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所以,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和高句丽和谈,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毛喜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还真是家有一老如同一宝啊。怎么说姜也还是老的辣啊,他们这些人全是武将,一面对战争,想的就是如何在战场之上取胜。
可是如今被毛伯一指点,顿时明白,这胜利原来大多时候是可以在战场之外就决定的。
“我们如今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辽人又如何会肯与我们谈?”鲁世深疑huò的道。
“不,他们一定会与我们和谈的。”陈克复突然神秘一笑。
“大帅?辽人为何要与我们和谈,刚才不是说他们如果不能夺回辽水一线,就有亡国的危机吗?”
高句丽的国王是高元,不过高句丽的朝政大权却掌握在大对卢渊子游的手中。如今高元一真都依仗着弟弟高建娄为首的南方派系支持,而高建武却正是得到王国南方贵族领主势力的支持。
而大对卢渊子游身为王国第一部族的领主,执掌朝政多年,基本上就是整个王国北方势力的代表人物。眼下渊氏一族在扶余的力量被全灭,实力大损。不过高建武却也同样在辽东城大败,只身逃回。而以前王国最大的中立派乙支文德,却也同样在月前丧失了八万骑兵。
整个王国的三方势力依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派人找到渊子游,提出和谈,以渊太祛和渊氏一族的兵马交换回隋军俘虏为条件。那么,他相信渊子游肯定会心动。一方面渊太祛、
渊盖铜一个是他嫡长子一个是他亲弟弟。而从另一方面讲,换回了渊太祛和他的兵马,那么渊子游在高句丽的三方势力中,就能打破平衡,成为最强的一方,从而能轻松的应对高建武他们这些南方派。
“可是,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那渊太祛确实很强。现在辽人正是兵马不足之时,现在我们把他们放了,那万一他们调头就加大来打我们,那不是做冤大头了吗?”沈光有些不解的道,眼下正是大战之前,这个时候,把辽人放回去,这不是增强敌人实力嘛。
毛喜和陈克复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们放是放,但是怎么放,如何放却是由我们说的算。放人不是目的,我们放人一来是要交换回被俘虏的隋军将士,换回来的将士同样也能加强我军的实力。且另一方面,我们又不是说。
一次xìng放掉他们。这交换俘虏,两方总得谈判吧?这辽东城和平壤千里之遥,咱们一谈二谈三谈的,这时间不就能拖下来嘛。咱们一次xìng交换点人马,尽可能的争得更多时间。”
李节摇了摇头道“光是交换俘虏怕是不行吧?这些俘虏都是渊子游的族人部众,渊子游是愿意交换的,只怕如高建武他们不会坐视啊。”
“那我们还可以谈,比如放还一些被俘虏人口,将靠近大粱水和辽水下游的白岩、安市等山城还给高句丽。反正这些山城都已经空了,
我们也都是要放弃的,干脆拿来做筹码。至于放还的人口,我们可以把那些孩童及fù女送还。总之,我们尽一切可能的和辽人和谈,争取时间,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训练军队,以及等待陛下的援军到来。”
毛喜说道。
陈克复站起身来,扫视了厅中的众人,朗声道“好,我们一面和辽人和谈,行缓兵之计,争取更多的时间。另一方面,加紧训练军队,勿必在短期内将整个兵马的战斗力提升起来。另外再派人立刻向陛下送信,请求陛下援兵。双管齐下,全力以赴!”
