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徐怀远痛呼一声,身子又在地上翻了三滚。
“宁朋友怎么又撞我腰啊!”
徐怀远只觉得被撞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一般。
他好不容易直起腰来,只见宁修正冲他怒吼:“快跑,跑到护卫那边去!”
“啊!”
徐怀远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是那母夜叉又杀了过来。
他犹豫了片刻,拔腿便朝徐唤方向跑去。
虽然那边有竹竿掌柜,但至少有他的家将在,他不至于束手待毙。留在这里他是能指望孙悟范还是宁修?
在杀手面前一个商人和秀才显得太过渺小了。
至于柚柠雪早已躲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她不敢出声,匍匐在地上暗中观察着。
起先她还很得意,那对凶残“夫妇”陷入围困,但怎知那凶恶妇人竟然借着掩护杀将出去,直取表哥命门。
还好那个叫宁修的秀才反应快一头撞倒了表哥,不然那一刀若是戳实在了,还不得戳出个血窟窿?
表哥,跑,快跑啊!
她攥紧拳头屏住呼吸,暗暗许愿道:求佛祖保佑表哥安然无恙,求菩萨保佑表哥逢凶化吉......
此时她也顾不上求得是哪家神仙,只要能念出名的一概求了一遍。只希望广撒网下能够有一两个灵验的。
徐怀远不知是不是受到了神仙保佑,脚下步频明显快了许多,一时间那女婆娘却是追不上他。
眼瞅着徐怀远就要跑到护卫中间,精心的筹划就要前功尽弃,那女婆娘大怒,从袖子里抽出一只竹制吹管,丢掉单刀将吹管送到嘴边。
不好!
宁修心道这毒辣婆娘该是要用暗器了啊。
这种吹管中藏了银针,银针上都煨了毒药,只要被吹中必死无疑。
可现在徐怀远已经跑出了几十步,宁修即便高声呼喊徐怀远也不一定能够听见。
情急之下宁修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朝那凶恶婆娘砸去。
这一击他使出了浑身气力,只见石头划过一个美妙的弧线,将将砸在了那凶恶婆娘的后脑勺上。
“呃......”
只见那母夜叉闷哼了一声,便像面条一样软倒在地。
卧槽!
宁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绝对是小宇宙爆发的结果啊。
宁修前世当然没有练过,臂力也只属于正常水准。
至于宁秀才就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奋力那么一挥石头就精准砸在了母夜叉的后脑勺上,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
徐怀远一口气跑出一百多步,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见原本紧紧跟随他的母夜叉突然没了踪迹却是紧张极了。
这个母夜叉不会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他不敢多想拔腿便跑,须臾的工夫便跑到了徐唤这边来。
却说这边一众家将早已赶了过来,在徐唤的带领下将竹竿掌柜围在正中。
那竹竿掌柜虽然不能将徐唤击杀,但只道自己拖住了一干徐府家将,为师妹赢得了时间便狞笑一声道:“哈哈,你家少主恐怕已经被我表妹击杀了,你还不去收敛尸体吗?”
他本以为这番挑衅可以激怒徐唤,从而抓住机会逃走。可徐唤却冷笑一声道:“那你可得失望了。我家小公爷如今毫发无损呢。”
怎么可能!
竹竿掌柜心中一惊,难道师妹那里出了什么差池?
不会啊,他已经引开拖住了所有护卫,师妹要做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结果了徐怀远的性命,这有什么难度?
这一定是徐唤在扯谎,妄图乱了他的心神。
思定之后他狞笑一声蹬地而起便想逃出重围。
徐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过一把手弩。
但听噗的一声,弩箭破空射出径直射到了竹竿掌柜的后心。
他身子在空中失去平衡迅速下坠,虽然已经作出保护动作用手撑地还是摔的不浅。
待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时,数柄钢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手弩,你竟然用手弩!”
竹竿掌柜瞪圆了双眼,不甘的冲徐唤怒吼道。
“手弩怎么了,你们能用暗器伤人,我就不能用手弩还击?”
