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长安城的上空,上一刻还阳光明媚金光灿灿。下一刻,已经乌云汇聚,遮挡了太阳,一副黑云压城的样子。旋即,又下起哗啦啦的瓢泼大雨。一场大雨落下来,暂时带走了炎热的酷暑天气,空气都凉爽了一些。
在下雨的时候,李世民也到了大殿门口,感受着下雨带来的凉爽。只是李世民看着蒙蒙水雾,看着地面溅起的水滴,他的心神却飘到远方,想着西域的情况。
侯君集刺杀失败,以杜启的秉性,可不是吃亏的主儿,不知道杜启会作何应对。而且李世民麾下的情报体系也在高速运转,仔细盯着西域,等着杜启的动静。
“踏!踏!!”
忽然间,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一道身影快速的自雨中跑来,很快来到大殿门口。来人是内侍,他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躬身行礼道:“陛下,有陇右道急报!”
说着话,哨探递上了书信。
唐真自一旁走出来,他接过书信,便递到李世民的手中。李世民快速的拆开书信,只是他这一刻拆开书信的手,竟有一丝的颤抖。这不是惧怕,而是有些紧张。当李世民拆开书信看到里面的内容,顿时面色大变,一张脸直接阴沉下来。
愤怒之下,李世民一把就把书信揉捏成团扔了出去。
“废物,废物!”
李世民口中呵斥着。
书信中的内容,是苏定方安排人送回来的,记载了杜启突然率军杀入瓜州境内的事情,大体事情,记载极为详尽。从杜启的军队突然来袭,到瓜州方面没有任何消息探听到。然后是杜启的大军一抵达,侯君集是在城外驻扎,以至于被团团包围。苏定方本身的兵力不足,又被杜启专门派兵盯着,无法驰援侯君集,以至于最终侯君集落败,被杜启生擒。
这是书信中的消息。
李世民转身往大殿中去,他口中吩咐道:“传召,召长孙无忌、房玄龄和魏征入宫。除此外,也通知李靖入宫觐见。”
唐真应下便立刻安排下去,然后他回到宫殿中,站在李世民的身旁。只是唐真站在一旁,即便隔了一定的距离,也能感受到李世民的愤怒。
那是真正的怒火。
上一次,杜启拿下侯君集时,李世民都不曾有这般的愤怒。这一次侯君集再度落败,李世民勃然大怒,可恰恰李世民没有发火,使得大殿中的氛围,仿佛随时有一点火星,就可能引发山呼海啸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多时,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和李靖相继进入。众人落座后,李世民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就说了侯君集落败的事情。
众人闻言,尽皆面色大变。
侯君集不仅是落败。
且又沦为俘虏。
这情况登时就使得大唐一方,陷入被动,使得大唐会面临棘手的局面。长孙无忌等人,都已经开动脑筋,思考着破局之策。因为眼下如果没有破解的办法,那么大唐的处境会非常尴尬,甚至一个处理不好,会影响到大唐的稳定。
李世民环顾众人道:“说说吧,这一事情该怎么处置?”
众人闻言,尽皆神情严肃。
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长孙无忌听完后,率先道:“陛下,侯君集落败,且落入了杜启的手中。凭借苏定方的兵力,肯定救不回侯君集,故而眼下臣认为只能出兵。”
“索性此前已经召集了大军,只需陛下一声令下,我大唐数十万大军,就可以立刻开拔开赴西域。只不过眼下侯君集落败,西域瓜州一线的战事吃紧。原本我们的打算,是杜启处为佯攻,真正的大军在吐蕃边境伏击。”
“如今看来,是力有未逮。”
长孙无忌说道:“因为同时对付吐蕃,肯定不现实,所以吐蕃方面,就仅仅安排一定的兵力戒备防守,防止吐蕃突然袭击就是。”
他的内心其实有些忐忑。
原因无他,因为昔日长孙冲回来时,曾说了大唐和夏国开战,肯定会让他的儿子去做人质,虽说这事或许是杜启的威胁,可即便只是杜启一时的言语,长孙无忌还是有些担心。
然而不管如何,都只能一战。
没有其他选择。
不可能不管侯君集。
不可能任由杜启杀入瓜州境内。
房玄龄捋着颌下的胡须,叹息道:“陛下,臣也赞同出兵的建议,且不再对付吐蕃。瓜州是大唐的疆域,不能落入杜启手中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魏征、李靖也都开口,都是赞同出兵的。
李世民听完众人的话后,喟然叹息一声。他才率领大军和杜启开战了不久,如今又要开战,让李世民也颇有些无奈。
和杜启一战,眼下李世民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内部准备不够充分,如今大唐内部实际上已经调整完,是人人尊奉李世民的。李世民所虑,是外部有吐蕃、高句丽等,这些方面不曾处理好,且最近一段时间,云集在北方的草原上也有一些动静,一些游牧民族开始有崛起迹象,所以李世民外部还存在诸多的问题。
李世民深吸口气,道:“既如此,那就准备出兵吧。”
“是!”
长孙无忌等人齐齐应下。
李世民道:“这一次出兵,和上一次出兵相同。房玄龄留下辅佐太子监国,李靖统军出征,而长孙无忌、魏征随行,再抽调程咬金、尉迟恭等人随行。我大唐军队出战,自要全力以赴,朕也会御驾亲征。”
“是!”
众人再度应下。
“报!”
就在此时,又有内侍进入,内侍神情紧张道:“陛下,西北陇右道急报,哨探到了大殿门口,请求觐见。”
李世民道:“让他进来。”
内侍去传旨,旋即哨探快速的进入。这名哨探并非苏定方的信使,而是李世民麾下安排在陇右道瓜州的,他一路疾驰回来,神情很疲惫,甚至因为外面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全身都湿透了,他所过之地地面尽皆被打湿。
不过谁都没有在乎哨探身上湿透了,一个个看向哨探,眼中有一丝的紧张。
西域又有什么消息送回?
是好消息?
亦或是坏消息?
哨探单膝跪地,自背后的竹筒中,取出塞住竹筒的塞子,又取出一封书信。这封书信半点不沾水,因为竹筒就隔绝了雨水。
哨探递上书信,说道:“陛下,瓜州城落陷了。”
轰!!
一句话,仿佛惊天的炸雷,陡然响起。大殿中的所有人听到后,脸上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因为刚刚才得到侯君集落败被擒那的消息,眼下又传回瓜州落陷的消息。
唐真知道出祸事了,立刻接过书信,搁在李世民的面前。李世民看着面前案桌上的书信,竟是有一刹那的停顿,不曾有任何动作。
旋即,李世民才拿起书信查看。
这封书信是李世民的哨探撰写的,就是杜启率军连夜入城,以及苏定方、傅君恒等人直接投降。消息颇为简略,只有个大概。毕竟哨探负责打探消息,无法探查到来济如何潜入,以及杜启如何说服苏定方的。
李世民看完后,一时间也是想不通,苏定方怎么可能归顺杜启,甚至于按照书信上的消息,杜启能连夜入城,必然是苏定方打开了城门。可也有矛盾的地方,既然苏定方要投降,就不需要等到晚上再打开城门。
李世民内心情绪复杂,把书信交给下面的几个人查看。等众人看完后,李世民说道:“现在都说一说,瓜州城落陷的事情吧。”
众人神情肃然。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自己思虑着,因为这事儿还真是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