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孟拱到东吁国都阿瓦城并不近,就算是走几乎笔直的大金沙江也足有千里之遥。这道江道也是极为奇特,有数百里之长的一段几乎就是完全笔直朝南的,完全没有江河本来弯弯曲曲的那种本来样子。
在旱季,乘船在这河道笔直而江面又宽阔水流平缓的大金沙江上顺流而下,一天能跑上两三百里,如果有风,甚至能够三天就到达阿瓦。
不过水师得配和陆上步骑炮兵一起行动。
水师只需要三天就能抵达阿瓦,但几万陆军却得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走完这一千里。毕竟从孟拱到阿瓦虽是一马平川,可千里之路上还有东吁的军队防守。半个月时间推进一千里,还得是十分顺利,不被东吁军沿路堡垒阻滞。
好在此时可以江中行船,大部份物资粮草以及更沉重的火炮等,都可以利用船只运送,陆军能轻松省力许多,只需要轻装前进,带上少量轻型骑炮、野炮就可以了。
为了能够赶在新年前攻入阿瓦,南征军这次准备了许多船只,也征召了许多民夫。
南征军倾巢出动,分别从北路的孟拱以及南路的木邦两路出兵,两边都是水陆并进。除留下一万兵马守家外,北路出动四万大军,南路出动一万为奇兵。另外还从云南、大理、老挝三省征召了多达五万人的预备役和民兵,此外还征召了多达五万余人的民夫队伍。
憋了一年的郑芝龙和南征军将领们,准备雷霆一击,乘着眼下凉爽的天气,以及使得的河道,加之积攒许久的粮草弹药,在增援的兵马和火炮到位的情况下,一定要狠狠的给那些南蛮子们一个厉害瞧瞧。
这么多的部队、物资、民夫、火炮等。也多亏了黔滇马路贯通,多亏如今这是凉季好时节,也多亏有一个极好的河道水利可用,要不然。要是还是在云贵高原山区丛林里面,这么大的队伍这么多的物资,千里远征,不用打,自己就得崩溃掉。
南征军一年来倾力打造了上千条船。此外还有许多临时赶制的木排,外加上大量的滇马,南征军后勤军官们也是绞尽了脑汁了。
若不是为了保障陆路的畅通与控制权,其实军官们更建议直接在旱季时发兵水路进军,千船齐下,万排横江,顺流而下直接杀到阿瓦城去。
不过郑芝龙没有采纳这种战术,阿瓦城毕竟距离汉军实际控制线太远,如果不能打通一条陆路线,那么还是很冒险的。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阿瓦城久攻不下,而后路补给线又被掐断,那就非常危险了。
还是一路打过去,杀出一条血路来,然后沿途修建堡垒,驻留兵马,同时从后方一站站的接力运送物资过来最稳妥。
那些临时制造的船,都是些不大的小船,百吨排水量的都很少,许多都是些平底船。尤其是这些船因为赶工的原因。木材是就地砍伐,也没有经过很好的阴干等工序,这使得这些船其实寿命很短,估计也就用个半年一年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些木排、竹排。这种成本更加便宜,完全是就地取材,随用随造。
郑芝龙突然改变出兵日期,把出兵时间提前了二十天,于是本来还显得很轻松的孟拱要塞,立即就忙碌了起来。
各部将士们的休假全部取消。全军进入战备状态,收拾行装,打好背包,武器不离身,每个步兵还分发了五十发弹药,两个手雷。
连负责运输物资的民夫们,都还人人分发了一杆长矛。
大部份的粮草和火炮等都会用船运输,但考虑到作战的需求,随步兵陆路行动的火炮依然数量不小,加之弹药粮草等物资,在很糟糕的陆路条件下,运输压力还是很大。
大多数的物资,还得用马运,用那种云贵地区独特的矮小滇马运输,这里很多地方都无法通过马车,只能靠人挑马驮。这种比驴子大不了多少,甚至还没有一些大骡子大的滇马,却是行走这种道路的极好牲畜。
王力和他的两匹滇马就也在这次运输队伍中,他老家腾冲,过去就是马帮的赶马工。去年朝廷修黔滇马路,王力借钱买了六匹马,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一起赶马。他和乡里同样买了马的一些赶马工一起,合伙成立了一支马帮。
这支马帮就是以马入股,他们的马帮有两百多匹马,一百多个股东。多的有三四匹马,少的只有一匹马。大家合伙,赶马接生意。因为修路,对马帮需求很大,他们那支马帮倒是也年头忙到年尾,辛苦是辛苦,钱也确实没少挣。
路修好后,官上又找到他们,说是缅甸要打仗,需要马帮运输物资。但并不是强制征召,而是雇佣,随大家自愿接受与否,不过开出的价码还是不错的,最终马帮觉得来跑这一趟。
