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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元年(904年)九月,辽南平原在经过了连续不断的四年大开发之后,终于迎来了丰产的季节。新城、辽城、建安所辖的广大平原上,肥沃的四百多万亩耕地带给移居到这里的数十万百姓以极大的喜悦。
粟、麦、豆等主要农作物让整个营州的仓廪都不足使用,从柳城至平州、蓟州,再到幽州的官道上车水马龙,海量的粮食运送到平州、蓟州等地堆放,然后又因为这些州郡的丰收而不得不继续向西,运入幽州。
幽州观察使兼别驾郭炳呈不得不抽调人手,招揽商贾工坊,在幽州以东的潞县营造规制宏达的大通仓,这才堪堪将丰产的粮食存储下来。
如果不是官府紧急动员数十万贯资金入市,进行敞开性平价收购,整个河北的粮价将会出现暴跌的态势,也许这一轮丰产就会严重打击百姓的耕种信心。尽管如此,河北粮价仍旧下跌了三成以上,单以麦论,就从天复三年的每石八百钱,下降到了今年的每石五百钱。
如果不是**,这几年也许是整个东亚百年历史上最好的季节,老天爷开眼,一切都风调雨顺,除了营州的爆发式粮食增长外,平州、幽州等河北传统粮仓的粮食出产依旧平稳,此外休养了两年的沧州、莫州、瀛洲、德州等地收成也恢复到了乾宁年间的水平,相当于这一百年来大唐最平稳的大中年间产量的七成。
在节度府判官署的大力支持下,往日河北重要的桑麻产地赵州、深州、魏州、冀州等处也显现了喜人的成果,至少在后勤司的采购计划中,今年终于可以为军官们的甲胄中衬上丝帛了。
李诚中深处喧嚣的锦县船坊中,身边是嘈杂的工匠号子声,他一处一处看下去,边看边听风冯道谈及今年的粮食存储。
“新建的大通仓储粮二百三十万石。幽州黄金台仓廪储粮一百八十万石,内黄、巨鹿、武清各存一百二十万石,加上柳城和新城的各九十万石,以上为卢龙节度府平库仓,总计九百五十万石,以备紧急之用。依照殿下所说,节度府平库仓战略储备粮已够河北维持十个月。”
听着冯道禀告上来的数字,李诚中点点头,道:“这些粮食还不够,还要继续加大力度。争取做到一年储备。记住,是整个河北加上辽东颗粒无收的情况下,能够维持一年,所以,平库仓的总量应该达到一千二百万石。”
冯道叹道:“若是如此,则比开元年间还要富饶……殿下可为一代明主……”
李诚中一笑:“不同的,咱们只考虑河北和辽东,玄宗皇帝考虑的是整个天下。”
冯道继续道:“除平库仓外,官仓中现有二百万石粟、三百万石麦、六百万斤豆。足够官府维持日常支用,以及应付小规模赈济。这里面不包括军粮,七日前,某已将总署下一年资耗拨付了。如今正在启运,相信半月之内,后勤司所属范阳、黎阳、厌次、怀远、怀戎、真定各处军仓将满。某记得前年曾经议过,当时都在顾虑是否养得起那么多军队。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天复二年,李诚中扩军。将脱产的常备军士增加到近五万人,当时节度府判官署官吏们曾经议论纷纷,说是穷兵黩武;天复三年,李诚中再次扩军,将常备军士增加到十万人,整个卢龙都为之震动,大伙儿明面上不敢多说,但在私底下,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李诚中疯了。
可是现在,不仅十万常备军士衣食无忧,军事参谋总署甚至有充足的余力开展义务兵役训练,从天复三年正月起,已经有超过五十万人参加了作训司和各县官府联合主导的这一训练,每人训练时长不低于二十四天。
今年冬季正是农闲之时,这一次作训司已经提前做好准备,计划通过三批轮训,新训三十万人,每人作训时长为二十四天。为此,后勤司已经拨付作训司三十万贯经费。作训司的计划是在明年五六月间,将这一数字扩展到一百万,基本上涵盖卢龙节度府十五岁至五十岁间的成年男丁。
一百万,这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在大唐最鼎盛的时期,全**队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当然,接受训练和成为军士是两个概念,但……一想到这只是卢龙下辖一地的动员能力,就已经足够令人望而生畏了。
其中的难度,不仅在于粮食和资耗,更在于组织动员能力,没有军事参谋总署这个时代奇葩的存在,卢龙绝对没有这个条件。当然,这同时也是对卢龙节度府判官署文官体系的重大考验,如果没有“权责到人”的后世文官体系的运作机制,这样的工程也必然不可能成功。
索性,现在一切都运转良好,虽然冯道确实已经累得有些熬不住了,但一想到这样的壮举诞生在自己手中,他就感到无比振奋!
