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的前端,是窦建德的养子们带领的前锋,十三太保们率着前锋骑兵奋力突击,可是奈何在他们的前面那猛烈的饱和覆盖式攻击仿佛永不停歇,他们仿佛落入了陷阱里的猛兽,流干了鲜血,喊尽了气息,拼尽了力气,却终于仿佛陷如了泥塘之中!
一个一个骑兵落马倒下,队列的人数越来越稀疏,尽管领头的军官依然奋力的呼喝,手里的长矛带着全力奋力的横扫,将鲜血喷洒而出……
越来越多的夏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尸体甚至将前进的道路堵塞,河北军似乎打算靠着远程火力就将夏军歼灭。如暴雨倾盆般落下的巨石铁弩,构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骑兵们即使撞的头破血流,也无法撞开哪怕一个缺口。
当持续了了半个多时辰的攻击停止,夏军的两万骑兵基本上已经损失了数千骑。如果不是后面的步兵们及时赶到,顶着盾牌在前面树起了一道巨大的盾墙,这样的损失只会更大。
面对如此情况,窦建德也不得不下令骑兵停止继续冲击,转而调动步兵们列阵推进。企图利用盾阵将步兵方阵送到河北军的面前,以摧毁河北军那无数的弩床投石车等远程武器。
一个个的营团排着整齐的阵形,冒着铁弩冒着石弹及各种火器,举着盾牌咬牙顶上。
河北军的阵中,李奔雷手举着千里镜,看着夏军变阵。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到了这一步,窦建德还能有这么多拥护他的兵马,这人也确实算是一个枭雄了。可惜心太大。到达来却反而只能落个兵败身死的结果。传本帅命令,射柳弓手营,破甲弩手营准备,一百步集体仰射,只要夏军不投降,就不要停止。”
弩手营在前,弓手营在后,多达两万名弓弩手排成了十个整齐的方阵。听到命令迅速的张弓搭箭,箭指前方。
硝烟还未散尽,黑夜的火光烟尘之中,曹宝、曹湛。范愿、刘斌四将也下了马,一手举盾,一手执刀前军督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断接近,五万夏军步兵排成了巨大的楔形大阵靠了上去。
“稳住阵脚!”曹宝大声呼喝。步兵们披甲执刃,耐力有限。他必须让这些步兵们顶着压力一步步靠上去。等阵形在最靠近敌军阵列的时候,再发起冲锋,那样士兵们才有足够的爆发力和体力。
河北军前阵弓弩营的阵前,大将陈青看着夏军在黑夜中人影绰绰。黑鸦鸦一片,也不由的大声喝令。“弓弩手准备,一百步自由射击。射!”
“咻!”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足足一万把长弓和一万把强弩同时发射,无数长箭仰射上漆黑的星空,然后带着剧大的呼啸声向着夏军步兵阵的无数夏军而去。密集的箭支如同一块巨大的乌云,将本就惨淡的星光越发摭盖全无。如同无数的雨点,箭支密集而下。夏军们拼命的举起手中的盾摭盖自己和身边的战友,但如此密集的箭雨,缺少盾牌的夏军步兵们纷纷中箭,有的士兵甚至一瞬间就**了数十箭,整个人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面对如此情形,窦建德心痛的在滴血,可却只能咬着牙继续挥剑调动着一营又一营的兄弟冲上去。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踩着无数弟兄们的尸体,夏军步兵终于冲到了河北军阵前。
可还没有等夏军士兵们松一口气,一阵接一阵巨大的喊杀声响起,早就已经等候在阵前多时的五千陌刀军出动了。这些全身都罩在厚厚的铠甲中的重步兵们,举着手中巨大的陌刀,喊一句杀向前走一步,挥一下刀。摇晃的火光之中,无数白晃晃的刀刃给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刀墙。
陌刀兵,挥刀如墙推进。经历千辛万苦才冲到阵前的夏军步兵早已经没有了完整的阵形,面对着如此猛扑而来的强悍刀墙,一个接一个的夏军被一劈两半,惨死刀下。
窦建德等人率着骑兵从两翼冲击,试图从侧翼掩护步兵冲破河北军的阵列。但是在那长达八尺的巨大陌刀,还有那如铁塔一样的一排排陌刀兵前,他们却只能如浪花撞上一座座的礁石,被无情的拍碎,然后散落于礁石之下。
一个部下落马之后,瞬间就被周围递过来的无数陌刀砍成了肉泥!窦建德也早已经下马,他的战马哀嘶着倒下,他的一条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柄长矛刺穿,拖着一条残腿,这位河北枭雄依然面色冷漠!
