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跟着你。”他握紧了沾满了鲜血,从而显得有些滑腻的手,被夜晚的冷风一吹,变得越发冰凉,而他暖烘烘的大手就将她的小手裹得越发紧了。
侧过脸去偷看少女的表情,红扑扑的脸颊血水混合着发丝已经粘结在上面,但他一点也不嫌弃,甚至还想亲上一口。
“放肆!”千夫长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倘若不是他亲眼见到那个唐人是御剑而来的,早就已经出手了,“唐人女将,你这是在自误!”
没有任何话语的回应,只有斜指的大剑与沉重地向前踏出一步的脚步,昭示着绝不妥协的决心。虽然仍旧是默然无语,却远比任何苍白的话语都来得更加锋利无双。
少女抿紧略显苍白的嘴唇,很坦然地迎接最终的命运,而她现在只想能先走一步,因为她怕看到那一幕,会想哭。
李白又看到她的背影了,但比起以往只能望其项背,现在他有了与她并肩的资格。
“木兰。”李白拉着她的手,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后,在她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的目光下,他微笑,看来,她是真的很不习惯站在别人身后啊。
但你不习惯也得习惯。
从此以后,你这花姑娘就由我来罩了,因为我大雄就是要为难你胖虎......啊呸,花木兰啊!
他郑重道:“我这次突破的很大,特别大。”
像是要印证这一点一样,无穷无尽的剑气陡然间自他的周身涌现,仿佛大河奔涌,慷慨赴海,那是大河之剑!
脚下的大地被切割出深深的沟壑,狂风肆虐而起,强悍的剑意在紫金丹的催动下仿佛要直冲云霄。
花木兰眼神中闪过异彩,歪着头打量着站在自己身前虽然并不雄壮,这一刻却宛如山岳般的身影,果真如他所说,他的这次突破的确很大很大。
于是她笑了,觉得两个人这次可能都不会死了。
能活着,真好。
北夷人面色惨白,连向来勇猛无畏的苍狼都忍不住开始向后退去,口中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什......什么声音?”
“河......是大河!”
“这里不是南唐边境吗,怎么会有大HB夷人骚动了起来,连千夫长的面孔也笼罩了一层惊疑不定。
北夷地处内陆,但也有三条大河,取自高山融雪,虽有漫长的结冰期,但每次解冻,就会化作无人能挡的恐怖洪流,奔腾咆哮,直入北海。
在他们的心目中,大河是神圣的,无法阻挡的,是长生天赐予每个草原人最珍贵的礼物。
笃信长生天的乞颜部族人们不自觉向后退去,连那些围困了唐军的小队人马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谨慎地退后,远远地围到了李白与花木兰的身边。
朱宇君惊喜道:“看呐,是李都尉。”
“我就知道李都尉不可能是你们所说的懦夫!”
“呵,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
“一切都晚了。”
朱宇君沉声道:“不,或许......还不晚。”
波涛在汹涌,大河在奔流,奔腾的流水声越发响亮了,渐渐的居然是宛如雷神怒吼,巨兽奔腾,那种威势宛如蓄积在堤坝前的洪峰,只待决堤之刻,便汹涌而出。
大河之剑天上来!
随着大河之剑的蓄势开始,渐渐的,达到巅峰之时,李白油然而生一种万物皆可斩的锋锐感,这当然是错觉,但这不影响他现在的强大。
这一刻,他很想知道,在大河之剑的加持之下,蜀山剑法万剑诀究竟能够达到怎样强大的程度,或许真如其技能描述所说的那样:“万剑齐发,罡气纵横,剑气所向,地裂天崩!“
“剑来!”
一声暴喝,青钢剑凭空飞起,直入云霄。
“万剑诀!”
伴随着一字一顿,仿佛能刻入所有人心脏上的字眼,一道道虚幻的剑影宛如一叠纸牌敛开,形成扇形,直面北夷铁骑。
那种刺得人皮肤隐隐发疼的锋锐感令每一个粗犷无畏的北夷汉子都不自觉感觉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然而更可怕的是,那虚幻的剑影居然还在分裂,仿佛真得能如滔滔大河,永不断绝般。
澎湃的真元从李白的体内汹涌而出,阴阳鱼首尾相连,在他身后化作了一道旋转的太极图。
若是以往,他恐怕连一分钟都撑不住就要被吸成人干,但现在他却是轻松加愉快,紫金丹就像一个最强劲有力的发动机,足以让他痛痛快快放手一搏!
“痛快!”李白大笑了起来,他的热血在沸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做出大喊出招式名字这种中二的行为。
因为真的很爽啊!
