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中的文武官员陆续入宫,不一会,太原城中从五品以上官员悉数到达,朝会开始。
大殿之中,光那文武百官的站立就已经可以看出苗头。此时的殿中,文武也不再是按照官职品级站立,而是直接长安关陇一党居于左,洛阳辽王一系居于右。两边泾渭分明,互不两立。
剩下了如李渊和王世充这两位手握重兵的大臣,则是带着他们部下臣属,居于两派之间,犹如墙头草一般,此时两边都不向。
东面长安一派,长安留守,huā刀大帅卫文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为首,后面还跟着如驸马宇文士,礼部尚书樊子盖及等关陇贵族。而在右面,则是辽王杨暕打头,后面跟着他的亲舅舅银青光禄大夫萧瑀,内史令虞世基,民部大夫裴蕴、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虎贲郎将董纯、鱼俱罗我、吐万绪等。
站在中间的则是太原留守李渊、左屯卫大将军李世民、尚书左仆射苏威,江都留守王世充等少数大臣。
一眼看去,此时殿中辽王杨暕势力最强,不但文武众多,而且手中还有杨暕自己的三万人马,裴仁基的十万河北军,杨义臣手中的数万人马。他们手中握有近二十万人马。
而长安一派,此时却要比辽王一系人马要少。关陇集团近年接连被打压,大多都缩在关陇一带。而且关陇集团除了那些倒下的世家大族,也有不少重新站队。如董纯、鱼俱罗、吐万绪、李渊这些本来都是关陇出身,可如今却都没有站在一起。不过他们手中人马同样不少,宇文化及与卫文升两人手中扬握兵马,同样超过十万之数。
而此时殿中的第三大势力,看上去人数最少的中间派,领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真正算起来,他们才是此时太原城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李渊身为太原留守。太原城中文武大皆是其心腹,更兼与儿子李世民共同掌握着超过十万的河东军。而从江淮赶来的王世充同样不容小觑,一人统十万江淮军。两家合力,足以压倒这殿中的东西两派,不过两家自入太原以来,却一直没有往来。光是分开来算,这中间派却又是最小的一支势力,所以东西两派都是极尽拉拢,却并没有打压他们。
殿中各大臣都已经到达,但是最上首皇帝的宝座上却是空着。皇帝已经昏mí太久。久到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有皇帝的日子。苏威刚刚走出列,转身面南而立,准备主持今日的议事。他召集是尚书左仆射,身为右相,他是此时名义上的百官之首。此时皇帝不能理事,皇后太子失踪,也只有他主持会议,才是名正言顺。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站在右侧之首的辽王杨暕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带一丝得意的走出列,一步一步的踏上墀台,最后泰然自若的坐在了那龙椅之上。坐在那里,他满面春风,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殿中响起一阵阵的sāo乱之声,除了东都那一派系。其余两边的诸臣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那个刚到而立之年的辽王。看着那微笑。此时众人惊讶无比“这是疯了吗?”
就连杨暕一派的许多大臣都是满脸不可思议,虽然他们都知道辽王早就想坐上这个宝座。可是这个位置岂是能这么轻易坐上去的?当今皇帝虽然不醒,但无论怎么说,那都还在。皇帝还在,太子虽然失踪,可太子之位并没有夺去。辽王不过是一个亲王,在众臣还没有商议出结果的时候,他自己就坐了上去?这将让天下人怎么看。满殿大臣中,又将有多少人无法信服。
就算是皇帝真的未死之前要传位于辽王,他也不能如此心急,最起码也得三辞之后才能接受。可眼下这算什么?
李世民站在父亲李渊身后,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杨暕,小声的道“父亲。他已经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个位置了吗?”
