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话锋一转,道:“为父晚上策反了苏江,他说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说司马长盛已经决定在城内刺杀百姓。”
“司马长盛的打算,是一天杀一人,连杀十二人,把事情闹大,最终让事情不可收拾,以至于闹到朝廷去,让陛下罢免我。”
“司马长盛让苏江一起参与,但苏江暂时还没有答复。”
“为父让苏江明日去见司马长盛,他答应下来,敲定行动的时间和地点,我们设下圈套拿下刺客。有了刺客,那么要抓捕司马长盛,也就易如反掌了。”
杜如晦说了一个大概。
杜启思索一番,却是忽然笑了起来
杜如晦道:“你笑什么?”
杜启摇头道:“父亲,儿子之所以发笑,是因为这一计划,其实不怎么可行。”
杜如晦道:“怎么说?”
杜启道:“原因很简单,就说一件事,刺杀的是普通百姓,所以是随意挑选,根本没有特定的目标。这样的刺杀,如何敲定时间和地点?司马长盛并非一般人,极为狡诈。苏江前往试探时间和地点,说不定,还会让司马长盛起疑心。”
杜如晦闻言也是皱起眉头。
这事情他没有考虑到。
相比于房玄龄的谋略,杜如晦在这方面的确要差一线。
杜如晦却是极有决断的人,他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刻道:“二郎,如今要如何补救呢?按照这个说法,通过刺杀一事反过来拿下司马长盛,便是不可能,对吗?”
“是这个意思。”
杜启点头回答。
顿了顿,杜启道:“这一事情的补救,其实很简单,就是让苏江同意这件事。除此外,再让苏江找理由推迟司马长盛行动的时间。至少行动的最晚时间,是推迟到晚上。有了这样的一个推迟,我们就可以拿下司马长盛。”
杜如晦道:“司马长盛是极为狡诈的,他做事情很缜密,没有半点的纰漏。我询问了苏江,要找到司马长盛的破绽,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司马昌盛更不可能。”
杜启笑了笑,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走常规手段对付司马长盛呢?这司马长盛,摆明了是我们的敌人,是王家的人,而且也有问题。”
“既如此,就采取非常手段。”
“陛下让父亲来代州主政,就是让父亲大刀阔斧的做事情。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父亲排除异己铲除司马长盛,也只需要一个理由就可以了。”
“所以我的建议,发兵围了司马家,把司马长盛诛杀了便是。只要司马长盛被拿下,代州的王家人,暂时就群龙无首,我们就有了整饬的机会。”
杜启道:“这就是我的建议。”
杜如晦道:“二郎,你不担心发生动荡吗?在此前杀周云诃,是事发突然,所以成功了。发生了周云诃的事情,司马长盛必然有防备,要杀他,肯定有冲突。所以一旦杀司马长盛造成动荡,便可能导致代州发生震荡。这消息传入朝中,太子也可能会发难的。”
杜启道:“父亲,你考虑太多了。”
杜如晦道:“必须要考虑到。”
杜启说道:“即便是闹大了,太子发难,那又如何。这代州上下的情况,本就是一个烂摊子。父亲只需要上一道奏折,把事情禀报清楚即可。”
“太子跳出来指责父亲,反而是自讨没趣,是要挨打的。”
“陛下,会处置太子。”
“所以,不必担心。”
顿了顿,杜启继续道:“更何况,即便是代州发生动荡,那是好事情啊!越多的人跳出来,就表明剩下的没什么问题。”
“这样一来,还免得父亲逐一的甄别。只需要一一的处置了便是,代州上下,便再也没有王家的力量。至于王家要介入,那更好,便顺藤摸瓜,一并对付了。”
杜启话语极为强势。
杜如晦苦笑道:“二郎,你小子的心够大的。你,就不怕弄巧成拙了。”
杜启道:“有什么好怕的,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现在。更何况,父亲背后是朝廷,背后是陛下,有这样的一个基础,父亲天然就处于不败之地。”
杜如晦眼眸幽深,心中思索着。
杜启继续道:“父亲是代州总管,要知道这代州,除了徐攸文的常备军队外,还有驻军驻扎在此。正常的情况下,若非战事发生,父亲无法调动军队,毕竟没有陛下的手谕和虎符。可问题是,我手中有陛下的令牌。”
“这就是杀手锏。”
“父亲,不管如何,代州局势都一切都在掌握中,你完全不必担心。”
“既然我们实力够强,何必再拖沓。一开始,儿子也担心处置过狠,导致发生动荡。可是,没有必要,直接拿下司马长盛后即可。”
杜启说道:“明日一早,让苏江先稳住司马长盛,父亲则带着徐攸文调集兵马,把司马家团团包围起来,而我再去军营调动军队。”
“有军队入城,这一战,才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取胜。”
“当然,这需要同时进行。”
“如果是我直接去调兵,容易让司马长盛狗急跳墙逃走。父亲先包围了司马家,吸引司马长盛的注意力,我的兵马就可以轻易入城。”
杜启说道:“即便城门口,有司马家的哨探,司马长盛也来不及逃走。”
杜如晦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思虑片刻,便说道:“行,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明日一早,本官直接调动徐攸文的军队,包围司马家。不过得把周云诃的所有罪证,都推在司马长盛的身上,让司马长盛来背锅。”
杜启道:“父亲英明!”
杜如晦道:“既如此,为父再走一遭苏江的府邸。”
杜启道:“父亲,传信的事情,直接安排一人去便是,何必父亲跑一趟呢?更何况这大晚上的,外面颇为寒冷。”
杜如晦道:“兹事体大,必须要亲自走一趟。一旦安排人去传信,事情没办好,那可就麻烦了。关键时候,细节最重要。”
“得,随您吧。”
杜启耸了耸肩,反正杜如晦愿意,他也就不管了。
杜如晦不再多言,披上大氅,急匆匆的就出府去。而杜启忙碌了一宿,他回到自己的院子中,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在烛台面前坐下来。
杜启是在复盘。
他要再度推演一番明天的计划。
按照既定的计划,覆灭司马长盛,其实没有什么难度。问题是,这事情必须谨慎,不能出任何的岔子。一旦出现纰漏,就可能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所以杜启临睡之前,必须把整个计划全部推演清楚的,避免有纰漏。
杜启重新推演了一遍后,想通了几个疏漏点,把漏洞一一的补上。这都又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他伸了个懒腰,这才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