明亮的月光从窗台中洒进厅中,仿佛给大理石地板上了一层霜。
军议早已经结束,与会的一众将领们也都早已经离开,偌大的军议厅中,只剩下了陈克复一人,宽敝的大厅,空空dàngdàng,寂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冷清。
此刻的他感觉充满疲惫,自杨广回中原后,整个辽东就已经被他视为了自己的地盘。可现在,他却感觉有些恐惧。眼下和辽人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胜利了,那么他从此必然再上一个台阶。而一旦失败,就算不战死,最好的下场也是回到中原,从头做起,到时他的复国大业将会和他越离越远。
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得不到,大家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但是眼看着这样东西即将抓到手中,就差一步之遥,可是现在却有很大可能会被别人抢走,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最是让人烦乱。
如果可能,他是不想和辽人现在大战的,如今的他才初步拉起队伍,还是那么的脆弱。这样一场硬仗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士兵待领死伤残疾,这些全是他复国的本钱,他如一个吝惜的老头一样,一分也不愿意浪费掉。
在别人的眼中,陈克复是风光无限的。一出身就是南朝皇太子的儿子,哪怕最后亡了国。可是却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伙长一路立功受封,从伙长到元帅,从亡国皇族到国公。而且未来的妻子还是李阀唐国公的女儿,官居一品,爵封国公,年纪轻轻,位极人臣。
可是只有陈克复心里最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早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会充满荆棘,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艰难。
一个人单独坐在这空dàng的大厅之中,沉思许久。等脑子平静下来后,陈克复长嘘一口气,起身离开军议大厅,向外面走去。军议大厅外面一个个的值勤官兵都纷纷向陈克复敬礼。
大门外,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近九月的夜晚,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给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清冷,宁静。
看到陈克复出来,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张锦马上带着一队元帅卫队迎了上来。
一转角,陈克复就看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个修长倩丽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两人目光一对视,那如月光一样皎洁的面庞之上,立马lù出如huā一般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看你这么晚也还没回府,所以来这里等你。”野丽纱穿的并不是很厚,修长的儒裙并不是很保暖,在夜里站久了,冷的一张口,话都有些说不太清楚。
“大帅,您忙了一天了,还饿着肚子呢,我让府中准备了饭菜,快点回去用膳吧。”
陈克复伸出手将她那双冰凉的双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微微笑道“我忙完了自然会回去的,你在府中等着不就行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家,野丽纱温柔的陪着陈克复用膳,又是斟酒又是夹菜,温柔暖心无比。
饭还没吃完,亲兵来报,元帅府毛司马来见。
毛喜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足足有四五十人,除了毛喜外,还有鲁世深、毛翊、陈青等军中陈家庄的将领,后面还跟着几十个陈家庄的长辈,过去也都是干着庄头一类的,如今也都明白,这些大都是过去他父亲皇太子深的东宫臣子。
众上一上来就要拜,陈克复忙跑过去一个个拉住,笑道“大家都是我的长辈,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是府中,又不是军营,我怎么能当得起你们给我行礼。今日军议开的太晚,想着诸位叔伯们一路辛苦了,所以就没去拜见你们,本打算等今日大家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在府中好好设宴,欢迎各位叔伯们的到来,没有想到大家倒是先来了。”
鲁世深的叔叔,老鲁也是一个和鲁世深差不多脾气的人,年刚过五十,长的五大三粗的。过去在陈家庄他就负责杀猪宰羊的,陈克复的不少功夫还是和他学的。过去曾经跟着他大哥鲁有达为南朝的一位牙将,很是勇猛,为人更是直肠热心。
此时他走上来,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在陈克复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十来下,高兴的对着其它人道“我就说过嘛,咱家少爷那是什么人,能是那种富贵就忘本的人吗?别说今天他不过是个国公元帅,就是将来当了皇帝,那也是咱老鲁的徒弟啊。”
这话一说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被毛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叔伯们不用担心,这府中都是自家信的过的人。鲁叔说的对,我陈克复都是大家养大的,不管将来如何,我也是不可能忘记大家的恩情的。如果有一天,我陈克复复我陈氏江山,那必定与叔伯们共享天下。”这话一出,众人都十分欣慰开心,陈氏灭国之后,他们还能守着陈克复这个亡国皇子二十多年,这其中的忠诚可想而知。要说这世上谁会让他最相信,最放心,那么陈家庄的这些人就是他最放心,最相信的人。
路遥知马力,路久见人心,陈家庄的这些叔伯们,全都是经过了二十多年岁月考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君臣主仆之义,相互之间早已经有了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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