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指带着僵硬的笑容,像一条死鱼似的瘫在沙发上,使劲揉着脸,或许他希望以此恢复原样。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本以为上流社会的生活特别安逸,整天跟朋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多美。
但这么不到一小时的应酬,就让安一指感到度日如年,继续保持那虚伪的假笑他担心自己搞不好会面瘫。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人有各人的烦恼,他一个死宅跑去跟一帮老狐狸虚以为蛇,简直是图样图森破,太极打了半天,好歹总算把与会的大小贵族和商人见了个遍。
最后实在扛不住了,借口去厕所跑来刚刚化妆用的休息室躲躲清净。
顺便一说,海拉此时还在跟法尔雀在一起,那个小娘皮还以为海拉挺喜欢她,其实是因为法尔雀跟一帮珠光宝气的贵族小姐在一起,非常方便海拉偷吃宝石。对海拉来说,他们就跟送上免费大餐的服务员差不多,能不招她喜欢么……
安一指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感觉耳边还回荡着贵族们那演技极高的虚伪笑声,实际上那只是错觉,真正发出声音的是门。
女仆端着饮料进来,她把杯子放到安一指面前的茶几上:
“安先生请用,这是魔法都市的特产,有清心润喉的功能”
那杯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味,正心烦的安一指闻到这股味道就感觉舒服不少,想必确实不错。
他拿起杯子,正要往嘴里送。
随后觉得有些不妥,摸出另一双银筷子(不是塞魔导王嘴里那双)。
放入杯中的银筷子眨眼之间变得通体漆黑,散发着和清香味道完全相反的腐朽恶臭。
“去死吧,安一指!”
女仆见被他识破,登时撕去伪装,她的手掌变成五根尖利的指爪,瞄准安一指的头颅抓过来。
卧槽?异世界也有九阴白骨爪不成?
现在摸盾之书绝对来不及了,不过安一指的反应也是极快:
“圆光护盾!”
粉色的魔法阵出现在女仆的攻击路线上,指甲与魔法阵接触发出吱吱呀呀令人牙碜的爆音,混合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这要是被直接抓到,恐怕不比被九阴白骨爪抓到好多少。
一击不中,女仆知道自己失去刺杀安一指的机会,一个有了防备的法师非常难对付,再不济他也可以撑到卫兵赶来。
于是,女仆伸手抓烂碍事的女仆装,那长长的裙摆会妨碍她跑路。
安一指本以为能看到什么福利,结果他看到女仆股间的迷之突起……
法克……
只剩一身紧身衣的女仆(男)双脚一蹬,撞开房门打算逃跑。
“给我留下!艾伐黑触手!”
真!装了逼,还想跑,安一指做出怪异的施法手势,房间外的走廊中顿时布满长短各异的粗大触手。
刺客沉默不语,他挥舞着异化成尖爪的双手,飞快的抓烂试图捕捉他的艾伐黑触手。
不过比起直线跑路,艾伐黑触手起到了那么一点阻挡作用,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安一指做好战斗准备了。
“油腻术!”
墨绿色的油脂出现在刺客脚下,猝不及防踩中滑腻的油脂令他稍稍失去平衡。
毕格比护身法球从次元口袋里冒出来,安一指手掌一横,喝道:
“毕格比摔绊掌!”
没有选择攻击法术一个是担心被人指责破坏皇宫,在一个他希望能抓住刺客,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休息室前好像在战斗”
“公主殿下您不能过去,很危险,卫兵!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是法尔雀和她的护卫法斯特的声音,顺便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小步快跑的脚步声。
来得正好,安一指除了艾伐黑触手外还真没有困住敌人的技能,对付这种跑得飞快的敏捷型刺客顶多能起到拖延作用,想活捉除非把他打个半死才有机会抓他。
“这里有刺客,他已经被我拖住了,叫卫兵两头围堵”
安一指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很快走廊的另一头也响起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卫兵出现在那。两边都有卫兵,被困在走廊中央的刺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跑得掉了。
刚送一口气,那刺客面色一肃,安一指顿觉不妙,正想提醒,只听他口中高呼:
“你终将落入地狱!”
