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大宴名义上是百业大会,白天的主宴会场乃是各方交际的重要场合。
因为宴会是四灵和隐谷联合召集,风沙举办,实际上提供了信任和保障。
追根朔源,这场宴会是风沙替周峰背书,让周峰获得各地方势力的支持。
为周峰未来统治东鸟奠定基础。
所以,周峰一定会极力保障大宴的合法性,绝不允许有人动摇他的根基。
既然有强大的保障,也就带来强大的信任。
以往有矛盾的,可以在这里化干戈为玉帛。
以往不容易达成的协议,有了商谈的余地。
达成的协议越多,越是大宴的既得利益者。
凡既得利益者一定会主动维护自己的利益。
也就同时维护了重阳大宴的成果。
如果有谁胆敢撕毁在大宴上达成的协议,得罪的不止是协议的对家。
也不止得罪四灵和隐谷,更不止得罪风沙和周峰。
而是在重阳大宴上,达成协议的所有人。
道理很简单,你敢撕毁他的,别人就敢撕毁我的。
为了让我的不被撕毁,当然不许你撕毁。
这就是个大局,一个几乎扯进东鸟所有势力的大局。
身为大局的设立者,风沙天然就是中间人和裁决者。
无论谁和谁发生矛盾,他都拥有最终裁决权。
通过各家送到他身边的人质,他可以把自己的意志直接贯彻到底。
也就无形中拥有了主宰权。
换句话说,可以坐享其成。
现在栽树,未来乘凉。
宴会上觥筹交错,成排成片的谈笑风生。
在风沙看来,这就是一块肥沃的良田,大家正在欢天喜地帮他播种呢!
未来还会兴高采烈地帮他收割,然后毕恭毕敬地把收获送进他的粮仓。
当然精神百倍,再累也不累。
唯一忧虑的就是有人搞破坏。
践踏他的良田,毁坏他的青苗。
越想越紧张,风沙借口方便,顺便问张星雨,江离离查得怎样了。
他不关心桉情,只是想借此揣测东鸟总执事到底想怎样踏田毁苗。
就好像战争迷雾,李含章就是往前冲的卒子,冲到哪里亮到哪里。
借机看看人家如何排兵布阵。
一开始当然仅见一隅,随着李含章冲得越深,他才看得越清。
张星雨回道:“李含章昨晚亲自带人去了西瓦,发现淮阴黄家二公子涉桉很深,与元小娘及所有嫌疑人都有交集,李含章正在从他入手,往深里调查。”
其实她不算主人的近侍,身份一直挂在三河帮。
是她打着探亲的名义,厚着脸皮跟在主人身边。
所以,特别上心,但凡可以亲近主人的机会,绝不会错过。
这次主人让她正儿八经地负责联络事宜,她非常兴奋,希望把事做好。
淮阴黄家的二公子?正准备小解的风沙若有所思。
绘声神情微动,冲张星雨问道:“那人叫黄格吗?”
她昨天去君山传令,今天一早就急匆匆赶回来了。
一同回来的还有巧妍,一艘船更是带过来百余人。
君山早被传火司抽调一空,这是所剩不多的精锐。
剩下人数还有很多,可惜并无战斗力。
没无中坚骨干支撑,那就是一盘散沙。
若非绘声带着主人亲笔手令,风大肯定不会放人。
现在他只能紧张兮兮地给海冬青下令。
让她盯紧武平舰队的同时,再派些战舰拱卫君山。
巧妍负责主持监看各地驻军及主官是否有所异动。
已在风驰柜坊设下中枢,正在紧急安排具体事务。
绘声则急匆匆回到主人身边服侍。
张星雨正并膝跪着帮主人解腰带,闻言有些惊讶。
绘声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小人物?绘声认得的人,主人八成也认得。
是以郑重起来,手上不停,心里琢磨,想了想定神道了声“是”。
谁知道黄格跟主人什么关系,她觉得自己这时还是少说话为妙。
风沙沉吟道:“这位黄公子跟李淑婷有些关系,让离离关注些。”
他并不是关注黄格,而是关注李淑婷。
也不是真关注李淑婷,而是通过李淑婷可以让李含章迫近李家。
无论李家作何反应,多少能看出些布置。
是虚是实无所谓,看得见就比看不见强。
如果能刺激东鸟总执事有所反应,更好。
张星雨赶紧点头,又道:“哥哥去过蒲家,告知元小娘的死讯,蒲家明显慌了,有人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有人觉得盖不住,应及早打算。争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说着说着,脸蛋略有些浮红,眸珠往旁乱飘。
她还是第一次服侍主人方便,既羞臊又紧张。
绘声早就捧好了夜壶,见张星雨半天对不准,没好气地拿胳臂碰了她一下。
张星雨这才反应过来,忍住羞涩,稳住颤抖。
风沙根本没留意,心道难怪今天没有看见蒲桑,也没看见几个蒲家高层呢!
元小娘之死不仅攸关蒲家三房在家族中的地位,更攸关蒲家与隐谷的关系。
同时联动着陈军使的权柄消长,对岳州各地驻军的掌控能力。
连他都头疼的很,蒲家不知所措实在情理之中。
转念问道:“你哥留什么话没有?”
名义上,这桩命桉由江离离掌总,李含章查桉。
其实由张星火具体负责。
所以才把张星雨调到身边,负责与张星火和江离离联络。
明面上,还是要通过江离离转一道。
实际上,张星火可以与他直接沟通。
听着雨打琵琶,声声入耳,甚至灌脑,张星雨脸颊发烫,烫到耳尖。
呼吸不由自主的紊乱起来。
说话的声音也细弱虫鸣:“哥哥说他会设法让蒲家觉得是李家搞鬼。”
风沙笑了起来:“知我者,张星火也。”
这招实在太缺德,确是张星火的风范。
不过,他挺喜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谁不喜欢呢?
转念道:“你转告你哥,我会支持蒲家,让蒲家只管干,不要怂。”
失去隐谷支持,陈军使的腰杆子挺不直,蒲家很可能当缩头乌龟。
这种时候当然要力挺蒲家,支持蒲家跟李家正面干上,扛住战线。
再由李含章绕道背刺。
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一虚一实,实乃上策。
张星雨见主人夸赞哥哥,难掩喜色,一时间忘了羞涩,使劲点头。
绘声再次翻她一记白眼,又拿肩膀撞她一下,示意主人方便完了。
别光顾着自己高兴,把主人晾着算怎么回事。
张星雨蓦地回神,红着脸一阵手忙脚乱,就差鸡飞狗跳了。
她出身风门秘营,云本真亲自调教出来的,当然学过把尿。
只是学过已久,又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手,头一回难免慌乱。
风沙瞧着有趣,拿手指勾动她的耳廓,笑道:“我记得你是真儿调教出来的吧!学过什么?不妨温习一下,儒家有句话怎么说的,对了,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张星雨臊得抬不起头,内心深处又忍不住萌动兴奋。
主人身边的美婢实在太多。
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论姿色身材、气质才艺,她都算不上出众。
听说最近还要送来一批,她再不抓住机会,机会只会更加渺茫。
难得主人让她服侍,定要牢牢把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