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小姐，你这三样东西都有瑕疵，当我看不出来么？”雒原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道：“这藏墨砚上炼刻的灵阵有损，虽能加倍蕴生灵墨，但会不断消解砚石，用不了一年两载就要坏掉了。”“而这察宝光虽然能用不假，但严重偏色——对木相火相灵光太过敏感，很容易看错灵物相属……”“至于那饮露袋，你自己也说了，难喝的浆汁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去喝？三样都有瑕疵，卖得便宜也是理所应当，还还价又怎么了？”岐小姐气得直跺脚，亮出一对小虎牙，恨不得上前咬上一口的样子，“你、你这穷鬼！都这么便宜了还要挑毛病。一边去，不卖你了！”雒原低头看着女孩拍手跳脚的样子，笑意不禁更浓了几分，“谁是穷鬼？我倒是想买点贵的，你有么？”岐小姐气得一甩辫子，恨声道：“想买什么，你说！”“小乾坤袋，你有么？”雒原做了个鬼脸，“或者是画符的灵笔，你有么？”岐小姐哼了一声，昂首道：“小乾坤袋刚卖了，但灵笔恰好有一支……”说着，她转身翻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一看，却是一支金色竹笔。笔杆似是一整节金竹，纹理明晰，光洁圆润。笔头呈金红白三色，层次分明，如含苞待放的花蕊。“这是出自湖苏国阳湖派的上好云湖笔，一百灵石，买得起么？”雒原接过竹笔，轻抚了下笔尖，皱眉道：“这是用什么毛做的？”随口一问，竟问得岐小姐脸上微红，凶巴巴地回道：“云湖笔，自然是用云狐的尾毛做的，这都不懂？”听她信口胡诌，雒原不由得噗嗤一笑，也不揭破，顺手从木盒里抽出一张宣纸，在藏墨砚上沾满灵墨，就此动笔。符术、阵法、法术三者同根同源，皆出自术门。原理亦相通，画符即是按法术运行之道将真气涂画于符纸之上，以禁制隔绝关键之处，形如一个机关。一旦触发，真气沿既定轨迹运转，便相当于施展了法术。法术虽练得滚瓜烂熟，但画符毕竟是首次，原大侠不想在小姑娘面前丢脸，于是拿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只是简单画了个烈火符。火相真气灌注于竹笔之上，仿佛濯浪流入静渠，落于笔尖，更将真气平稳地汇于每一根毫毛，如刻画般在宣纸上凝成灵纹。笔是好笔，可惜原大侠还是太生疏。画到一半，手腕微微一抖，分隔好的两股灵气合到一处，顿时轰隆一声化作一团火球。“哈哈哈！画得真不错，这是炮仗符？好看好看！”岐小姐拍手大笑，雀跃不已。原大侠绷住面皮，摇头道：“笔是好笔，墨也不错，可惜纸不行，承受不住我这么强的真气。”岐小姐吐了吐舌头，道：“别吹牛了。我家里还有一沓上好的青檀符纸，你买了这笔我一并送你，怎么样？”小丫头认定了他是个穷鬼，极尽嘲弄挖苦之词，而原大侠却不为所动。这云湖笔质地上乘，一百灵石算是捡了个便宜，但他还要买小乾坤袋，灵石自然是能省则省。“一言为定。不过我一下买这么多，总得打点折。”岐小姐一愣，随即挥舞着粉拳怒斥道：“哼，就想着占便宜！做梦！一块灵石也别想少！”雒原却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笑吟吟道：“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们交换好了。”岐小姐气得两腮鼓鼓，一屁股坐下去，嘟着嘴道：“你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孝敬下本小姐，给你稍微便宜点也不是不行……”雒原心中一动，从袖中取出一枚朱果，道：“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岐小姐也不客气，接过一口啃下去，顿时两眼放光。“好甜、好香……这也太好吃了！”小姑娘糯糯地惊叫一声，吃得如痴如醉，幸福得身子左右直晃。雒原忍着笑按着手，强压下抓她小辫子的念头，朗声道：“这是玄牝果，乃是东海独有的稀有灵果，一枚算你一百灵石……”岐小姐瞪大了眼睛，一副被抢劫的惊恐神情，但还是不舍得放下手中朱果，反倒三两口吞了下去。“你怎么不去抢啊！有你这么无赖的么？”“我只是让你看，谁让你一口吃了？也不问问价——你说不值一百灵石，那你在坊市上收一枚还我。”岐小姐咬着牙，既愤恨，又有些意犹未尽，犹豫半晌，终于一跺脚道：“你这无赖！再给我五个，就算扯平，也不要你灵石了。”“五个？不可能！顶多再给你一枚玄牝果，要不然我就再出三十灵石，你自己选。”雒原虽然不知道一枚玄牝果到底值多少钱，但毕竟是有价无市的稀有灵果，卖多少还不是随便喊？再说小姑娘那娇嗔的模样，总让雒原想起家中小妹，不逗逗她怎么行？任岐小姐怎么软磨硬泡，哪怕整个摊子都贴补了，原大侠就是不松口，气得她几次差点上前撕打。等尽了兴，原大侠终于放缓了口气，桀桀笑道：“要不这样，你叫我声哥哥，我就再送你一枚朱果，如何？”“呸！你做梦！”岐小姐终于死了心，咬着牙一伸小手，“拿来！”雒原笑着递上一枚朱果，也干脆利落地将云湖笔和三件东西收入囊中。岐小姐别过头去，开心地又享用了一枚朱果，一时羞恼尽去，回味无穷。可转头见雒原笑吟吟地停在原地，不由得怒道：“你怎么还在这？”“岐小姐答应送我的青檀符纸，忘了么？”“你……”岐小姐气到无语，只能一字一顿地道：“好、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等什么，我和你同去便是。”“你这无赖，别跟过来！”岐小姐娇叱一声，只留给雒原一个气呼呼的背影，“帮我看着摊，丢了东西，都算你账上……”望着那仿佛落荒而逃的娇小背影，雒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摊前，随手摆弄着一件件小玩意，心想着回头再怎么捉弄那小丫头……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眼看红日西坠，没等来岐小姐，却有两个怒气冲冲的汉子冲到摊前，怒喝道：“那小贱人呢？敢骗我们兄弟的灵石，定要叫她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