李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辽王不过是个浪dàng皇子,他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别看他这行为看似荒唐不可思议。其实却是大有深意。”李渊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
“深意?还能有什么深意?只怕是辽王最就等不及,所以才会有自作主张的坐上去吧。”李世民盯着那个位置。语气低沉,眉头紧皱的道。
李渊将儿子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还是觉得他还缺些阅历。
“为父敢肯定,这一定是萧瑀或者裴蕴那个老匹夫教他这般做的。虽然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他这是在试探。试探所有人的反应和底线,他在为自己继承皇位造势,同时也想看看此时殿中,这些反对他的大臣的底线。”
乐声响起,殿中一侧门打开,一队shì卫太监宫女们抬着龙辇,将依然还在昏mí中的皇帝抬了过来。虽然皇帝昏mí,但是往日每次议事,都会将皇帝抬来殿中,这也算是一种仪式,有皇帝在,这议论也就更加合法。
带着护卫拱卫着皇帝进来的骁果军统领杨武,看着已经将皇帝宝座给占了的辽王杨暕,不由的停住了脚步。辽王杨暕已经将位置占了,此时他再将皇帝抬过去,放哪?
堂堂天子,总不可能置于亲王之侧吧?
殿中一阵难言的尴尬,看到没有大臣出头,杨武脸sè铁青,面沉如水。一转手“护送陛下回宫!”
长安一派的卫文升脸sè铁青无比,两只手早已经捏成了拳头。而杨暕那一边,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同样十分愤怒。刚刚看到杨暕看到皇帝到来,居然安然自若的坐在皇位之上,丝毫没有起来让座的意思,这让他心中无比的愤怒。
杨义臣自小养在宫中,算起来也是杨广的大哥。看着皇帝被辽王这个儿子如此对shì,心中不禁无限失望。要不是看在天子如今就剩下了这一个儿子,而杨义臣也不想让其它人来当皇帝,他又怎么可能会选这样的一个人来扶持。可今日杨暕的行为,还是让他太失望了。
杨暕刚才的行为,和篡位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有大部份的大臣却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刚刚没有因此引发什么冲突。如今太原城内城内可是有着六十万大军集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冲突起来,到时那些兵马一乱,谁又还能控制的住。到时一打起来,谁又还管他们是几品官,只怕都要糊里糊涂的做了那乱兵的刀下鬼。
对于他们来说,谁来当皇帝,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在意。他们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之人,谁当皇帝他们跟谁。只有那些最顶级的权势大人物,才能在这场游戏中玩的起。
李世民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愤怒。这是出离的愤怒,想他李世民出生入死,一次次的血与火的拼杀,甚至为此断臂毁容,到如今也不过只换来了一个左屯卫大将军。可那龙椅之上的那杨暕,他有何德何能?他不过是一个浪dàng皇子,在雁门之围时他在哪?他不过是躲在崞县城里,守着三万兵马,却连一万突厥人都不去打。可就是这样他瞧不起的人,如今却坐上了那个位置,甚至不久后他也要向他朝拜。
李渊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儿子的手臂,他能感觉到儿子的情绪b郎,你我只管坐山观虎斗!”
李世民在袖中捏着拳头,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我不想那人当皇帝。”
“他当不了皇帝。”李渊微微一笑,神秘的轻声道。
杨暕坐在龙椅之上,扫视殿中群臣,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记在了心中。今日的这个突然举动,是裴蕴策划的。刚才上来时,他心中也打着鼓,但是此时看到效果果然和裴蕴所言语一般,心中又顿生得意。
“诸位,陛下中风瘫痪,至今未醒,更是不能理事。而朝中年幼之太子,更是不幸,雁门之围时被那突厥人掳去,前几日有传言自草原专回,听说太子也遇合不幸。闻此噩耗,本王悲恸不已。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虽然不才,但是当此之时,也知不是推让作做之时。故此本王今日坐在这里,就是要告诉诸位,纷争许久,却都是争议难下。诸君?你们可知如今天下成了什么样子?清淡误国,再如此争论下去,只怕我大隋朝也将亡了。”
对于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不合规矩,杨暕并不多言。反而一开口,他却打的是大义旗号,这番话也是裴蕴所教,此时说出来,倒也颇有番气势。
“辽王殿下,请恕下官失礼,但是您今日逾越了,这个位置不是殿下现在能坐的,还请陛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