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听了这话就暗暗心惊。
这青年实在是谦逊,没因为身份的高贵就高人一等,摆出颐指气使的架势,这也让他对谢公子心生好感。
他在一旁落坐了,问谢公子可用了早饭,几时出发的,谢公子一一答了,闲聊了没几句,庄容端了茶水进屋。
“谢公子这一路指定渴了,快喝点茶水暖暖身子。”
她想着,谢公子委实奇怪,前头已流露出萍水相逢,相忘于江湖的意思,今个却忽然上了门,许是真的无聊了。
不过既然来了,身边却半个向导都不带,竟真就带个随从便来了。
“几天不见,小丫头仿佛长高了?”谢公子笑着接了茶水,问她:“可有十四?”
庄容也不羞怯,迎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回:“我是四月初八的生日,年一过,就算十四了呢!茶水烫不?可用再添点凉水?”
白行简从外头走进来,恰听见了庄容温柔周到的问话,薄唇抿了抿,不着痕迹站在庄容身侧,好巧不巧地挡了谢公子视线。
谢公子笑说不必,端起茶碗饮了两口茶水,眉头一挑,低头看茶碗里的草叶,蹙眉观察了半响问:“这是金骏眉?可仔细品着又不像,看叶子形状也不同,倒让人猜不出来了。”
庄容赶忙笑说:“是茶叶铺里买的碎红茶,我爹喜饮茶,可这茶又实在没什么味儿,我爹就将上山采到的野花野草晒干了搭配在一块,冲出的茶水带着香味,叫不出名儿,算是野花茶吧。”
谢公子面上现出了然之色,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庄大哥自制的,味道实在是好,香气清淡,回味悠长,不比名茶逊色。”
这话说的发自内心,初来这乡下,第一杯茶就叫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清水村人杰地灵,野花野草制成的茶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庄文赶忙摆手说:“乡野之地粗鄙,也什么体面茶具,招待不周处谢公子见谅。”
谢公子又和庄文客套了几句,吩咐仆从把带来的礼盒打开,指着其中一个盒子说:“小姑娘家都喜欢,我瞧着好看,便买来了。”
那随从打开礼盒,里头赫然放着一对珍珠耳坠子。
庄容眨眨眼儿,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明明是她家欠了谢公子人情,可他上门来却带了礼品。
可又一想,谢公子大约也是重礼数的人,想着年根上她家拜访,两手空空总是不好。
况且珍珠耳坠子,瞧着漂亮却不值当太多钱,想来谢公子也是衡量了再三的。
要是她二话不说拿出一根金钗啥的,她还真不敢收。
想到这儿,她正要张口道谢,却不成想简哥儿先朝着白行简比划起来。
指指庄容,又指指那耳坠子,摇摇头。
谢公子弯唇一笑,目不眨眼地看他,“你说她不喜欢耳坠。”
他用了肯定句,虽没和这少年相处过,却不知怎的,像是心意相通一般,少年稍稍比划,他便明了他心中所想。
白行简点头。
谢公子目里转过一丝促狭笑意,正要说什么,一旁庄文也赶忙推说:“公子太客气了,她虽是女儿家,可眼下还用不上这些首饰,公子的好意我们只管心领了,这些礼品还请公子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