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恩率领大军往前,当距离城门口不足十步时,便抬手下令停止前进。李大恩本人,也是翻身下马,身着甲胄来到李建成的身前,抱拳行礼道:“臣李大恩,拜见太子殿下。”
李建成连忙上前,做出托举李大恩的姿态,道:“定襄王不必如此,你在雁门关,大胜突厥,覆灭突厥近十万大军,功勋卓著,父王听闻,喜不自禁。满朝上下,都歌颂定襄王的功绩。”
此前朝廷对李大恩的嘉奖,已经颁布了下去。
李大恩不再是郡王,而是亲王。
这是极为罕见的。
可以说,李大恩是第一个外姓的亲王,不过李大恩这样的人来说,能作为亲王,便已经到顶了,这爵位再想进一步便很难。当然,李大恩也不可能再遇到,有当前这般的功勋。
李大恩抱拳道:“太子殿下谬赞了,雁门关一战,之所以能取胜,仰赖长孙大将军、杜县男,以及万千将士的效力,这并非我一人的功劳。”
他说话时,往后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杜启,微微颔首致意。
杜启也是微笑回应。
李建成如今,是想要拉拢李大恩的,所以自是百般夸奖,他又是夸奖了一番,便摆手道:“定襄王,陛下已经在城中设宴,专门为定襄王接风洗尘。请!”
“太子殿下请!”
李大恩微微侧身,显得很是镇定。
李建成转身就往回走。
李世民、李元吉紧随其后,然后李大恩以及杜启众人,也是相继入城。至于随行的突厥俘虏,则是自有人前往安置在城内的军营。
一行人,径直回城。
然后直接入宫。
宫中的甘露殿,今夜是灯火通明,无数的官员汇聚于此,更有陈年佳酿和美味佳肴准备,这都是为了迎接李大恩凯旋归来。
众人进入甘露殿后,李大恩便和众人一起向李渊行礼。
李渊让众人落座,目光落在了李大恩的身上,道:“李卿自雁门率领俘虏南下,一路辛苦了。雁门关一战,李卿力挫突厥,朕心甚慰。有李卿这样的中流砥柱在,我大唐才能越发的兴盛,才能扫荡各方。”
李大恩道:“臣之所以能取胜,仰赖陛下威名。臣,不敢居功。”
虽说李大恩是武将出身。
可是,李大恩却不傻,他清楚在朝中后,比不得在代州雁门。在代州境内,李大恩等于是土皇帝一般,更加的自有,言行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可是在长安这里,李大恩却不能这么做,必须要低调行事,因为朝中云波诡谲,稍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复的,所以李大恩说话也更加谨慎。
李渊轻笑道:“朕有什么威名,如果朕的威名能慑服突厥,也就不需要边疆的将士拼死抵抗突厥了。该是你的功勋,便是你的功勋。李卿,你如今入朝为官,便依照诏书上的,你担任兵部尚书一职,尽快熟悉情况,着实打理兵部事情。”
“臣遵旨!”
李大恩起身抱拳行礼应下。
李渊摆了摆手,李大恩便坐下。这时候李渊的目光,落在了杜启身上,道:“二郎,你小子一贯是才学出众的。你的书中,有诸多的古诗,都是你所做的。今日这般盛况,可否灵感,赋诗一首,以庆贺李卿凯旋归来。”
杜启道:“陛下,容臣思量一番。”
“准了!”
李渊笑着就应下,脸上的神情,倒是颇为期待。
李大恩坐在下方,他听到李渊对杜启的称呼,心中惊讶不已。原本李大恩在雁门时,就见识了杜启的能力,如今再见到杜启在李渊面前的分量,心中更是知道杜启不简单。
这一刻,所有人目光落在了杜启身上。
即便李建成也是。
李建成的内心,自是巴不得杜启出丑的,原因很简单,当着满朝诸公的面,杜启的诗句,如果是难登大雅之堂,那么最终丢脸的,就是杜启本人。
李世民却是期待不已。
他相信杜启。
至于杜如晦坐在甘露殿内,他心中既是期待,又是有一丝的担忧。他期待自己儿子独领风骚,但又担心杜启一时间没有灵感。
这作诗,是需要灵感的。
可实际上杜启哪里需要灵感,他只需要搜寻一番,找寻合适的古诗。
“有了!”
杜启忽然开口说话。
李渊一摆手,便有太监递上了笔墨纸砚,杜启提笔蘸墨,便挥毫下笔。
《出自蓟北门行》
一首诗的标题,自杜启的笔下全部写出来,随着小太监诵读出来,再多懂得诗句的人,都是眉头上扬,因为这‘出自蓟北门行’,并非普通的古诗标题,而是极为特殊的标题,是乐府古诗中的‘都邑曲’调名,这一内容的古诗,多写行军征战之事。
这一基调奠定,所有人都是打起精神。
杜启却已经沉浸其中。
他不断挥毫下笔。
虏阵横北荒,胡星曜精芒。
羽书速惊电,烽火昼连光。
虎竹救边急,戎车森已行。
明主不安席,按剑心飞扬。
推毂出猛将,连旗登战场。
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
列卒赤山下,开营紫塞傍。
途冬沙风紧,旌旗飒凋伤。
画角悲海月,征衣卷天霜。
挥刃斩楼兰,弯弓射贤王。
单于一平荡,种落自奔亡。
收功报天子,行歌归咸阳。
一首《出自蓟北门行》,自杜启的笔下写出来,当小太监诵读了一遍后,在座的满朝诸公听完,一个个都是赞叹不已。
这一首诗,便是描写了北方边境的胡人桀骜,横行北境。天子选将,出兵荡平单于,扫荡匈奴单于大军,然后凯旋归来,使得朝廷无忧。
这是借助描述匈奴之事情,以映照如今李大恩平定突厥的入侵。
李渊也是极有文学素养的,他听完后,接连赞叹道:“这个按剑心飞扬,写的是精妙绝伦,尤其这一句句诗,气势逐渐的增强,越是到最后,气势越强。到挥刃斩楼兰,弯弓射贤王,更是到了气势的顶端。妙,妙哉!”
李渊一说话,其余的官员,自是不断的附和。一个个看向杜启时,都是称赞杜启的才智,认为杜启才智高绝。
杜启自是谦虚应答。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当了一回文抄公而已,还真没有多少骄傲的地方。
杜启愈发谦虚,满朝的官员更是心头感慨,杜启这不骄不躁的心态,连很多承认都比不了,可杜启却是这般,让人不得不惊讶。
杜启此子,的确不简单。
李建成此刻却是皮笑肉不笑,他脸上一副笑容,似是恭贺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却是无比的愤怒,因为又让杜启这小子得了赞扬,又让杜启得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