他一手持长槊,一手持横刀,站在那儿,身上的铠甲留下了十多个裂口,全身浴血已经看不出铠甲本来的颜色!只是他依然没有倒下!
长槊又一次挥舞而出,连全身重甲的陌刀兵也被扫的倒飞出去,但是长槊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爆裂而碎!手里的横刀也早已经卷了刃,剑刃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
窦建德全身力气凝聚在了一起,一团耀眼的刀光之后,化作一道闪电,将面前的一个陌刀兵的胸甲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直接将那名陌刀兵震死!但随即,旁边一名陌刀兵长刀斜劈,将窦建德的一条腿整个卸了下来。窦建德一声闷哼,整个人站立不稳,摔落在地。
又是一记陌刀挥舞而至,窦建德避之不及,这时突然从左右闪出两名浑身浴血的夏军士兵,用血肉之躯迎上了那刀光。
“陛下,快走!”那名夏军军官只来的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沿肩被劈成了两片,鲜血喷了窦建德一脸。几名河北士兵及时赶到,一起架起窦建德就退了下去。
断腿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窦建德脸上汗水混着血水。奋尽力气喊道:“冲,往前冲”
无数残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堆起了一座尸山。窦建德转眼四顾,却见之前还在猛烈冲击着河北军阵列的数万弟兄们。此时声势小了许多,到处都是尸体,黑夜中四周各个方向已经隐隐传来了兵马的脚步声,河北军其它几路兵马抄过来了。而他们死伤无数,却依然连河北军北大营第一道防线也还没有冲过去。
就在此刻,侧面传来了一阵阵巨吼,一群穿着黑色披风铠甲的河北军装备的骑兵突然从西面杀了过来。这数百骑兵虽然穿的是河北军装束,却每个人手臂上系着一块白布。他们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专门从隙缝中穿行。很快就已经冲到了窦建德的前面不远,数十名夏军连忙上前迎战,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是我。我是红线,我父亲在哪?”
夏军认真打量,这才发现杀到的这支河北军的头领居然是窦红线。此时她完全就是一河北校尉军官的装束,如果不是她出声,弟兄们根本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窦建德大叫着向女儿挥手。窦红线奔马上前,纵身跳下战马,几步冲到窦建德的面前。刚要上前拥抱父亲,却见父亲被两名军士架子。一条腿却是没有,左腿齐腿而断。此时被一条布带紧紧的勒绑着。
“爹,你怎么了?”
窦建德面色苍白。咬着牙强笑道:“红线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河南吗?”
“女儿无能,没能请到援兵。”窦红线看着父亲的断腿心痛不已,“王玄应和李密已经兵败了,他们都被陈克复俘虏了。”
“那你怎么还跑回来,既然如此,你应当去江南又或者关内,总之哪都可去的,就是不应当回河北。爹快不行了,弟兄们今天是冲不出去了,线娘你快走,我先前已经将你六岁的弟弟送往了突厥草原。在阴山北面的山脚下,就是定襄郡外过去的沙漠边的碛口小城。那里有我先前安排的几百名老兄弟,他们带着你弟弟和你其它叔父们的家眷在那。你去那,找到他们,代替爹和你其它叔父们照顾他们。你到了那后,不要再留在那里,马上带着他们沿着阴山往西进,一直越过金山山脉。如果有机会,最后一直往西,到西域去。唯有去那西域,你们才能躲过陈克复的追杀。快走!”
窦红线此时才知道,原本父亲与诸叔伯们也早做了第二手准备,乱世之中起兵造反,成王败寇,事败者家人也能保。虽然此时高兴还有一支人马事先安排到了塞外,但是窦红线此时又怎愿意就这样离开。
“爹,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爹,红线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塞外,去西域,却一个再不和中原有来往的地方。”窦红线抱着父亲痛哭。
窦建德摇了摇头,望着四面远远而来的一条条火龙,还有一直漆黑着的北大营。之前河北军出动了远程器械及火器,又出动了弓兵弩兵,眼下又出动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重装陌刀兵。但是窦建德明白,河北军最强的还是骑兵,河北军的骑兵一直没有出动,而他们这七万人却已经全乱了。
看看凌乱杂散的夏军,窦建德心里明白,河北军的骑兵就要出动了。而河北骑兵一出,这童山之战也就将终结,他的夏国也就将彻底不存在了。要想逃离,唯有现在这最后的时机了。
“线娘,你听我说,父亲断了一条腿骑不得马,如何突围。而且就算父亲能走,可是我的弟兄们都已经倒在了这里,我又如何能一个人逃生?男子汉大丈夫,生死何所惧?线娘,是我事着这些兄弟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眼下他们都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