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老庄家小院里便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哭声,伴随着庄显贵明显拔高了嗓门的叫骂和责打声,间或有庄健焦急的拉架声。
平日里家家户户都低调过日子,就数老庄家动静最大,邻里邻居听着他家院子又鬼哭狼嚎的,早已习惯,不知道今个又是为了什么,纷纷都出门瞧热闹。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一里外的庄文家。
午饭后一家人正坐在堂屋里小憩,庄文说起望林王木匠,心里有些不放心,虽才过去了两天,可堂哥那边没传来消息,他有些坐不住,和庄容简哥儿商量着,打算下午去望林看一回,瞧瞧王木匠伤势如何了。
庄容的意思是,既然去,就把上次落下的礼带上,从两家定亲以来,王家前前后后给老庄家送了不少东西,满满的诚意,着就冲着这一点,自家上门去,除了点心吃食,也该带几样值钱的,叫王家人心里舒坦些。
上回皮子送过了,这回送什么叫庄文犯了难,想着若不然就和简哥儿专门上县里采购一趟,然后再去望林。
正合计着这些事,张氏和巧珍母女俩忽然从外头进来了。
张氏神色匆匆上了台阶儿,进屋便说:“阿文兄弟,不好了,你爹娘在院子里打起来了,你爹发了狠,要把你娘往死里打,你大哥拉都拉不住,全村有半数人都上他家去瞧热闹了。”
庄文脸色一变,大惊失色起身说:“出了什么事儿?”
在他的印象中,他爹庄显贵是个喜欢当甩手掌柜的,凡事不爱较真,家里大小事全是他娘说了算,他娘嘴皮子利索,为人又强势,他爹多半情况不和他娘计较,偶尔吵的急了,也是两手一背上外头去闲转。
为这,邻里邻居的同辈经常明里暗里取笑他爹,说:“老庄头,你家到底谁做着主?”
他爹每每听了,便是虎着脸儿说:“柴米油盐的婆娘做主,大事我做主!”
话儿如此说,不过是为了挽回一些颜面,关起门来他照样事事妥协。
几十年来,几时听过他爹发火动手打他娘的?
所以张氏的话儿,让他震惊。
张氏也有些模棱两可,“你爹打你娘时,一直骂咧着把十贯钱儿败光了,好像是,你娘在县里被什么人给骗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儿,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约莫是为了钱的事儿。”
庄文听了这话儿,心下突然有些明白,他看向庄容,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为着什么事儿,庄文心里便有了底,当初闺女说过,十贯钱给是给了,却要看他娘有没有那个本事留住,眼下看来,钱儿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氏母女在场,也不好当场讨论这个,只问张氏:“打的很严重?”
张氏啧了一声儿,“怎么不严重,你娘两个眼窝子都是青的,牙齿也给打掉了,流了鼻血,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又说:“也不知你爹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你大哥去拉架,也被你爹一脚踢在了身上,他那模样叫人瞧了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