“这油怎么样?可还耐用?”李诚中摸了摸一艘船帮上刚刷上的桐油,问身旁的一名工匠。那工匠诚惶诚恐的连忙道:“殿下,此乃三年桐所出,比千年桐所榨木油还要好许多,可保船底十八个月。”
“哦?比千年桐还要好?既如此,以后都用三年桐便可,砍多了千年桐树太可惜?生长了千年呐,啧啧,应该留下来。”李诚中环保主义情绪发作,甚为可惜的叹了一句。
周围一圈工匠都面色涨红,相顾无语,锦县县令等人也容色古怪。李诚中立时察觉有异,向陪同而来的营州都督周知裕望去,周知裕同样不明所以。
没错,李诚中露怯了,千年桐并非生长了千年的桐树,只因果皮如龟裂,寓意长命百岁而得名。
冯道咳了咳嗓子,将话题转移:“如今粮食如山,是否仍旧向南方购粮?未知殿下之意。”
李诚中立刻将注意力转了过来,沉吟片刻道:“不能停,还需继续购入。不过粮价可以压下来一些。今年河南连场大战,淄青的粮食他们收不到了,关内又被烧成了白地,再加上营建东都……今年虽说风调雨顺,但河南就算丰产,也禁不住这么消耗。唔,咱们和袁象先、蒋玄晖谈谈,他们有多少粮食,咱们就要多少!”
冯道忍不住乐了:“今年已经向河南购粮超过百万石了,袁象先说,他们的余量已经告磬,蒋氏不清楚,不过他们比袁氏还不如……如今秋收刚毕,想来袁氏又收货了大批粮食,怎么算都在百万石以上,应该可以继续向咱们售粮了。”
“周转得开么?”
“没问题,实际上河南的大粮商都不用钱,他们用幽燕联合钱庄的钱款协议……”
李诚中打断他:“可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今后慢慢改变叫法,以后那不叫协议了,直接叫宝钞。”
“呃……某知道了。按照钱庄的估算,至少有两百万贯钱款协议……两百万贯宝钞在河南诸商手中。”说到这里,冯道有些担心的问:“会否出事?钱庄各家懂事都很担忧,已经欠了河南诸商两百万贯,占了钱庄总本的七成,他们担心还不上…..”
李诚中笑了:“呵呵,告诉他们,不必担忧,明年起,某批准他们再发一百到两百万贯宝钞,具体多少,还需要你们判官署来估算。”
冯道迟疑道:“钱庄恐怕不敢发钞了,他们都吓坏了……”
李诚中想了想,道:“这样吧,今后判官署钱库中留存的铜钱改存三成到幽燕联合钱庄,允许他们在遇到兑付时启用这些铜钱,但他们需要向判官署支付钱息,一厘或两厘均可。”
冯道疑惑道:“咱们存钱到钱庄,不付存费,反而让钱庄付钱息?”
李诚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可道,放心吧,你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乐意。”
冯道不解,但既然李诚中这么说了,他打算到时候与幽燕联合钱庄各家东主商谈此事的时候,施以少许压力,总之这些钱息都是小事,总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违背了燕王的意愿吧?再说了,这些东主背后的豪门也曾经多次向燕王提议,愿意捐助军资,都被燕王殿下婉拒了,如今燕王殿下开了口,这可是个机会,谁不抢着献助一二谁就太没眼力了不是?
“对了,钱库里三成是多少?”李诚中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冯道心中有数,立刻报道:“钱库中存余一百一十四万贯,如今已是九月,下月便是秋赋上缴之时,比照去年,可添钱三百七十万贯,其中渤海输钱四十万贯、新罗和熊津各输二十万贯。三处已经向判官署叫苦,说是存库已尽,不可再增了。”
李诚中道:“也罢,今后便以此为惯例,五年内不增其赋,但,必须说好,若是中原大战,则需竭尽全力支应关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