同时摸出一枚徽章,徽章上画着一个被分叉的蛇尾缠绕的骷髅头。
几乎在那一瞬,安一指就认出那枚徽章:
“阻止他!闪电束!”
哪怕是快若闪电,此时也来不及了,徽章发出灰暗疯狂的灵光,刺客用一种类似嘶吼又像是水中呢喃的语言吼道:
“自我放逐!”
法术起效,扩散成紫黑色的光圈将刺客包裹其中,闪电束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光圈开始收缩,连同刺客的身体血肉一起,像是他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坍缩了一般。
从一个高挑纤细的人,变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球’,刺客依旧用狂热且充满仇恨的眼神瞪视着安一指,随后那个‘球’进一步被压缩,直到完全不见了。
“发生什么事了?安一指?有人攻击你?”
法尔雀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一点都不像个温柔婉约的公主。安一指没空理她,他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那枚徽章来自深渊,来自一个连诸神都畏惧的恶魔……
——狄摩.高根
–‐‐——–‐‐——
重新回到休息室,那杯被下了毒的饮料也被随后赶来的卫兵收走,皇宫里竟然有恶魔的爪牙混进来,这简直是啪啪啪狂抽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整个皇宫的卫兵就跟火烧屁股似的到处搜捕与那名刺客有关的人士,负责安保的将军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安一指个满意的答复。
废话,谁不后怕啊,这位大爷可是尼古来的学生,真出点什么事,这皇宫就该重建了。
“不可能啊,父亲布下的法阵是完美的,任何邪恶生物都无法接近半步”
法尔雀喃喃着这些,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同时还有种令她无比心慌,却又不想承认的事实。
法师布下的法阵通常都与施法者本人有着密切关系,如果皇宫的反邪恶法阵失效,这就说明亲手布下它的神圣魔导王此时已经连维持法阵的力量都没有了。
“安一指,你找没找到线索?父亲、父亲恐怕……”
法尔雀这才流露出她这个年纪女孩子该有的表现,一想到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父亲消失,她吓得六神无主。
“冷静下来”
明明自己才是最该惊慌的那个,结果安一指还不得不安慰法尔雀。
“大致上,我找到了目标”
“真的?”
“骗你有什么好处不成?”
他倒是没有扯淡,暂时将被恶魔主君盯上的事抛在脑后,安一指解释道:
“刚刚在跟贵族见面时,我曾经提过魔导王无法见客的事”
“你把父亲昏迷的事说了?我费了好大劲才隐瞒下来的啊!”
“都说了别急”
安一指想拍拍法尔雀的肩膀,不过在身边那位瞪着他的法斯特面前还是没好意思下手,改为挠挠脸,说道:
“我说的是‘自己受老师嘱托想见见魔导王’,我说这番话时所有的贵族都回答我说魔导王正在研究法术,恐怕不会见客”
“是啊,我是这么宣传的”
“可当我说‘魔导王接见了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惊讶的表情晚了半拍”
“这说明什么?”
法尔雀不解道。
“这说明他们知道我去过你的庄园”
“这么说,是他搞的鬼?”
“不”
安一指摇头否定道:
“单凭这一点无法证明他知情,只能说明你的庄园里或许有他的线人,不过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就算只有嫌疑,也应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有一句话安一指没说,不仅他怀疑的那名贵族要查,王孙安普尔也要顺便查一查。
“那个人是谁?”
“侯爵,纳撒尼尔”
“是他?”
法尔雀有点不敢相信,她说:
“纳撒尼尔侯爵风评很不错的,他的祖先原本是一介平民,依靠战功和几代人的忠诚辅佐才被父亲升到侯爵,同时也是父亲最信任的左右手”
“有时候越可信的人就越可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知情,这件事不得不查”
很多影视和文学作品都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