“一篇诗,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
这是游戏中李白的台词,一出口,便在直播间里激起了一片狂潮。
“有剑岂能无酒,以尔等鲜血为佐酒小菜,再美妙不过了。”
伴随着他一挥手,脸上笑容陡然消弭,化作森然冰冷的杀机,带着满腔怒火,燎原而起,自己刚刚若是来得晚些,怕是花木兰早就战死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杀!”
轰——
成千上万把灵气飞剑轰然间坠落,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瞬间淹没了所有杀进来的北夷铁骑。
……
外面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隐约可以听到有人操着一口北夷话肆无忌惮地交谈着。
“你说的祭品呢?”
“应该就在这里,整个镇子里就只有这两个魔种混血儿的血脉浓度够标准。”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他汉狗呢?”
“所有人一个不留,通通抓走,正餐之前,总得有个下酒菜,哈哈哈!”
木门被轰然间踹开,几条穿着唐军甲胄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他们身穿唐军甲胄,面孔却是北夷人的模样,一个个都带有很明显的魔种特征,要么是浑身长满狼毫,要么是犬牙呲互,反正耳朵这么萌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这种糙汉身上的。
“大汗命令我们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我们却在这里偷偷进行魔道献祭,会不会......”
“去他妈的大汗,只要我们按照萨满大人所说,召唤到那个强大的觉醒者,满足他的胃口,就能将我们的实力提升到高级魔种的地步。”
“可是......”
“易塞卜,你胆子太小了,只要我们的祭品足够丰盛,那位觉醒者想必会更加倚重我们。到时候倚靠觉醒者的力量,那狗屁苍狼王也不一定是我们的对手,兴许你我也能当当大汗呢!”
“哈哈哈,兀立可汗。”
玄策哭着将自己藏到了床底,浑身瑟缩,小脸上泪水如同晶莹的柱串子:“哥哥,你在哪里啊,玄策好怕......”
肆无忌惮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停止。
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一双如同野兽般的竖瞳出现在了床底下,散发着凶光。
“好嫩的小子,真想自己吃了啊,哈哈哈。”
一只大手伸出,将小孩儿硬生生拖了出来。
......
剑客轻扶斗笠,脚步在亲眼目睹一片尸山血海之前有了细微的停顿,这是很明显的血祭仪式,通过杀戮,换取强大的魔道力量,沟通冥冥中的强悍存在,前来赴宴。
“很不错的魔道力量,没想到在东域这片不毛之地也有这种层次的力量。”
剑客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是前天到达的这座小镇,没有掺和进所谓北夷人和唐人的冲突,毕竟他不属于任何一国,自然打着作壁上观的打算。
但此刻,他却很想见识见识这些人究竟能搞出怎样层次的魔道力量,反正不管怎样强大,难道还能比得上自己身上的这个怪物?
“呵呵。”剑客笑了。“思路还不错,利用了唐军与北夷人之间战斗所产生的死亡与血气,但那召唤出的存在,你们真的能掌控吗?”
“简直愚蠢,无异于引火烧身。”
他迈步向里面走去,一个个已经彻底化作魔种形态,宛如人立而起的巨狼的北夷汉子没有注意他,而是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仪式。
从那巨大的法阵中,已然有氤氲的黑雾凝聚而起,仿佛无形的触手,一点点将那些唐人的尸体拉入了黑雾深处,随即响起的便是一阵令人心寒的咀嚼声。
然而很快,所有的尸体便被吞噬一空,正当那些魔种们露出期待的目光的时候,黑雾居然是向他们蔓延而来。
“不,伟大的存在,我们不是食物......啊——”
“不要!这里还有更美味的祭品,是我们专门为你准备的,只要你放过我,以后......”
惨叫声四起,黑雾攻击的对象是无差别的,它就像个没有理智的饕餮,一切生命都是他所吞噬的对象,甚至由于那些魔种的体内拥有不弱的魔道力量,便变得更加美味可口。
“蠢货,和这种怪物做交易,结果只能是被吃得连骨头茬子都不剩。”剑客不屑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这样的魔物虽然强大,甚至在觉醒者中都属于中层的存在了,但对他而言,仍然算不得什么。
“哥哥,救我!”即将被拉进祭坛的小孩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剑客打算离去的脚步停住了,他豁然间回过头,眼神中闪烁着从未亮起的炽热火光。
哥哥......救我......
曾几何时,也曾有人这样叫过他。
同样是魔种混血儿,同样要被献祭,以换取魔道的力量。
他骤然间捏紧了拳头,随后毅然回头,向着即将被拖入祭坛中的小孩儿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