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表情严肃,抿着嘴唇,显得很是紧张。
只是,他相信陆师傅。
他相信自己的老师。
不多时,陆德明进入大殿中,一开始他得到命令是来到李渊的大殿,不明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可如今一看到李渊、李世民都在,再加上又有杜启、李承乾,心头一沉。
不过陆德明依旧是显得很平静。
没有什么惧怕的。
“臣陆德明,拜见陛下、太上皇。”
陆德明站定后,恭敬行礼。
李世民沉声道:“陆德明,太子说,陆师傅教导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是李家,也是大唐的。”
“如今大唐贫困,国库空虚,朝廷的日子很不好过,可杜启却富得流油,为富不仁。除此外,太子还对着杜启说,陆师傅说杜启自私自利,不顾朝廷大局,如果杜启顾全大局,就应该上缴钱财给朝廷,缓解朝廷的困局。”
李世民说道:“这些话,都是你告诉太子的。”
“是!”
陆德明直接就回答。
他对于杜启,便是这样的一个认知。
如今的朝廷可谓极为贫困,自从李世民登基后,先是释放宫中的宫女,随后全国各地免除赋税,又大举用兵,而朝廷要稳定地方,财政颇为艰难。
偏偏杜启,富得流油。
杜启身为朝臣,却是不思为国效力,不思考为皇帝分忧,那就是不妥的。
李世民说道:“按理说,你陆德明言语诽谤,朕该直接将你革职查办。杜启仁慈,他给你一个机会。理不辩不明,你说杜启为富不仁,那就说说看,你是怎么认为的。”
“只要你能令杜启心服口服,一切都没有问题。”
“朕甚至会申斥杜启。”
“如果你被杜启辩驳得无法反驳,你失败了,那么这一次,朕定要严惩,身为太子的师傅,教导太子学问,却是肆意诬陷,误导太子,简直罪不容赦。”
对于李承乾,李世民那是寄予厚望的,希望李承乾能够继承基业。
对李承乾的教育,李世民很上心。不仅是让李纲这样正直刚强的先生,作为李承乾的老师,还有孔颖达这样的学问大家,也有陆德明这样有才学的人。
陆德明的做法,令李世民颇为失望。
陆德明一听,不觉得有什么惧怕的,他反而脸上露出了笑容,道:“陛下安排,臣没有任何意见。正巧,臣的确是有意和平西王辩论辩论。”
杜启笑道:“你且说吧。”
陆德明转身面对着杜启,昂首而立,他来回踱步几下,旋即便开口道:“我对平西王诟病所在,有两点。”
“第一,平西王坐拥金山银山,富可敌国。毫不客气的说,平西王一年的收入,那是远超国库收入的。”
“在这一前提下,平西王不缺钱才。”
“陛下厚恩,器重平西王,屡屡委以重任,而平西王,又是如何回报陛下的呢?生意越做越大,赚尽了天下钱。但朝廷的钱,却是越来越少,入不敷出。”
“以至于,宫中有什么开销,都极为借据。”
陆德明沉声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陛下过得如此的艰难,可是你杜启,却是浑然不管,只顾自己逍遥自在。这般的做法,我陆德明,是不屑的。”
李承乾听着陆明德的一番话,小脸涨红。
他内心很是激动。
他所认识的陆师傅,一向是博闻强记,一贯是善于辩论的。
就是这么雄辩。
李承乾的目光转而看向杜启,希望看到杜启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李承乾失望了,杜启依旧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样子。
让李承乾颇为失望。
李承乾的神态,落入李渊和李世民的眼中。
两人心中都是摇头。
杜启是谁?
那是一张嘴舌灿生花,极为雄辩之人,不论是李世民,亦或是李渊,都不曾见到杜启在一张嘴上输过的,陆德明这是自找没趣,更是自取其辱。
不过两人都没说话。
静静看着。
看戏便是,
杜启听着陆明德的话,并没有立刻反驳,反而是不急不躁的道:“很好,陆先生的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些的道理。我且暂时不反驳,陆先生继续说第二点,你把两个方面都阐述清楚后,我再来说不迟。”
陆德明听到后心头冷哼。
杜启这是找死。
让他说,他自然不会客气。
陆德明继续道:“我要说的第二点原因,是平西王如今,俨然是长安一霸。这坊间,如果是有谁谈论了平西王,或者谁说了平西王什么,怕是立刻就要被一通老拳乱揍。原因很简单,这最大的破皮流氓张景平,就是平西王的狗腿子。尤其张景平,还煽动百姓。你杜启如今,那就是欺压百姓的,飞扬跋扈,欺压良善。”
杜启听到后,问道:“说完了吗?”
“说完了!”
陆德明点头回答。
只是陆德明有些失望,因为他洋洋洒洒一番话后,杜启依旧是先前的表情。
不曾有半点的变化。
杜启这时候站起身,他如今年近二十,身体已经彻底张开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器宇轩昂,身材挺拔,一站在陆德明的面前,偏偏陆德明是一个矮个子,只有约莫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而且又上了些年纪,已然是背脊略微佝偻。
双方站在一起,陆德明的身形立刻受到压制,无形中,陆德明已然比杜启低了一头。
陆德明脸上神情,有着倔强。
他就是看杜启不爽。一个小小年纪的人,竟然成为平西王。而且陆德明认为,杜启虽说立下了一些功勋,但不至于要封为平西王。
这更是不妥当的。
杜启一抖袖袍,道:“道理不辨不明,需要一一辩驳,才能说清楚事情,才能阐述清楚真相,否则很多人会被蒙蔽。”
“先说第一点。”
“刚才陆先生说我杜启,一贯是自私自利,不顾朝廷,我给你一个数据。”
“从武德四年,到如今贞观元年,已然有七年的时间。我杜启麾下的产业,使用了受伤且退伍的士兵,一万八千六百余人。”
“陆先生,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吗?”
“如果没有我杜启的产业,这一万多受伤的士兵,他们在战场受伤后,耕种会很困难,在家中又是男丁,吃饭多消耗大。按照一家三口来计算,这一万多士兵受到影响后,他们的难题,便会导致至少七万人家庭不宁。”
杜启眼神锐利,更是咄咄逼人,道:“陆先生,你认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