王力没让自己的两个弟弟来,他叫他们回了家,他自己一人赶了两匹马过来。他们那支马帮来了有三十多个,有一百匹马加入运输队伍。王力以前还给别人做赶马工的时候,是来过缅甸的,那时他们是贩茶叶和盐巴过来,大家习惯把来缅甸称为走夷方。
从腾冲老家到孟拱有四百里地,这在以前是需要走很长时间的,但这次他们过来,走的是新修好的黔滇北路,直接能到大金沙江北岸。
一路上,不需要再走羊肠古道,不用淌水过河,甚至都不用露天过夜。
宽阔的黔滇路十分平坦,那些湍急的河流上也都搭起了铁索桥,上面铺着木板,走在上面如走平地。
再陡峭的山,现在也在盘山路下变的很是平缓了。
尤其是每隔一段路,总会有一个小堡,里面有客栈、货栈、饭店、茶铺、厕所、牲口棚还有邮铺。
不用辛苦赶一天路,然后在荒山野岭扎营。砍树生火。愿意花钱的,可以直接在饭店里吃,不舍得的,可以只租他们的通铺。然后自己做饭,或者拿粮食干菜什么的给厨房加工下,给点加工钱就好。
吃顿热饭菜,泡个热水脚,美美的在干燥的床上睡一觉。这对于常跑马帮赶马人来说,简直是幸福无比的事情。
以往可能得走上半个多半的路程,这次他们马帮三十人从腾赶着一百匹马运着满驮的物资过来,结果人轻松马也轻松,一路上没损失一匹马,只花了十天时间就到了孟拱。
但过了大金沙江后,上面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路不会那么轻松,虽然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高山深谷,但也没有了向样的道路。当然,沿途也不会再有各个兵站堡垒。
王力他们马队分到的运输任务是帮忙运送粮食,这算是比较轻松的运输任务,也是常运的物资,粮食麻包对马的损失也更小,不像有时运一些不好驮的商品,走那些极差的路时,货物经常会把马的皮都刮蹭掉大片。
其实到了这边之后,最好的运输工具已经不再是矮小的滇马,而是大象。东吁人也相当习惯驯养大象做帮手。比如载人、运货,甚至是作战。一头成年大象,能够运输的货物是滇马无法比拟的。
滇马更适合的还是那种翻山越岭的险恶路况,但南征军中只有百来头大象。
赶大象的也是些孟拱本地土著。这些人原来也是臣服于大明的土司部落,但后来东吁入侵,他们被击败后归顺了东吁。现在大汉重返中南,不少土人又选择了归顺中原。
虽然只是隔着一片山,但这些孟拱的土著们,明显长的更黑。也更瘦小些。他们对于汉军甚至对于王力这样的汉人民夫们,也都是相当尊敬小心的。这些赶象人是部落首领们的象奴,是奉了主人的命令赶着大象来听命的。
一开始他们和王力接触的时候,总有些小心的畏惧,似乎很害怕汉人。但后来,王力发现这些人也很老实纯朴。比如这些人其实在部落里也过的很惨,完全只是头领们的奴隶而已。人们连双鞋都没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打着赤脚,身上也只有极简单的一点麻布围在腰上而已。
但在孟拱汉军营地里,他们的虽不如士兵们好,但也一样不错,白米饭管饱,甚至还有配给的鱼肉罐头或者熏肉火腿等,而且他们同样还有一份薪水,虽然这钱可能最后还得上交给头领们,但起码在营地里吃的很好。
这边的许多土著其实都过的很贫穷,跟以前云南那边山里的土人差不多,甚至还多有不如。但是现在,王力等云南人日子已经大大改变,而孟拱这边却依然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因为此前的战事,反而日子更不好过。
王力在这里与一个象奴关系不错,那人会一些简单的汉话,而王力也会些缅语,因此俩人之间沟通的还不错,恰巧这个象奴名字叫阿力。
阿力告诉王力,从今年暑季开始,他们那边不少人把女儿嫁到云南去。在以前,云南和东吁北部地区,两地的许多土族本来就是同根,因此虽归属两国,也常有往来,常有互相联姻的情况。
但在十几年前开始,更多的还是云南的一些土人,把女儿嫁到缅甸的同族里来。因为明末时云南也是战乱不止,动荡不安,生活不如缅甸这边的同族好。可是现在,这边也已经纳入汉帝国疆域内,还归属于大理省。
许多人都听到甚至看到了居住在云南的同族生活过好了,因此当那些同族人拿着丰厚的彩礼过来求亲时,都没有人拒绝。
好多人还以有个云南的女婿而自豪。
阿力告诉王力,现在大汉的银元在他们这边最爱欢迎,能买到各种这里的产出,而且用大汉银币,往往还要更便宜些。
王力也看过孟拱这里的土著百姓,他们的生活确实非常的原始简朴,好多人住的是棚子,勉强能吃饱,但衣不蔽体,好多人还穿的是兽皮。
而现在。孟拱这座汉军新建的城堡里,已经有大量的土著百姓在这里做工。
