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得到了多年以来第一顿丰盛大餐,祭坛中的意识越发灵动,渐渐的,在其上凝聚出了一个宛如大鱼般的黑色阴影。
黑色阴影游曳在城头,能够看出其中鲜明的利齿和巨大的不成比例的舌头,那条舌头仔细地舔过每根獠牙,既像在回味刚刚吃下的美味,又像爱干净的人在清理餐具。
它的身体突然颤抖了起来。
消化掉了这些外来者,重新感受到了数千年来没有再弥漫在空气中的灵机,它越发激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身轰鸣,祭坛上的这条黑鱼阴影连忙将目光投向了十二座兽像所处的城池正门。
在那里,最前方一座兽像似挣脱一身镣铐,又如蜕皮的蛇蛟般,轰然间撕碎了身上的石皮,带着满身洪荒与上古的气息,穿越时光长河,莅临人间。
它像是一条神话传说的巨龙,但头颅却宛如狮子,脖颈处生满浓密的鬃毛,蜿蜒的身躯犹如长蛇,身披鳞甲,但鳞片却毫无光泽,遍布着褶皱。
它还有两只羽翼,但羽翼残破,能够看到裸露出的骨架,犹如风中残旗,带着某种悲壮与英雄迟暮之感。
这副模样有几分像是美洲神话中的羽蛇,但又有明显的区别。
大鱼的阴影顿时颤抖了起来,它发出了无声的惊恐嘶吼,随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这头羽蛇拍动残破的翅膀,来到了一座祭坛之上。
那座祭坛与大鱼阴影所在的祭坛相距很远,正是王恺他们险些被迷惑的鲜血祭坛。
羽蛇深吸了一口气,那祭坛之上顿时响起哀嚎声,一个相比较黑鱼阴影无比黯淡的虚幻蝙蝠挣扎着,被吸入了羽蛇的血盆巨口。
羽蛇的眸子明显变得更明亮了,它的目光扫过这座巨大的城市,每一座祭坛中隐藏的古灵都在瑟瑟发抖。
大鱼阴影瞬间缩回了祭坛,这个在刚刚还凶焰滔天,蛊惑了十数名超凡者化作自己血食的古灵,此时此刻就像遇见大灰狼的小白兔。
它知道,下一个就将是它了。
这个寿命远比它们这些祭坛之灵更加悠久,同样也更加苍老,距离死亡只差一线的古兽,必将把它们这些古灵统统吞噬,化作维系自己生命的资粮。
而它虽然刚刚才吞噬了血食,但它们这种生命层次低等的古灵,怎么可能是昔日守护太阳之城圣兽的对手?
它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
阿立克赛很震撼,事实上无论怎样的人第一次站在这样伟岸雄伟,比之金字塔更像神迹的城市面前,都会油然而生这种震撼。
“弗拉基米尔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被称作弗拉基米尔阁下的是个面容苍白,头顶光秃秃的男人,他有着典型的斯拉夫人相貌,蓝眼珠,鼻子高挺宛如鹰钩。
他冷冷道:“当然是进城,我们来秘境的收获太小,若是就这么回去,牧首和大帝都会对我们的办事效率而感到不满的。”
阿立克赛小声道:“但那里明显很危险。”
弗拉基米尔看向了他,淡蓝色眼珠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他:“沙俄勇士,诞生于极冷荒漠,从不惧怕危险。”
阿立克赛不敢再讲话,讷讷点头。
弗拉基米尔是沙俄现如今名副其实的第一强者,他不仅是三次觉醒者,更修行了东正教根基的修行法,达到了天使阶。
东正教与天主教的修行法都以天使九阶作为超凡者的划分,只是两教天使能力侧重各有不同。
天使阶虽然才刚刚入门,但在如今灵气初步复苏的时代,已经相当难得了。
东正教与天主教分裂于东西罗马帝国时代,自那以后,西罗马帝国信仰天主教,东罗马帝国也就是后来的拜占庭帝国信仰东正教。
后来西罗马帝国灭亡,罗马教廷被日耳曼人蛮族化,更加不受君士坦丁堡承认。
两者既对抗又合作,曾有过蜜月期,一同对抗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但更多的是势如水火,相互拆台,乃至直接兵戎相见。
自从东罗马帝国被奥斯曼帝国覆灭后,东正教势力受到极大迫害,大规模退入沙俄,自此君士坦丁堡大牧首虽然依旧贵为东正教领袖,但实际上的东正教领袖已经变成了莫斯科大主教。
现如今教会冲突本身已经缓和许多了,但就凭东正教全称是“正统天主教会”,他们跟天主教就永远玩不到一块儿去。
新教与天主教同样矛盾重重,这也是基督世界无法团结一致,明明有信众二十亿,却依旧无法成为当今最强大的超凡势力的原因。
不过据说新教由于修行典籍残缺严重,野路子太多,越来越多的新教宗派开始有亲善罗马天主教的苗头。
所以现在,沙俄强者们仍旧与西方世界格格不入,***又是铁腕皇帝,东正教传承同样完善,根本不会向教廷低头,这样一来,沙俄强者们反倒更亲近夏国些,反正在这次秘境里,他们就未曾跟夏国强者们起冲突过,两方都保有一定的克制与让步。
一行人正向着城墙前进。
阿立克赛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怒吼:“大家小心!”
轰鸣声中,一股剧烈的气流冲得他们头发倒飞,抬头一看,赫然有一条黑色大鱼自他们头顶掠过,一阵摄人心魄的黑暗冲入脑海,他们下意识施展力量抵挡,黑暗渐渐消退,随后他们就发现队伍中少了足足一半的人。
黑色大鱼渐渐远去,但紧跟着,天空中便横亘起一道巨大的阴影,生有双翅的羽蛇宛如巨龙,俯冲而落,将刚刚吞噬了一群人类黑色大鱼吞入了口中。
大鱼拼命挣扎着,将吞噬的所有血食都化作能量,在羽蛇口中炸开,羽蛇的头颅顿时被炸得稀烂,甚至能够看到那嶙峋的獠牙,和腐烂的肌腱。
但黑色大鱼仍旧无法脱困,那羽蛇没有发出痛苦的嘶吼,像是干瘪的僵尸,压根儿感觉不到痛苦般。
它居高临下,俯瞰着地面上若蝼蚁般的众生,神情冷淡,宛如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