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人都有几分酒量,庄容看白行简虽脸上红扑扑的透了几分醉态,可眼神却不混沌,比起前一晚清醒不少,心里就暗暗惦记起试探的事儿来。
张氏走过来打圆场,笑说:“两个毛头小伙子,喝点酒怕什么的,能喝到一块才叫投缘,要我说就让他俩去喝,大过年的也不耽搁事儿。”
庄文摆摆手说:“昨个简哥儿喝了不少,今个不能再喝了,他没什么酒量,况且他俩已经喝不少了,点到为止吧。”
张氏这才把两人的酒碗都撤下去。
庄容瞧着俩人,心里就分外疑惑,两人挨在一块坐,一个话少,一个口哑,到底是怎么杠上的?
俩人面色瞧着都平静,没红脸也没斗气,看起来分外和睦。
简哥儿人冷清,不擅应酬张罗,余固在外头打长工学了眼力见儿,但凡有简哥儿够不上的菜,他就主动起身帮简哥儿夹菜。
庄容暗暗瞧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可疑的,也就不再关注了。
倒是巧珍,在她耳边咕哝说:“要不是你爹拦着,我哥准把他给灌趴下!”
庄容知道她对简哥儿有敌意,笑一笑,也不接话儿。
这一餐聚到傍晚,天擦黑,庄文一家人才道别出来。
回家路上,庄文说起和余固飙酒这事儿,问简哥儿怎么就和余固喝上了,他只是抿唇沉默,也不做解释。
庄文无奈,笑说:“阿固这孩子也是个耿直脾气,像他爹,话不多,人实在,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今后你和阿固要好好相处,他值当你相交,像我和你余伯,他虽不识大字,却心善朴实,原先家里落魄,那些旧时同窗纷纷躲着,倒是你余伯,从不曾嫌弃,总像大哥一样照应着,待你岁数大些方知交友须看品性,旁的都是虚的。”
他对简哥儿也像对待庄小宝一样,不忘了敦敦善诱,抓空灌输些人生道理。
白行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敛着眼皮看不清思绪。
到了家门外,天色已不早,庄文就催着他和桃红早些回去歇着,说是明儿一早就上望林村去给叔爷拜年,别耽搁了正事儿。
在余家说了一下午话,庄文也乏了,回到家陪着庄小宝做了功课便歇下了。
堂屋侧厢房里,油灯忽一灭,庄容悄悄摸出屋,径直去了竹林外白行简新院子里。
桃红下午在余家就得了她悄悄知会,早早给她留了门。
她轻手轻脚推门入内,径直来到堂屋里,猫着身子跨进门槛。
一侧厢房油灯亮着,里头传出桃红的声音,“水烫,吹吹!”
接着是她“呼呼”吹气声儿,不多会儿,她说:“慢些喝。”
庄容就知道,白行简还没歇下,应该是下午喝了酒,这会儿口干。
不多会儿,桃红又说:“酒难喝,以后,不喝。”
庄容听了这话,立马将身子贴在门边,竖起了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但凡简哥儿会张口,这会儿私下里总该说点儿什么了吧。
可屋里还是一片静谧,过了会儿,“咚”一声,是陶碗被放在桌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