比一比谁做的蜂蛹菜更好!”
“你误会我了,我本来就是准备和官静比比看谁的蜂蛹菜做的更出色!”张凤翔掀起眉毛凛然一笑:“你以为我们[平潮楼]就是靠茶叶、美酒和点心撑着门面?混血伢崽,你错了,错的还很厉害!”
“你看怎么样?他也是江湖大哥,既然公开放出了承诺,我不信他会出尔反尔。”细君回身看住了胸潮剧烈起伏的官静,说着说着自己倒笑了:“你呀,一看就知道没有在道上趟过,缺乏经验!社会和监狱是两码事,不能把那里的江湖规矩生搬硬套过来,哪有你这么冲动的?你这样不被黑道干掉也会被白道干掉。” 官静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将战术匕首重新插回腰带上的聚氨酯刀鞘。
“怎么样,官静,你到底做好决定没有?”张凤翔目光犀利地端详着心爱的烈马:“你要亡命,我保证奉陪到底,要皱一皱眉头就是你孙子!你要愿意和我们公平竞技,我也按照原来的承诺,不过你输了可别反悔,要愿赌服输!”
“这间厨房忽然变得狭窄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已经容不下你的自大!”官静冷着脸反问老苗子:“你凭什么用胜券在握的狂妄口气对我说话?凭什么?”
“凭的是底气!”
“OK!你划出道来,多苛刻我都接下了!”
“很简单,单人对单人,包含切配时间在内,两分钟里大家各做一道蜂蛹菜!”老苗子摸出了当今市面上根本见不着的银黑色Vertu手机:“我这就把楼上正在吃饭的广陵美食家聂云乔先生叫下来,这一次,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亮的可以当镜子照的不锈钢柜台迅速被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两张砧板和两把菜刀也被送了过来。“平潮楼”的胖大厨卷起袖子,拿过一块磨刀石,亲自喀嚓喀嚓磨起了菜刀。 “有没有把握?”细君笑嘻嘻地问官静:“两分钟时间连切配带做菜,似乎有点玄啊……”
“比红案当然有把握,这里的厨师在炉灶功夫上绝不可能比杨英明师傅更出色!”官静用指肚舔了舔刀刃,继续埋头磨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你想干嘛?”官静歪着胳膊露出裤子口袋,示意细君自己掏:“你不会是准备报警吧?如果你是这个想法,我不允许你这么干。”
“报警干什么,我给我哥发个短信。”细君把手机在手里抛了抛,对师傅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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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乔先生很快就在张凤翔的带领下走进了“平潮楼”的厨房。
这位白白胖胖的老先生鼻梁上架着一副旧框老花眼镜,头发乱如鸟巢,别看他其貌不扬的样子,实际上他可是我们中国研究和整理烹饪原料知识的第一王牌,多家美食杂志的主笔,真正博古通今的美食家。
聂先生目前身兼“特级技师评定师”一职,也就是说,所有想在广陵考上特级职称的厨师,都得通过他的火眼金睛评定。
官静和胖大厨已经磨好了菜刀,各自忙着前期的准备工作。
“是你?王子文?”聂先生刚和胖大厨打了个照面,就忍不住惊喜叫出了声:“你不是被公派到欧洲各大大使馆驻馆工作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刚回来没两个月。”胖大厨像小学生见了老师,憨笑着挠了挠头。
“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有十年了吧?”
“十一年了,聂老师,有十一年了,当初我在您手里考了特二级厨师的职称,然后就再没见过您。”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王大将军!我说[平潮楼]最近的菜肴怎么规矩多了,原来是你来掌勺了……”
………………
“我的乖乖,这个胖子十一年前就是特二级厨师了!而且[平潮楼]刚刚把他雇来!”刘细君在一旁听的两个耳朵支棱成了荷兰风车,忙不迭地问官静:“师傅,你现在是几级厨师?”
“没级别,也不算去考,厨师重要的是手艺,不是职称。”
“特二级厨师很牛B吧?”
“很强大!这个级别每年要在国内的刊物上发表一定数量的文字才能考。”
“这么说,我们不是输定了?”
“杨英明师傅1981年就是特一级厨师了,这个胖子撑破大天,最多和杨英明师傅的炉灶功夫持平。”官静放下正在清洗的蜂王蛹,抬头一笑:“所以,我不会输。”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张美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官静。
两个红纸扇都背过了脸,拒绝和这个惹出乱子的甜姐儿废什么话。 ………………
“连切配带烹制,两分钟时间?”聂云乔先生从胖大厨的码斗里拈起一只白洁如茧的蜂王蛹,赞许地点点头:“这么短的时间,一般厨师根本不可能做出菜来,子文,我知道你的刀功和炉灶一样出色,但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也只能采用爆炒吧?”
“清蒸也可以,两分钟应该够了,但是蜂蛹上笼蒸味道肯定不怎么样。”胖大厨笑着说道:“聂老师你猜的对,我的确是准备用爆炒来处理蜂蛹。”
“那位小哥呢?他是谁?”聂先生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正在忙活的官静。
“杨英明的徒弟,名叫官静。”张凤翔递了一支干烟叶卷的喇叭筒给聂先生:“很厉害的一个年青人,刚刚给我们表演了一手麻利的糖汁水晶技巧,说是看电影自己琢磨出来的。”
“是吗?”聂先生吃了一惊:“那他的天赋可不得了啊!”
“天赋好也要有本钱才能学人踢馆。”张凤翔挥挥手,一个学徒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蒙着白布的大托盘来到了胖大厨身边。
白布被掀开了,托盘上有一个造型古拙的宜兴紫砂茶壶和一只水晶高脚杯。
茶壶口袅袅腾起着热气,高脚杯里是殷红如血的葡萄酒,一股茶香混着酒香彻脑扑鼻而来,满室散播。
“老张,这葡萄酒……”聂先生的眉毛跳了跳。
“这是我用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唐代西域葡萄酒配方,自行酿制的葡萄酒,这种葡萄酒和欧洲葡萄酒完全不一样,已经窖了二十多年了,也该拿出来用用了。” “这,这是……云雾茶!”聂先生掀开了紫砂茶壶的盖子,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股白雾袅袅腾起,化作飞鹤状扶摇直上。
“菜肴嘛,主料和配料当然应该同样侧重,我倒要看看那个臭小子怎么和我比……”老苗子很奸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