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深夜,三更天。
范阳卢家那巨大的坞堡四周,数十里地都是连绵的世族联军营寨。
整个联军大营有着超过二十万临时武装起来的世族sī兵,这二十余万兵马来自河北渔阳附近的河北北部四郡的大大小小上千个世族豪强。
多的数千上万人马,少的小地主只有几十人马也跑了过来加入联军。汇聚于此的二十多万联军,名义上全部为卢家家主燕王卢彻统领。
卢彻自封为燕王,给自己卢氏三族的亲信子弟大都封国公、国侯。
其实来投者,也是十分大方的封官许愿,基本上人人都得了封赏。
而对于这二十万联军,却基本上还是部族之制,谁带来的兵马就归谁指挥,然后将二十余万人划成了前后左右中五军,由最大的五个家族长领兵,其中卢彻自领卢氏子弟组成的中军。
名义上联军上下互有统属,可实际上依然是各管各的。二十余万人马在卢家坞堡外下寨,有先来有后到,都是看中哪个地方就驻扎在哪。东一块,西一块,二十万人马,大营却是连绵了二十余里方圆。
几十里方圆内,连绵起伏,到处都是营帐。
立营也只是槽帐篷一扎,如果不是下雪天,他们帐篷都懒得扎。
勉强扎下了营帐,至于什么栅栏,什么濠沟什么鹿角,那是什么玩意,需要那东西么?有这二十多万联军在,就算朝廷兵马来了,可一人吐口口水,也能把他们淹死。
晚上热闹的酒肉吃完,二十多万联军各回各帐,散落于平原上各处。等到三更天时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借着酒意,在这寒冷的腊月里,进入了梦乡。
外面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着,却越让那些值守的将士们安心的睡去了。这样的大雪天朝廷的兵马又如何会连夜行军出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联军大营的东面数里外的雪地里,出现了无数移动着的白影。
借助着月光,这些一团团的白影不断的向前移动发出微微的吱吱的响声,一直到了大营的两里地去前停止了下来。
卢家坞堡是一个大型城堡,比一般的县城还要坚固高大,他们以四面合围的围屋组成一个坞壁然后又以一个个的坞堡再串连组成了如回字形般的一层层,足有八层之多的大型坞堡阵。
在每个角上的那个坞壁围屋的中间,都建有一座高高的塔楼专门盼望敌情。
那雪地中不时响起的吱吱声,让最东面的那个塔楼上的家丁队长不由的疑huò起来,他仔细的眺望着东面的雪地。虽然下雪天没有月亮但是卢家在天黑前就早在卢家堡的四面八方范围内燃着一堆堆的篝火那些柴火足够篝火烧上一整个晚上,让他们可以站在堡内的塔楼上,就将城堡附近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与几个家丁仔细搜寻了许久,可是在那火光的照亮中,除了看到茫茫的一片白雪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张头,我看肯定是风声这大雪天,有点东西mō过来,也能马上看的清楚的。可你看这白白的一片,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别看了,过来再喝两口,这站的高,他娘的就越冷的很啊。不喝上几口,可挨不到天亮换班。”张头仔细的又看了几眼,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也就转回蹲下身子,让大半个身子躲在了望塔的那矮墙内避风。
联军大营的东面,如果那张头能看到这里的景像一定会大吃一惊。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人马,这些人马不论人和战马,人人都批着一件大大白sè披风,那白披风一披,只要小心一点,整个人都隐藏在其中。在这茫茫的雪夜,只要不是在近前看到了,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的一支大军已经mō到了联军营地两地之处。
“大帅,破军营的弟兄们已经全部到了,五千重骑随时听候大帅的命令。”
雪地之中,一名同样批着白sè大批风的年青将领踏雪而来,站在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的面前行礼道。
李奔雷以前曾经和陈克复约定,退出一线不再上战场,原本是想给孙子们留些机会。毕竟如果自己领兵在外,那么三个孙子就不太可能有太多机会。自那以后,他一直留守京城,虽然还身兼数个要职,
但却不实际掌兵。就连内军金吾卫的兵马,他也只是挂名,真正统兵的全是那些将军与统领们。
