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兄长从来不听父皇的话,明明他就不喜欢吃糖,但他总是装出一副很喜欢吃糖的样子,常常偷偷摸摸的给自己拿糖果吃。
他喜欢射箭,喜欢练武,记得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出头,教他习武的师傅就说他天赋异禀,都快比上那些十七八的少年了。
或许人家说的是恭维话,但在自己看来,他的兄长就是那么厉害。
兄长是太子,又有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当他未婚妻,他们还很小的时候,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人们有多敬重他的兄长。
兄长从来都是很和蔼的样子,他很少对其他人笑,但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总是非常温柔,挂着一脸微笑。
他总说自己是他唯一的弟弟,他一定会好好爱护自己,他说这宫里人心险恶,就连他的饭菜都能偶尔被下有毒。
他说后宫的兄弟最后都会相残,他说小时候玩的再好,以后长大了也会自相残杀。
然后他便说他不想要那样,他们竟然是亲兄弟,最后就要一起保护他们的母后。
他说以后无论是谁当了皇帝,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对方丝毫。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尽管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但小小的他们就是拉过勾勾的,那时候的他们,只要拉勾说过的话,都是一定要做到的。
直到后来。
父皇亲口说出母后是一妖精,说她是来自异世的幽灵,就这么一句话,就将她打入了天牢。
什么幽灵,什么异世?
这都不过是他们就要扳倒母后的借口罢了!
怪只怪当时的自己太弱小了,他甚至都没能帮上一点忙。
他才十岁出头啊,他又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母后被抓,他除了大哭什么也做不了!
依稀记得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想帮助母后,但那些人无一不是被判了死刑。
忠心耿耿的司徒一家被满门抄斩,一向受疼爱的兄长更是被安上了子乌虚有的罪名,最后被乱刀砍死。
他怎么也忘不了那时兄长看自己的眼神,他就那么死死的盯着自己,不停的同自己摇头。
别过去,不能过去……
那时他是这样说的。
他也不能过去,就那么被拦在远处,无论哭的有多撕心裂肺,就是不能过去分毫。
“门主,您为何不杀了他?”
耳边突然传来莫华的声音,那声音瞬间拉回了君雨时的思绪,正回忆至痛苦之处的他满目通红,眼里满满的红色血丝……
一旁的莫华吓了一跳,“门主,您怎么了?可是那北萧南伤到了您?”
君雨时垂下眸,看着水中的倒影,“凭什么?”
“啊?什么?”
莫华有些摸不着头脑,显然没有听懂君雨时在说什么。
君雨时眯了眯眸子,“你说,凭什么那些心狠手辣的恶毒之人到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而那些真正善良的人却早早就没了性命?凭什么满心算计的那些人最后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那些什么都不想要的最后却连性命都没能留下。”
说到这,君雨时缓缓站起了身。
“我不想再等了,现在我就要那些人一一为死去的冤魂偿命!”
“任凭门主吩咐!”
“……”
午时。
璃七忙碌了一整个早上才终于将北萧南身上的毒给解了,她满头大汗的坐在床边,一针一线的为北萧南缝着伤口。
鲜血弄脏了床单,也将她手上的手套弄的一片通红。
璃七的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眼里满是心疼,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每每眨动一下眼睛,都会有泪水悄悄滴落。
泪水沿着脸颊落到了床单上,夹杂着鲜红的血液,竟显得无比触目惊心。
如果可以,璃七真想自己替他挨一刀,她宁愿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自己,也不要亲自为北萧南缝如此大的伤口。
许是缝伤口的时候太过全神贯注,璃七都没发现窗边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
只见阳之一脸无奈。
“我是真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你俩真是一言难尽。”
璃七的眉头微微一蹙,“你为何过来?不是说了你不能轻易离开吗?若是被人发现……”
“我并不觉得被人发现有多可怕,大不了就离开那里,但你们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才是真的可怕,没什么比你们的安危重要。”
阳之一脸平静的说着,又跳下窗户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你看看,我要是早点过来,就没这点事了吧?”
璃七吸了吸鼻子,“就算你也在又如何?阿南都对付不了的人,你就别想了。”
“也是,能将姐夫打伤的人肯定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一边说着,阳之又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打伤姐夫的人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姐夫之所以没躲开是怕那傻子受伤?比如那些抓走那个傻子的人拿那傻子威胁了姐夫,还让姐夫别反抗之类的……”
“不会的,山上到处都是尸首,都是阿南杀的,如果阿南怕小五受伤没还手,那些人就不会死,我总觉得是有什么厉害的人伤了阿南,抓走了小五,不然小五不可能失踪,阿南为救他而受伤,他总不可能自己逃了,不顾阿南的安危。”
璃七十分认真的说着,一边已经为北萧南缝好了伤口,她轻轻地为北萧南盖好了被子,“但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厉害。”
“会不会是鬼门门主?”
阳之伸出手,轻轻擦了擦璃七眼角的泪。
璃七连忙躲开了他的手,“或许吧,除了他,我确实想不出还有谁能伤的了阿南。”
“何苦呢?”
突然,阳之道了这么一句。
就在璃七不明所以之际,他又道:“你一心为他,吃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委屈?多少事他不知道,就连当初你失忆过的事情也不同他说,所有的所有你都自己扛了。”
“我还记得我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的,那时你喜欢他,但你还有自我,可现在你喜欢他到没有多少自我了,满心欢喜都是他,满心失落也是他,为了他甚至不惜装疯卖傻,你做了多少为他好而他又不知道的事?而他呢,他到现在为止,都没好好同你聊过那些话吧?”
说到这,阳之又看着床上的北萧南道:“你们是夫妻,我没权力说这些话,但你现在都为他哭了,我实在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