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完充当媒介的糖果,贝法娜特意留意了一眼身边的御主,她有自己的私心与贪欲,但还是不想过于明显地暴露在御主面前。
铃木友纪提起过一项总结,越是口头上说没有需要圣杯实现愿望的人,越是有着强烈的许愿需求。贝法娜一直用含糊的借口敷衍,她本身没有必须圣杯实现的愿望,但有着部分执念,借助成为从者降临,实现这些执念也就成了一项比较重要的事情。
受托于万能贤者协助铃木友纪和实现自己的“小私心”并不矛盾。
“需要多长时间?”铃木友纪也意识到贝法娜是冲着这里而来,宁愿冒一定风险进入遍布病菌的地下空间。
“慢的话40分钟,快的话10分钟就够了。拿好你手里的魔术礼装。”贝法娜挥动木杖,向头顶的每一处通风口也设下魔术,为了保持空气流通,她不能对待出入口一样直接糖浆封住,可她也发觉了少数看不见的病菌朝通风口涌来。
贝法娜少有地轻声吟唱咒语,激活身前堆叠的魔术阵,借此她清楚了解到了法兰迪家族的魔力存量和地下灵脉的利用通道。如此大型的魔术阵自然不可能整个搬运利用,贝法娜想要的只是通过这些遗产一次性榨取魔力。
作为类似土地神的相性,加之职介优势,贝法娜是目前佛罗伦萨城内唯一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从者。虽然有违道德,可她根本就不是人类,榨取人类的所有物对她没什么心理负担。
铃木友纪回头望向糖浆封堵的通道入口,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接近,不过被粘稠的糖浆阻挡住了。
“那是什么?”带着好奇,铃木友纪往前走了几步,但在触碰糖浆屏障前,连忙缩回手。
“残存的病菌,你带着金匣圣物触碰到病菌也没关系,它们会自动避开你,而后尝试朝我涌来。”贝法娜吟唱完了必须的咒语,身体保持汲取的静止,回答了铃木友纪的问题。她正是确定了黑死病在这里残留的病菌量不多,才敢进来。
将金匣与铜镜放在一起,汇聚的微弱光亮透过糖浆将大团黑色雾气照出形态,并且很快分化飘远。铃木友纪无意识下做的动作,带来了额外的效果,病菌对于神圣性质的器物,即便是伪造的器物也十分“讨厌”。
“你使用魔术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吗?”贝法娜随口一提,虽然她能确定铃木友纪除了窥视从者情报,体内的魔术回路从不启动,具备的魔力只剩下提供从者作用。可贝法娜看得出刚才铃木友纪的动作是标准地借用魔术礼装释放魔术,如果能配合正确的魔术使用,或许铃木友纪能依靠伪圣物直接净化外面汇聚起来的病菌。
贝法娜对于病菌则除了火烧和糖浆封堵没有好的办法,要是使用铃木友纪的金匣,她自己也会被净化至少半个身体。
“熟练?”铃木友纪有些不敢相信,在他记忆中,的确在迦勒底系统性学过基础知识,可教授的魔术都是最简单的一些,较高级的科目也是偏向理论的降灵术、魔术术式绘制之类。
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贝法娜逐渐放空意识,全身心专注于引导魔力向自己汇聚,这个过程进行得越快越好。
实际足足用了30分钟,铃木友纪紧张地等到贝法娜结束仪式,在几分钟前,整座无生命气息的宅邸发生了晃动,当晃动停止,贝法娜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一切顺利,只不过一户魔术名门传承数百年的积累让贝法娜用作了一次性道具,原本可以重建恢复的魔术工坊,如今已经彻底失去了重启的可能性。这在魔术界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没人守护的遗产分分钟被其他贪婪的魔术师掠夺分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贝法娜与魔术师不同之处在于少了“带不走的全部破坏掉”这条,她只是来拿取她需要的魔力。
铃木友纪随后被贝法娜带到了二层,后者依靠先前灰尘妖精送信过程,对于法兰迪家族的宅邸有着一定了解。
“这里是书房?”铃木友纪见推开的房门后,房间内部靠墙立着诸多书籍账本及其他纸质杂物,铃木友纪第一反应是到了书房,但又感觉不是。
“这里是仓储间。”