徐唤轻蔑的说道。
“我师妹呢,我师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个母夜叉?”
宁修从一干护卫中挤出身子笑吟吟道:“被我一块石头砸在后脑勺上晕死过去了。”
“啊!”
竹竿掌柜几乎已经崩溃,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起来。
宁修倒是很好奇这个竹竿掌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小宇宙爆发吗?
但其接下来的举动着实惊了所有人一跳--他咬舌自尽了!
竹竿掌柜瘫坐在地上双腿岔开,血水顺着嘴角淌下来煞是可怖。
“该死!”
宁修心道千算万算没算到此人悍不畏死,竟然咬舌自尽。
若在城中把他及时送到医馆诊治或许还有的救,可现在是在凤凰山上,即便返回城中也得耽搁半个时辰那时此人早就死透了。
当真是该死!
“对了速速派人绑住那母夜叉,别让她跑了!”
宁修猛然想起那个母夜叉只是被他用石头砸晕,不由得惊出一阵冷汗来。
“嗯,你们快去把那母夜叉绑了。对了,在她嘴里塞上破布,免得她咬舌自尽!”
徐唤冲左右一番悉心吩咐,显然还对方才的景象心有余悸。
宁修摇头苦笑道:“看这二人的身手绝对不简单,这男贼已经自尽,可那母夜叉却还在。只要严加审讯一定可以问出些东西来。”
徐唤冲宁修抱拳感激道:“方才多谢宁公子仗义出手救了我家少主。徐某人在此谢过了。”
宁修笑着点了点头。
他能够看出徐唤是真的很感激他。只不过因为徐唤是武人,故而情感表达不够细腻。
这时柚柠雪和孙悟范也赶了过来,见徐怀远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徐府的家将反应倒也迅速,已经将那母夜叉五花大绑送到了徐怀远面前。
“表哥,快把她扭送到官府问罪。这个女贼想要你性命呢。”
徐怀远惊魂甫定总算可以长出一口气,他点了点头吩咐道:“把她抬上马车送到江陵县衙交官**************************陵县令姚琛这几日心情很不错。
江陵县衙的人事他已基本熟悉,又有几个心腹幕僚在背后出谋划策,指派起具体事务来自然得心应手。
事实上他需要做的只是掌控大局,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六房吏员去做。但知人善用也是一门学问啊。
若是不能人尽其用惹了众怒被架空,那可不美了。
姚琛喜欢花草,故而后衙之中种植了许多。此刻他正在院子里修剪摆弄着几株绿植,一个衙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大老......大老爷,不好了。”
姚琛蹙眉责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本官与你说了多少次了,遇到事情要沉稳些,切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那衙役头冒冷汗,连忙应声道。
“行了,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琛索性放下了花剪,背负双手严肃问道。
“徐小公爷他们一行人来到县衙,说要报官呐。”
嗯?
姚琛以为自己听错了,斥责道:“你胡说些什么,徐小公爷来报官?他刚刚来到江陵,能遇到什么事?是被人偷了还是被人抢了?”
这后半句明显是气话,不过衙役可听不出来,他连忙解释道:“好像徐小公爷的护卫们绑着一个婆娘。小的无意间听了一耳朵,似乎徐小公爷遇刺了。”
“什么!”
姚琛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徐小公爷遇刺了?现在他人怎么样了,可曾受伤?”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远远看上去徐小公爷的袍衫虽然脏乱了些却并没有血污。”
衙役哭丧着脸答道。
姚琛在院子里踱了数步,心中暗骂晦气。
他刚以为能过几日安稳日子,谁知道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徐小公爷那可是真真的大明顶级勋贵子弟,别说缺胳膊少腿了,便是面皮上破了相染了红那都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魏国公只要上一道奏疏,在陛下面前哭诉一番,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善了。
那可是领受皇恩,世代镇守南都的徐达后人啊,天子即便是念在其先祖的功劳上也绝对不会对徐怀远遇刺的事情敷衍处理。
那么,一番追查下来,徐怀远是在江陵县辖制内遇刺的,他这个江陵县令脱得了干系吗?
