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固腼腆地点了点头,“我娘腌的酸萝卜,想着快入冬了,给你屋送些。”
说着,他把手里的瓦罐递给庄容。
像是生怕她推辞,他又赶忙说:“没多少,等吃完了再来取。”
庄容知道,一定是下午送菜,让张氏过意不去了,赶忙伸手接了来,“那就谢谢婶子了,余固哥吃了晚饭没,进屋坐会儿?”
按常理,余固是要告辞的。
庄容就发现,这少年好像很不情愿和自己待在一处,巧珍在时倒还好,但凡有独处时,他总会表露出不自在,找个借口离开。
没成想,他却一反常态,左右看了看,“饭吃了,庄叔在南头干活呢?我过去帮忙。”
他撸起袖子就往南边走。
庄容也就笑笑,由着他去了,两家知根知底的关系,也不用太客套。
有了余固帮忙,剩下一面墙很快砌好了。
“庄叔,明儿我让爹做个门带过来。”
余良木工活做得好,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比不上木匠,但比寻常庄稼人强了不知多少,庄文也不和他推辞,就点了点头笑着说:“有劳了。”
庄容从厨房里接了碗水走来,“余固哥,进堂屋歇会儿,喝口水。”
女孩儿站在廊下娇娇俏俏的,光线昏暗,墙上打出她精致的五官倒影。
余固两手捏紧了衣摆,两手心里都是汗,想起临走前他娘交代的话,不由得闷应了一声:“就来。”
庄文叫了庄小宝去南边屋里洗澡,庄容就和余固坐在堂屋里。
余固话本就不多,这会儿独处,更是没话说,坐在那半低着头,两脚拘谨地收拢着。
庄容倒是自在,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喀喇喀喇作响。
“你屋地犁完了吧?”余固没话找话地问。
“犁完了,听爹说明儿个就下种,你家呢?”
“今儿个刚下种,明后个儿还要忙两天。”
庄容点点头,又怡然自得地把玩着核桃。
余固一时无话,只觉得空气都窒闷,他端起碗喝了口水,又问:“小宝入学顺利不?”
庄容回神说:“挺顺利的,他喜欢学堂的氛围,和先生相处的也好。”
“那就好。”见庄容投来视线,余固不由得喉咙发紧,“上回那事,你爹没训你吧?”
“没有啊。”庄容嘿嘿一笑,眼里透出几分狡黠,“我没跟爹说你帮我的事,我爹只当是我和巧珍刨的坑,倒也没训我,就是让以后收敛,怕惹出事儿来不好收场。”
“不打紧的,再有这样的事儿,就和你爹把错处都推到我头上。”余固说,“我身子皮实,我娘打我也不疼。”
余光瞥见庄容惊异的视线,他赶忙又加了一句:“我娘专照着我的背打,像挠痒痒似的,我还挺喜欢挨打的。”
庄容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余固哥,你可太有意思了,头一回见人喜欢挨打的。”
余固见她笑了,心里就是一阵没来由的欢喜,也露出笑容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以后你大伯母再欺负你,我和巧珍还帮你报仇。”
“好嘞,余固哥慢走,我就不送你了。”庄容笑着看他离开,转身回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