不顾铃木友纪困惑地模样,贝法娜快速扫视了一圈室内,对着每一个货架丢出一枚糖果。很快上面自动弹出个别账本,资料册,画集和杂书,依次违反物理常识地堆叠带贝法娜手边。
“一起翻阅,加快速度吧。”贝法娜从中抽出几本丢给了站在门边的铃木友纪,后者正式进来后,她用糖浆封住了房门。
铃木友纪打开第一本,是法兰迪家族近三年来的佣人花名册,上面详细记录了佣人们的家庭情况,来历,性格,能力……粗略看完第一页,铃木友纪有些疑惑贝法娜为何要找出这些记账查阅,而且刚才也不像是贝法娜主动找出来的,更像是货架自动“回馈”。
贝法娜则专心于资料翻阅,她对佛罗伦萨地区十分了解,也因此特意把水文相关的地质图集抽出,丢给铃木友纪,对于御主她认为多学一些知识没坏处,主要收集线索的工作还是要靠她自己来完成。
快速翻过整本家族菜谱,贝法娜在管家20多年前的纪要中发现了关于但丁的一些记录,上面提及了但丁对外假死的事情,假死证明经过法兰迪家族之手伪造,完美避开了魔术协会时钟塔方面的后续调查,成功将这个时钟塔眼里的刺头角色归入隐秘。时钟塔内部提上议程的暗杀因此取消,他被时钟塔归入次要猎杀名单,算是给地头蛇法兰迪家族一个面子。通过这事联系,但丁成了法兰迪家族的魔术顾问。
两者保持着时断时续的联系,贝法娜翻阅这部分记录,看得出管家对于但丁没什么好感,直言那是一个看似崇尚浪漫与自由的魔术使,实则疯狂偏执的狂人,遇到年轻漂亮的女性就会呼喊“贝雅特丽齐”接近,暴露其疯狂的一面,之后向受到惊吓地女性礼貌致歉,表现回正常人模样。
对此贝法娜并不了解,她对于但丁仅有诗人和贤者等身份的认识,随着时代变迁逐渐变为主显节发糖女巫的她也干预不了现实,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铃木友纪此时也恰好翻阅到了一份记录,发生在1340年,圣堂教会借口魔术使猎杀市民派遣多名代行者进入佛罗伦萨追捕凶手,中间有详细的冲突记载,比如1名代行者遭遇暗杀,随后冲突进一步升级,导致佛罗伦萨城内十多户魔术有关的家庭被圣堂教会报复性灭门。记录中处处带有对圣堂教会无理执法的咒骂与愤怒,并随着法兰迪家族请来时钟塔一位君主的调解信才告一段落。
引起铃木友纪注意的是,但丁正是暗杀代行者的人,他无法将后世流传盛名的诗人与专业的杀手联系起来,但记录上确实如此记载,并通过此事反倒让但丁获得了时钟塔方面民主主义派系的青睐,正式在黑名单中除名,承认其因病死于1321年。
“你发现了什么?”贝法娜看完手上的事件记录本,发觉了铃木友纪专注于三页内容的一份零散记录,便凑过去扫了一眼。
记录最后仅出现两次的名字十分扎眼,让贝法娜警觉起来。笔迹来看记录事件经过的依旧是这户家族的管家,他似乎真的很讨厌但丁,把这些隐秘的事情全部记录了下来,而非仅写对外公开的内容。
铃木友纪看完手中的记录, 感觉记忆中学过的一些知识浮现了出来。“谁是最后的受益者,谁就最有嫌疑……”
在铃木友纪的记忆中,一位教授曾在单独授课时,多次提到过这条破解障眼法的最佳手段,越是喜欢谋划的人,做事的目的性就越强烈,圣杯战争中可以据此寻找到阴谋家真正谋求的猎物。当然对于铃木友纪而言,这些技巧更多停留在概念上,他远远没达到融会贯通运用的程度。
可能是那位教授多次提及的缘故,这句话被铃木友纪自然地说出了口。
贝法娜大致看完铃木友纪手中的记录,对于御主半蒙性质的说法十分赞同,咒骂的言辞可以是额外添加的,先后动手的顺序可以是反的,唯独死了什么人一般不会作假,抛去立场和个人情感,真相已经写得明明白白。
将手里的关于但丁假死的记录递给铃木友纪,贝法娜略有所思地从手边的账本记录中抽出了几本她需要的记录。
“我们去下一处地方吧。”
铃木友纪才刚看了递过来的记录开头,就被贝法娜带到了三层,一处装饰奢华的卧室,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的住处。梳妆台一旁摆放着整整一墙的黏土捏制人偶,造型各异,像是都带有活性。
“这里是Lancer御主的房间,完了我们去她妹妹的房间和其他重要房间巡一圈,时间紧迫,部分事宜,我会在安全离开后与你共享。”
贝法娜对于那一墙的黏土人偶没任何兴趣,一个魔术师有点个人爱好也没什么,这跟她喜欢收集各类珍惜的糖果性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