我滴个乖乖啊,这真是太他娘的倒霉了。
江陵县令真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怪不得前任县令没做多久就被革职查办,押解京师了。
姚琛咽了一口吐沫,闭上眼睛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得先升堂。
这种事情拖不是办法,拖的时间越久徐小公爷那里便越愤怒,那么结果便越糟糕。
“传我的命令,升堂!”
姚琛无奈的叹了一声,径自踱步去换官袍了。
大老爷升堂,衙役们自然提前来到堂中分两边站好。
姚琛考虑到此案涉及徐小公爷,特地把审理地点放在了二堂,而不选择更靠近街道的大堂。
这样即便堂审上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也有个回旋的余地,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考虑到徐小公爷的面子。
徐家是武勋世家,被刺这种丑事自然不希望宣扬。
姚琛在官场浸淫多年,这种事情自然是最清楚。在他看来为别人考虑就是为自己考虑。
姚琛在堂中坐定,一拍惊堂木道:“升堂!”
衙役们自是戳起水火棍喊着‘威武’为县尊壮威。
走完了仪式姚琛立马陪着笑脸道:“快给徐小公爷看座。”
便有一个衙役搬了把圈椅放在堂下,谄媚般冲着徐怀远道:“徐小公爷请。”
徐怀远哼了一声撩起袍衫下摆便坐了下去。
宁修心中暗暗慨叹,果然身份地位决定一切啊。
普通平民见官必须跪拜叩头,惹得县尊知府稍有不快便得被打板子。
有功名的读书人见官可以享受不跪的优待,但也只能站着回话。
而到了徐怀远这样的顶级勋贵官二代这里,直是可以坐着了。
堂上除了宁修还有孙悟范、徐唤和那母夜叉。
孙悟范虽然没有功名但却是巡抚的公子,徐唤虽然是个丘八,却是徐府的家将,此二人自然也不可能下跪。
至于那个想要刺杀徐怀远的母夜叉早已被五花大绑,绑缚的跟个肉粽子似的,跪与不跪没什么两样。
“徐小公爷,下官听说您遇到歹人行刺,可否将情况与下官说明一番?”
姚琛身子微微向前探去,声音恭敬的就像跟自家老子讲话。
徐怀远却没好气的摆一挥手道:“徐某与表妹坐着马车出城去凤凰山游览,看到一间酒肆便下车点了些酒菜。谁知这酒肆的男女掌柜都是假扮的悍匪,想要杀害徐某。若不是一干家将护卫拼死相搏,还有这位宁朋友仗义出手,徐某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和百里侯对答了。”
呃......
姚琛听得直是稀里糊涂。
徐小公爷去凤凰山游玩?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无论如何他也得跟上去陪着游赏啊。
再说那酒肆男女掌柜是一双悍匪扮的,等在那里刺杀徐小公爷,也太离奇了。
姚琛做官这么些年可从未听过类似的事情。
徐府护卫保护徐小公爷倒是合情合理,可宁修有什么武艺,为何徐小公爷刚刚说多亏了宁修仗义出手?
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若书生嘛,能有什么本事与悍匪缠斗?
这里面的疑团实在太多了。
“敢问徐小公爷,那一双悍匪可抓住了?”
徐怀远叹息一声道:“那男的自知逃出无望遂咬舌自尽,倒是那女的被捉住绑来了。”
姚琛心中了悟,原来那个被绑的跟个肉粽子似的就是其中一名刺客啊。
既然留有活口,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胆!竟然敢行刺徐小公爷。还不速速将事情从实招来,免得大刑伺候受皮肉之苦!”
姚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端是把堂上众人吓了一跳,惟独那母夜叉不为所动,眼神轻蔑的看着姚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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