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璃七一走,北萧南也缓缓离开了那处。
大雨在哗啦啦的下着,此时此刻,所有人皆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
约莫是看见了权乐最后的动作,无暗的心里更难受了,他痛苦不已的看着权乐,“为什么都现在了,你还这样?”
权乐的身上满是鲜血,鲜血随着雨水染红了地面,她痛苦极了,想说什么,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暗连忙爬到了她的身边,“你想说什么,你说,我听着!”
他将耳朵小心翼翼的靠到了权乐唇边,权乐张了张口,也不知喃喃了什么,还未说完呢,便已完全没了动静。
好似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四周只剩下了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
无暗的双眸越发的红,抱起权乐那一刻,泪如决堤……
“我怎会不喜欢你,我也喜欢你的,我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话罢,他抱起权乐便跳上了屋檐,闪身离去。
屋内,阿常匆匆跑到了北萧南的身边,“主子,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北萧南并未理他,倒是璃七有些沉重道:“至少得有人为权乐收尸吧……”
说完,她牵着北萧南便回到了楼上。
丰夏揉着眼,迷迷糊糊的走到了楼梯口,“那位姑娘说上茅房,怎么这么久也没有回来,你们可有瞧见她了?”
正说着,忽然瞧见浑身湿透的璃七与北萧南,她怔了怔,连忙闭上了嘴……
直到二人都回屋了,她才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阿常跟前,“阿常公子,他们啥情况啊?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阿常冷冷扫了她一眼,“不该你管的事情别管,若想与我们一同赶路,最好少说废话。”
说完阿常也上了楼。
丰夏连忙跟上,“那权乐呢?”
“死了。”
阿常说的是实话,可听在丰夏耳朵里,却好像是权乐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他了。
这个阿常也太无情无义了,就算权乐走了,或者不告而别了,也不能说人家死了嘛……
那雨一下就是一天一夜,等到雨停之时,早已是次日午时。
连着好几天都有权乐陪着,现在忽然见不着她,璃七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还是剩下他们几个人自己赶路了……
吃过了午饭,几人便坐上了马车,连着一路北萧南都没有说话,璃七亦是如此,靠着北萧南的胳膊,神情说不出有多奇怪。
“或许无暗说的对,我的谨慎对于权乐而言,着实有些残忍,她一直以来的真心,在我这里都是带有目的,她真心待我时,我一直都在防她,她以为我待她好,其实一切都是试探,她啊,真的太傻了。”
北萧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此事没有对错,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性子,你是对的。”
璃七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
无暗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
他花了十来天,终于带着权乐回到了那个小村子。
村中的人依旧不多,尽管阳光甚好,大街之上也并不热闹。
他将权乐葬在了梅花村的山上。
特意选了个墓碑甚多的地方,或许这样一来权乐便不会孤单了。
连着两日,他都靠在她的墓碑旁边,浑浑噩噩。
“我是真的想过要带你走,亦是真的想过要与你远走高飞,你就是不信,你偏偏不信……”
“我心中的仇如天一般高,又怎能够说放弃就放弃,你说你喜欢我,那便帮我又如何呢?为何宁愿死,也不愿意帮我?”
“我从未嫌弃过你,真的,什么山贼,土匪,日后我见一个灭一个,遇一群杀一一群,我不过问你的过往,只要你的未来,可我不过让你帮我,你为何便觉得,我对你就只有利用?”
他自顾自的喃喃个不停,望着上方的蓝天,内心一阵酸楚。
“你我朝夕相处这么久,你以为只有你动了心思吗?傻瓜,太傻了……”
正喃喃着,忽然耳边传来一阵脚步,他蹙了蹙眉,随即便望向了传来脚步声的方向。
片刻后,一位老婆婆便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看到无暗时,她的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小兄弟,你咋坐我女儿边上啊?你也是来看我女儿的吗?”
无暗蹙了蹙眉,没有理她。
她上前两步,“哎呦,我看错了,我女儿在你后边。”
无暗:“……”
山上的风凉飕飕的,无暗的内心亦是如此,这大白天的,突然在墓地里讲这种话,这老太婆想吓死谁?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墓碑,就在权乐的碑后边,果然还有一个。
那老婆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墓碑旁。
“娘亲又来看你了,今儿娘亲给你带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娘亲现在过的可好了,村里的人们可照顾娘亲了,害你的土匪们早给杀光光了,现如今,这附近一个山贼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可平安了,姑娘们也可以随意去玩,可幸福咧……”
“娘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位小姑娘竟然是晋王妃,你是不知道,她走后没多久,来了好些官爷,又是给娘送这个,又是给娘送那个,就是娘身子不好,一年比一年老的快了,今年这腿脚啊,是越发不好使了……”
女儿,土匪……
难道这就是之前权乐想照顾的老婆婆?
一旁的无暗静静地听着那老婆婆的碎碎念,也不打扰,只静静地坐着。
“小伙子,你不是村里人吧?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那老婆婆突然回过了身。
他默了默,“看家人。”
老婆婆叹了口气,“唉,你还年轻,凡事看开一点,珍惜剩下的亲人吧。”
说着,她又忙活了片刻后,便转身下山去了。
无暗独自在那山上呆了很久,他准备了笔墨,像是想写什么,可纠结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写出来。
他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纸一一撕碎,再次望向了蓝天。
“主子,我退出了,今后的路,您只能自己一人走了……”
传信什么的就算了吧。
就当是他死在半路,了无音讯了罢。
思及此,他缓缓下山,借着脑海里的记忆,寻了许久,终于走到了那位阿婆的家门口。
他于门口犹豫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敲响了门。
或许他可以帮权乐做完她想做而又没有做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