王力跟马帮的朋友和阿力他们一起逛过孟拱城,这个城堡其实并不大,由两部份组成。一部份是军事要塞城堡,不大,但棱形的堡垒,以及炮塔上的大炮很是武威,里面驻扎的是士兵。还有军营。
而在这座要塞相隔很近的地方,则是另一座城池,或者说是一个市集。有一个土围城,有城门,里面有规划好的住宅区和市场和作坊区,这里面有不少的作坊,还有不少的商铺,收购土人的特产,以及向土人和驻军出售各种中原运来的商品。
在这里,作坊里的土著雇工。普通只有十文铜钱一天,而城里青楼里的土著年轻女人,最便宜的甚至一次只收五文钱。
这里似乎什么东西都很廉价。
但商铺里出售的汉人商品却不便宜,哪怕是最普通的盐,一斤也得五十文钱。可在阿力看来,这些汉盐,雪白无比,没有半点杂质,还没有苦涩,如此白净如雪。却只要五十文钱一斤,很划算,非常便宜。
至于商铺里出售的铁刀钢剑之类的,更是深得部落首领们的喜欢。不过对于阿力他们来说。这里绝大多数东西,都是永远只能看而买不起的。
这里也有不少土人开的店铺,收费相当便宜。比如吃饭,有的店吃顿饭才只有一两文钱,简直跟在中原喝碗大碗茶一样便宜。
最便宜的还是这里的女人。
只要四五块大汉龙元,就能娶走一个年轻的土著姑娘。而这四五块钱。居然已经包含了所有娶亲费用了,根本不再需要额外的给什么彩礼、酒席钱见面礼等等。
不过最惊人的不是便宜嫁女儿,而是土著男子们直接把老婆出租。
马帮里的赵三,已经四十多岁,家里有老婆孩子,可在见识到了这里土著女人的便宜之后,居然趁着大家不注意,花了一块银元租了一个土著年轻女人。
当他请王力他们喝喜酒的时候,王力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顿简单的酒席,总共才花了不到两百文钱,再加上租妻的一千文钱,赵三就算是在这里又娶了个婆娘了。
赵三花了两百文钱租了一间简陋的屋子一年,然后把他的缅人妻子安置在这里,最后又给了三百文钱,算是生活费。然后便丢下这新婚的妻子,跟着王力他们一起赶着马启程出发了。
“你就这样把人丢在这里?”
“反正总共才花了两块银元。”赵三笑呵呵的道,他现在赶马一个月都能赚七八块,这趟接的军队的活,一月能挣十块不止。才花两块钱,就睡了个年轻的土著女人,哪怕是个缅人土著,赵三也觉得非常值了。
“回头你打算把人带回去?想好到时怎么跟嫂子交待没?”王力笑问。
“带回去做啥,就让她呆这好了,以后我们若赶马来这边时,这不也正好还有个家嘛。我算过了,一年顶多给个一两块银元足够她生活的不错了,我以后若是来这边,还有个落脚地,还有个暖床的,多好。”
赵三一番解释,才让王力明白,原来赵三纳的这个土著妾,居然是有丈夫的。而且他这也不是什么偷情、通奸之类的,而是那女人的丈夫主动的把自己的妻子拿出来租给外来的汉人商人等,一块银元就能出租一年,这一年,他的妻子就属于出钱租赁的人。
而孟拱城里的官吏们,对这个情况,居然完全睁只眼闭只眼,视若无睹。
这种惊人的租妻行为,对那些来这里的商人们来说,比上青楼便宜多了,而且也不比纳妾方便,租长租短都行,不像纳妾是买人,而这仅是租人,租比买更划算。而对于一些土人来说,出租妻子一年就能赚一千文租金,十分的赚钱了。
而这里的官吏,不但对这事不管,反而还对这种租妻行为视为商品交易行为,还要开征百分之五的税收。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土著把女儿当商品卖,竟然也不家人把妻子当成商品出租赚钱。
”如果你觉得这妻子好,你完全可以长租,甚至干脆把她从她丈夫那里买过来。不过我觉得,租妻嘛就好的地方就是租,想租就租,腻了还能立即再换租一个。”
王力突然觉得这话好有道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他望向其它同伴,发现有好几个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若不是这次提前出发,走的急,说不定这些家伙现在也肯定花上一两块钱在这里租一房一妻了。
“阿力,这些土人出租的妻子都是比较年轻还比较漂亮的,我觉得你也可以租一个嘛。等朝廷打下了东吁,以后这边肯定会很热闹的,以后我们马帮肯定会经常来跑这边。到时这边租个房子再租个妻子,来了的时候有个家有个女人,岂不是很好?反正就算你长租,也花不了你几个钱的,一年有个两三块银元足够了,多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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