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笑了笑,道:“小子,本王既不是要替王妃出一口气,也不是要当和事佬。本王今日来,是代替王妃,向你致歉的。”
杜启眼中瞳孔一缩。
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可能。堂堂的赵郡王李孝恭,虽说李孝恭的威望,比不了李神通,但实际上,李孝恭的军功在皇室是能排第一的。
这样的人,必然有傲骨。
杜启一个小子,先前在李孝恭的府上,一番折腾,李孝恭脸面未必挂得住。可是,李孝恭却没有在意脸面,反倒是来向他道歉。
杜启一贯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李孝恭给出了低姿态,杜启也就不好在端着架子,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毕竟双方还是未来的翁婿关系。
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
杜启脸上的神情,也多了笑容,道:“赵郡王客气了,其实想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无非是王家出了个败类,赵郡王妃碍于人情,所以才有今晚上的事情。”
李孝恭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道:“好小子,这份心胸不错。”
杜启道:“赵郡王谬赞了,其实很多人都说,我并非什么好脾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欺我,我必以牙还牙。我这样的秉性,不受人喜欢的。”
李孝恭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是本王的态度。晚上你收拾王岳的事情,本王支持你,做得很好,像个男子汉。身为男儿大丈夫,便是要有脾气,不能窝囊,更不能怂。人善被人欺,你越是和善,就越是容易被人欺负。”
杜启这一次开了眼界。
没想到,李孝恭会是如此的态度,也会如此称赞他的所作所为。
李孝恭继续道:“二郎,王妃和本王不同,本王出身李家,和王家没有任何的瓜葛。若非是王妃的这一层关系,本王看都懒得看一眼王家的人。”
“一群依附在百姓身上,吸食鲜血的蛀虫而已。本王最是瞧不起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门阀中人。可王妃出自太原王氏,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所以王家有要求,王岳有要求,王妃不好拒绝,故而王妃的做法,让你有些为难。”
李孝恭道:“这一事情,本王替他向你道歉。”
“你我之间,虽说目前你还没有和烟云成婚,但已经是订婚的。未来,你是本王的女婿,所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本王也就有话直说。”
“王妃有错,希望你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计较王妃的错误。”
“她如今,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也不要因为王妃的错误,就牵连到烟云身上,毕竟她是无辜的。”
李孝恭很欣赏杜启。
所以,才有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毕竟杜启以后是他的女婿。
这是一家人。
没必要因为外人留下疙瘩。
杜启正色道:“请赵郡王放心,杜启还不至于如此的小气,和女人计较。更何况,烟云聪颖乖巧,我也不至于和她置气的。”
李孝恭道:“那就好!”
顿了顿,李孝恭继续道:“说起来,倒是有另外的一事你需要注意。”
杜启道:“赵郡王请说。”
李孝恭道:“王岳这个人,其实就是一废物,得罪王岳,甚至往死里得罪王岳,都没什么事情。但王岳背后的太原王家,并非那么简单的。”
“尤其王岳的父亲,是如今王氏家主王宗周。”
“这是个极为护犊子的人。”
“事实上王岳来你的羽绒服铺子,可能王宗周都不知情。王岳本身,又是只想着来捞一笔钱就离开,只是事情最终超出了王岳的预料。”
李孝恭说道:“以王宗周的秉性,儿子受了委屈,肯定会登门问罪。届时。王家必然施加影响力的,这是你要注意的事情。”
杜启听到后笑了笑,道:“赵郡王,王家如果登门问罪,我杜启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候,我反倒要让他王家来登门请罪致歉。否则,我杜启决不罢休。王家是世家门阀,世家门阀又如何,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王家未必是我的对手。惹了我杜启,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孝恭道:“本王就喜欢你这年少轻狂的样子,哪个少年不轻狂,哪个少年不热血。如果少年都没有一点飞扬跋扈的性子,那就枉为少年了。”
杜启笑了笑。
李孝恭还真是不一样,李孝恭的秉性很投他的性子。
李孝恭话锋一转,道:“二郎,你这点石成金的手,本王也是欣羡得紧。如今你的几个产业,本王就不搀和,也没脸搀和。本王想的是,你下次再开一个产业时,把咱老李家带上,你看怎么样?这老李家全靠本王一个人支撑着,王妃又是不善于理财的人,所以日子颇为清苦啊!好歹,以后本王也是你的岳父,所以你帮衬帮衬如何?”
杜启道:“赵郡王放心,下一次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事先通知赵郡王。”
“这就妥了!”
李孝恭脸上有着满意的神色。
李孝恭本就是战场上的名将,而且并非真正的将领,是文武兼备的儒将。他见识广博,言谈举止极好,和杜启插科打诨说着话,气氛颇为融洽。
两人聊着天,没过多久,却是郑氏和赵郡王妃有说有笑的出来了。
显然,已经说完了事情。
李孝恭也是站起身,道:“二郎,时辰不早了,否则再过一会儿,都得抵近凌晨了。本王便不叨扰了,告辞。”
杜启道:“赵郡王慢走!”
赵郡王妃也向郑氏请辞。
杜启和郑氏母子联袂,送李孝恭夫妇出府,待两人登上马车离去后,郑氏脸上的笑容,直接就隐藏了起来,脸上反倒充斥着一抹忧虑。
郑氏本身就是郑家出身。
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恰是如此,郑氏知道太原王氏的实力,那是有着深厚底蕴的。在这样的前提下,得罪了太原王氏,郑氏很是忧虑。
郑氏沉声道:“二郎,如今招惹到了太原王氏,以王家的族长王宗周护犊子的秉性,他肯定会登门讨一个说法的。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杜启轻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您不必忧虑,这事情儿子心中有数的。”
郑氏道:“都怪这赵郡王妃,没事儿让你安排王岳做什么。如今好了,惹到了太原王氏。二郎啊,太原王氏不是小门小户,毫不客气的说,太原王氏比东宫都更加的恐怖。因为太原王氏的底蕴,足够骇人。”
杜启道:“娘,您就放心吧。”
他可不管什么太原王氏,只要是王宗周要出手,杜启也绝不会手软。更何况,杜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就算是兑子也敢和王氏抗到底。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下。
却是杜如晦自马车中下来了。
杜如晦刚刚下了马车,看到站在门口的老妻和儿子,惊讶出声,旋即道:“怎么回事,你们娘俩莫非知道我要回来,所以专门来迎接我的?”
“你想得美!”
郑氏瞬间就化作母老虎,呵斥道:“整日忙得见不到人影,如今儿子遇到了事情,你还有心思嘻嘻哈哈的笑。笑,笑个屁。”
郑氏哼了声,转身就进入。
杜如晦懵了。
他这是遭到无妄之灾啊!
在秦王府一通忙碌,事情繁多,如今一回到府上,本以为是娘两来迎接的,没想到,劈头盖脸挨了批斗。
杜如晦扫了眼往大厅去的郑氏,然后压低了声音,道:“二郎,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