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好久没有见面的女人,自然是一番寒暄,一番亲热,一番感慨。贺丰收插不上话,就听两个人唠叨。
“嫂子,这好多年没有见面,你头发都白了,这些年过的好吗?”周玫说道。
“就那个样子吧,女儿大了,也管不了,整天云里来雾里去的。我就守着这个院子,种种树,侍弄一下花草。”
“这房子有些年月了,我以前来过这里,就是这个样子,周围都变了样子,就您的房子依然是这样。”
“是的。好多人都盖了新房子。我也可以盖新房,但是万一刘培校回来,找不到回家的路咋办?我就是等着,等不到他的人,就是等他的魂,他就是变成了鬼魂,也应该回家的,回家,一定要给他留着回家的路。胡同前面的那棵大树是他小时候经常爬的,他不会忘记,不会迷失。这座两层小楼,是他亲手盖的,当时在附近是最好的建筑,我们骄傲了好多年,他更不会忘记。就是我这个人,原来是细皮*的,现在成了老太婆,他认不认的就无所谓。”
“嫂子,你一点没有变,就是头上多了几根白头发。要是染一染,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更有味道。”
“你就不要叫我嫂子了,我比你大半岁,满仓比培校大半岁。在红沟的时候,你叫我嫂子,我就不好意思。培校不见了,以后你就叫我姐。我叫你妹妹。好不好?”苏兰说。
“当然好了,苏兰姐。”
两个女人发出笑声。
“苏兰姐。培校失踪以后你就没有好好找一找?总的有一点线索吧,一个大活人不明不白的不见了这些年,该有个结论了。”
“咋会没有找?那些天我打听了很多人,都说没有见到过刘培校。我甚至听人说让所谓道上的人打听打听,人家一听说是找刘培校,都讳莫如深,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其实培校失踪以后红沟谣言漫天,我也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的。有说他和一个小姑娘跑了,我不信。培校就是在外面有点花花事,但是绝对不会撂下俺们母女就一走了事。还有说是刘培掂走了几个人的集资款跑了,这事我问过郝德本,郝德本一口咬定,刘培校手里拿着几个人做生意的几百万,会计有凭证。”
周玫像是第一次听见了这样的话。
“会计有凭证?我咋没有听梁满仓说过这样的事?”
苏兰看看周玫,脸色暗淡下来,苦笑了一下,说道:“都是道听途说。是我胡想的。”
“苏兰姐,有话你就说,我知道,培校失踪以后有很多的说法,其中就有郝德本和梁满仓做局把培校失踪了。我给你说,姐,梁满仓也失踪了,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两个月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今天来,一是来看看姐姐,二是来给你说一下这事。”
“啊?梁满仓也失踪了?”
“是的,失踪了。我想知道刘培校失踪的时候有没有异常的表现?是不是有啥征兆?”
“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征兆。那些天你知道的,几个男人都是忙前忙后,有时候好多天都不回家。挖湖、建别墅、盖商贸城。那时候几个男人真有劲,我就劝刘培校,钱有多少算是个头?够花就行了,就我们母女,有个零花钱就行了。可是刘培校不听,野心勃勃的。就由他去吧。谁知道不多久就不见他了。”
“他最后见到的人是谁?”周玫问。
“我打听了,你听了不要介意。刘培校最后一天晚上是和郝德本梁满仓一起喝酒的,喝了酒就不见了。”
“是吗?我想想。好像那一段时间梁满仓也是失魂落魄的,我问他咋回事,他说是培校不见了,一个磕过头的好哥们,心里堵得慌。说很想培校、不会是就培校他们三个一起喝酒的吧?”
“不是,有五六个,除了红沟的几个人,然后就是梁满仓和一个叫老田的人。老田是那一段时间盖商贸城的那一个人,是你们的老乡,他负责基建。”
“是不是街上开三轮车的那个老田?”贺丰收听到老田,禁不住插话问道。
“应该是他,那时候他就是照顾着盖楼的。”周玫说。
“郝德本说培校哥手里拿着几个人几百万的资金,可有证据?”贺丰收问。
“郝德本说,有一批送到南方的货款在刘培校的手里,还有部分商户集资的钱也在他的手里,还有给包工头的工钱他也没有发给工人。总之说有几百万。我就说挖湖建商城刘培校集资了几百万咋说?郝德本很烦,说两下相抵,各自不找了。我不愿意就到处找人,甚至去上访,后来郝德本找到我,说看在这些年拜把子兄弟的份上,给我了一百万,说是商城盈利了,给我的生活费,算是照顾,以后不准在在红沟里呆。那时候闺女小,红沟的人开始同情我,后来都默然了,每天走到红沟的街上就感觉有人跟着我,我害怕。有一次闺女放学回来给我说,有一个男孩经常跟着她,我问那个男孩是你们学校的吗?她说不是,在学校就没有见过她,有时候放学天都黑了,那时候街上没有路灯,那个男孩还是跟着他。我不放心就天天送她上学放学。”
“那时候真是苦了你,我那时候正在办那个箱包厂,也是忙,就去看你了几次,你说不要我帮忙,现在想来那时候我真的是傻。真的不知道那时候你那么难,你要是把姑娘交给我照顾就好了。”周玫愧疚的说。
“那些天,红沟的天空都是灰的,市场虽然繁荣了,但是泥沙俱下,各种人都到红沟淘金。街上说不定就会见一个贩毒的,贩黄的,甚至是贩卖自制枪子的。我真的害怕,接送了闺女一段时间,一切像是正常了。忽然有一天,闺女放学好久没有回来,我就赶紧上学校里找,老师说早就放学了。我就到处找,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回家,见闺女在院子里一棵树旁,嘴里塞着毛巾,手被捆在树上。我赶紧把她松开,姑娘哇的哭了,我问她好久,她才说,放学快到家的时候,忽然后面过来一辆面包车,不由分说把她拉到车上,蒙上眼睛,车子转了一圈,就回来了,然后就把她绑到了家里的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