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有山叹息道:“焉耆国的盐业,由龙家的外戚垄断经营,是几十年前的一个惯例,涉及到旧事,都是芝麻陈皮的烂事,懒得说了。”
“总之最终,形成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由外戚执掌烟叶,经营所得的钱财,则是进入国主的内库中,惯例就这么持续下来不曾改变。”
“殿下抵达,盐业自当做出改变。”
“即便他们依旧替龙正央管理,却不能任其继续垄断独大。当然如果对他们下手,难免会影响殿下的名望,让人诟病殿下。”
胡有山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引入新盐,引入新盐商。殿下可以安排人贩盐,作为官营,逐步的取代龙家的盐业。”
杜启快速思索一番,没有立刻赞同让人贩盐的提议。
因为从内地运送盐过来,一方面是路途远,成本很大。另一方面是盐这样的战略物资,全都从中原内地采购,容易形成依赖,终究还得靠本地商人,由本地商人形成官营。
杜启思索了一番,道:“胡公,我麾下的人,不插手这盐业的事情。这一事情,本王授权你全权负责。”
胡有山说道:“卑职遵命。”
要说整治龙家外戚垄断的盐业,他不是没有手段。只不过,盐业的利润巨大,如果胡有山擅自插手,担心杜启有什么想法。
所以,请杜启安排人负责。
如今杜启不插手,胡有山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去安排。
另外,这也是他的一个小心思。
一个小试探。
看看杜启是否放权。
盐业这么大的事情,杜启都放权了,胡有山也就彻底放松下来,不再担心。胡有山不再多言,起身就告辞。
杜启目送胡有山离去,眼中有期待。伊州罗言生担任伊州刺史,发展民生,鼓励商人,虽说有免除赋税等作为嘉奖的,但伊州的赋税连年增长,而且增长极为迅速,使得伊州颇为繁华,这是罗言生的能力。胡有山的能力,不低于罗言生,所以如今焉耆州的发展,杜启也期待。
胡有山这样的人,能力是不输给罗言生的。
胡有山离开了王府,径直回到家中。这个时候老管家迎了上来,迫不及待的道:“老爷,平西王安排您做什么官?”
胡有山瞪了老管家一眼,道:“你个老家伙,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管得多。”
老管家早就习惯了胡有山的脾气,嘿嘿笑了笑道:“这不就是有些好奇么,毕竟老爷的官职,关系到咱们家的体面。”
胡有山沉声道:“我如今担任焉耆州刺史,执掌焉耆州政务。以后来家中拜访的人,肯定是多不胜数,记住了,要像以往一样,不能收取任何礼物钱财,不得设立门槛。”
老管家道:“瞧老爷说的,这一点我自是知道的。”
胡有山摆了摆手,老管家下去了,胡有山则回到书房,先梳理了执掌焉耆州要做的事情,以及要进行的改革,以及要对盐业进行的改革。
胡有山思虑一番后,就有了主意。他的做法其实很简单,由官府颁布告示,说官府准许其他的盐商到焉耆州贩盐,前提是通过官府的核准。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他不缔龙家的盐商,却是扶持人打擂台。要知道曾经焉耆国的盐商,都是龙家的外戚执掌的,且垄断了盐业,不准许其余的人进入。
如今可以准许其余的盐商进入,有了竞争,自然价格就会降低。
胡有山把事情梳理清楚,便先去了焉耆州刺史府衙。如今的焉耆州刺史府衙,位置就在王宫旁边不远处,距离很近,这是杜启单独安排的。
胡有山前往时,一些小吏都知道了消息。
所以胡有山顺利进入。
胡有山对焉耆州的官员,是了如指掌的,所以他一到任后,直接下达了一道道命令,把一个个曾经焉耆国朝堂上的官员抽调来,充入刺史府内,使得刺史府的政务很快就运转起来。
一切开始运转,胡有山便让人张贴告示,准备遴选新的盐商。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整个焉耆国的百姓都知道了,普通百姓不明所以,也不关心这些。稍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杜启执掌焉耆州,自然是要做出改革。
另外一方面,则是没有废掉龙家的盐业商铺,双方的盐业必然有竞争,这些有见识的人便清楚,这是要打压龙家的盐业,同时双方打擂台必然要降低盐业的价格。
这是好事情。
消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了龙家盐业商铺中。
如今负责龙家盐业商铺的人,名叫张自成,是龙正央的舅父。其实焉耆国向杜启投降,张自成是反对的,认为焉耆国不应该直接投降,应该一战决定输赢。奈何他的反对无用,毕竟张自成虽说在朝中仅仅执掌盐业,不社会到政务,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张自成听到刺史府传出消息,是胡有山担任焉耆州刺史,且又要招纳新的盐商,这分明就是针对他。换做是以往,张自成对付新盐商,事情无比简单,只需要安排人乱棍打死就是。亦或者,放出话威胁几句,一切也就解决了。
如今,却是没办法。
焉耆国都没了,他这个曾经的外戚也不值钱了。
张自成却不能这么干坐着,他立刻换了一身衣服,离开商铺往城内龙正央如今的居所去。龙正央的住宅,其实颇为宽阔奢华的,没有因为投降杜启就遭到打压。
龙正央毕竟还是焉耆王。
张自成见到龙正央,迫不及待的道:“殿下,胡有山这个老东西,可恨啊!当初,我就劝说了您,让您不要相信胡有山。他蛊惑您投降,是为了一己私利。这个人,老而不死为贼,是极为可恨的。”
龙正央道:“舅父,到底怎么了?”
张自成道:“您还不知道么,您没了焉耆国,可胡有山这个老东西,转眼已经是焉耆州刺史,执掌焉耆州。”
“不可能啊!”
龙正央道:“胡太傅辞官不曾出仕,这一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张自成对杜启召集百姓说话,然后百姓前往劝说胡有山的事情,也是听说了的,所以立刻阐述了一遍,然后道:“要我说啊,这是杜启和胡有山的计谋,是故意算计您,是做给您看他的。如此一来,他是迫不得已再度出仕,就怪不得他,毕竟万千百姓的劝说,是民意所致的。”
龙正央道:“舅父,我相信太傅,他不是这样的人。”
张自成顿时急了,说道:“殿下啊,您怎么就这么傻呢。你可知道胡有山一上任,就干了什么事情。”
龙正央道:“什么事?”
张自成咬牙切齿道:“胡有山一上任,就对咱们的盐铺动刀子。他已经安排人在城内张贴了告示,要邀请的新的盐商在焉耆州贩盐。”
顿了顿,张自成继续道:“您说说,这不就是针对咱们吗?盐业是殿下的钱袋子。有盐铺在,殿下衣食无忧,即便怎么花费用度都不为过。一旦遭到新的盐商挤兑,情况就不一样了,肯定销售大减。到时候,能够赚钱小钱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