这一次河北内乱,朝廷之中大多数的将领都早在淮北、山东、同北南部及河东的战场,要么就是驻守在各个要隘关口,及辽东后方。匆促间,朝廷为了第一时间平定叛乱,只得在短时间内,分兵多路。
李奔雷也被陈克复请的再次出山,轻骑赶到临渝关,调集大军剿灭渔阳等数郡之地的乱军。这一次,为了彻底一次xìng的剿灭这些叛军,他从临渝及辽东调来了五万大军。
其中,就有镇守临渝雄关中的辽东军王牌部队,拥有着辽东军最荣誉营号的破军营重骑兵营,一支整整五千人的超级大编制营。
如今这支所有辽东军将领都想统率指挥的王牌重骑部队,由辽东军的元老级将领张合统领。张合是当初陈克复初立破军营时,最初的十五个越骑校尉之一。后来一度都是辽东军的顶层军官,一直是七支主力部队统帅之一。
不过在当初陈克复准备反朝廷时,他曾经犹豫过。就因这一犹豫,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是一个闲职将领,失去了当初的职位与荣誉。直到在与始毕可汗的伏击战中,他以三千轻骑对始毕可汗的七万狼骑,却取得了歼敌一万多人,自已伤亡微小的巨大战绩之后,才渐渐重又回到辽东军的一线位置。
数次的出sè表现,让化不久前得到陈克复的召见,一番叙旧之后,这位比陈克复还年轻一岁的辽东军元老,终于得到重用,出任了临渝关的将军,并兼任辽东军破军营重骑兵营的统领。
李奔雷看着这位当年与自己一起辽东并肩作战的同袍,看着他如今的jī情飞扬,也为他感到高兴。
“张将军,卢氏渔阳世族联军已经聚起了超过二十万的人马。不过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一群鸟合之众,甚至比一些农民军都差的远上许多。不过我们也不能轻敌,这次我得到的任务不只是击败他们,而是要将其彻底歼灭俘虏。
绝不允许有漏网之鱼,逃窜到其它地方,为害河北地方。我来时已经在殿下面前拍过xiōng脯保证,这次殿下如此信任我,让我来负责剿灭渔阳的叛乱,我深感荣誉。”
“同样的,我也十分信任你,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会发起进攻后,本帅将以你的五千重骑为锋矢,必须得在联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大营踏破。二十里的大营,你只要率众从东杀到西,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就是我们的轻骑与步卒们的任务,怎么样,有困难吗?”
面对着李奔雷这位当年破军营的二把手,张合心中没有半分不服。
举起拳头,在xiōng脯上重重敲击几下,张合坚定道“末将绝不会丢掉殿下所创立破军营的荣誉,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回去让破军营重骑上甲,只要战甲一好,立即开始攻击。”
“是”
张合回到破军营的那块雪地,向部下们传达了最新的出击任务,所以的将校都满脸jī动。
重骑兵在当年征辽时,屡屡建立奇功,多次痛击辽人的山地骑兵,为他们打下辽东建立无数的功勋。后来辽东军扩编,重骑兵营曾经拆分,分属到各支部队以两到三百人的营单位组成。破军营的精锐重骑只保留了一千来人,后来虽有增加,但战力却有下降。
直到辽东稳定之后,陈破军才再次下令在保持那些小营重骑编制不变后,单独再次扩编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重骑。而且这次的重骑得到授予辽东军最具荣誉的破军营旗号。
除了一千精锐老兵,剩下的四千,也是从整个辽东军中抽调最精锐的骑兵组建。重建后的破军营一直都在训练,所有的骑士最低军衔也是少尉衔,这是一支全军官组成的王牌中的王牌。
重组后至今未曾上过战场,这些调入辽东军拼命训练这么久的精锐骑士们早就已经憋不住了。一听到可以上战场,jī动的都差点要咆哮起来。
随着破军营而来的辅军营贪狼营,是一支辅兵部队,专门帮助运送破军营的铠甲,以及战前帮破军营将士上铠甲,战后下铠,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骑马随营出击。
这是整个辽东军至今为止,唯一获得了营号的辅兵营,他们虽是辅兵,却并不是一般的老弱。而是同样的骑兵,甚至比一般的轻骑都要强悍,这些人名为辅兵,实际上是重骑营的第一候补。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轻骑兵贪狼营,可这些强悍的骑兵,却偏偏一直视自己为破军营的辅兵,相影相随,为的就是加入重骑营。
三千人的贪狼营立即从一辆辆的雪撬之上,卸下一具具的甲骑具装,开始为破军营的重骑兵和战马,装配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