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降清,清虏大举西进,昭示着龙武元年很可能又将有一场大战。京师里的百姓都还记得,在十三年前,崇祯二年,先帝刚继位之初,鞑子也曾经大举进犯,黄台吉亲自督军攻入龙井关。
那一次鞑虏以蒙古喀尔沁部落为向导,攻克洪山口,别师攻克大安口,会师遵化。
清虏破口入关,直至京师城下,整个京师戒严,许多京师百姓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被清军威胁的恐惧。
也就是在那一年,当今皇上涎生。
转眼间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不料鞑虏又一次杀过来了。
尽管龙武朝已经不是崇祯朝之时,朝廷有了十几镇新军,京师还有了战神辽东王的坐镇。但十几万清军前来,依然让许多百姓忧心忡忡,甚至有不少百姓已经开始举家离开京师,往南去投亲。
在这种气氛之下,百姓对于吴三桂越发的痛恨,纷纷斥吴三桂和祖大寿为国贼汉奸。刚被从狱中放出来不久的吴襄,也重又被锦衣卫带走,连着吴、祖两家在京的数百口人也全都被收监。
百姓们一边痛快吴三桂和祖大寿忘恩负义,一面又开始攻击兵部侍郎冯元飙和礼部侍郎陈演眼瞎,居然还给吴三桂请封爵。很快这股抨击的风潮,就冲向了首辅吴甡。
一时间,京师议论纷纷,吴甡为千夫所指,加之赌约失败后还恋栈不去,更引发百姓骂战。
“吴甡真不要脸。”
“那是自然,他岂会为了一个赌约就自己辞去首辅之位?”
“堂堂首辅,如此食言,不如一贩夫走卒,如此品德,如何总领百官。辅弼天子?”
“这样的人有何资格当首辅,我看不如请郡王来当首辅。这次的事情,最终还得靠郡王来收拾,吴三桂祖大寿这些无耻奸贼。跳不了几日的,郡王不是已经要出京督战了吗,郡王一出,天下谁是敌手?”
“就是,打仗还得靠郡王。想当初。郡王凭着万把人马就把鞑子皇帝黄台吉给斩杀阵中,后来更是一路北伐,破辽阳,围沈阳,差点就踏破虏穴了。说来,当初那次功亏一篑也全怪吴逆,若不是他轻敌冒进,狂妄的去打义州,朝廷哪会有义州大败,松锦大败。郡王当初也就不会议和了,说不定那次就已经直接灭掉鞑虏满清,收复辽东了。”
“是啊。吴逆不知死活,敢勾结鞑虏来犯,他难道不知郡王是鞑虏克星?”
“郡王他老人家可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
“你说错了,听说郡王是七杀星下凡,所以打仗厉害。”
“你们说这次郡王出京督战,能不能擒杀吴逆?”
“难说,吴逆勾结鞑子,十好几万人马呢。哪是那么容易打的。”
“十几万又如何,吴逆还能上天不成?再说了,咱们郡王的兵不比他少!”
当朝堂传出刘钧即将出京督师做战抵御鞑虏后,那股恐慌的情绪迅速平息了下来。许多百姓都轻松了许多。郡王可是大明的战神,还未偿一败呢。连鞑子皇帝当初都被郡王斩杀战场,难道还会怕区区几个鞑子王爷?
加之这些天报纸上也都在刊登,说临清真定一带的疫情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不再有向京师蔓延的势头,临清等疫区疫情也在减弱。每天死的人已经减到百人以下。
在家憋的慌了的百姓,又纷纷走上街头。
京师的许多酒馆茶楼清闲了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也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生意兴隆的好时机。
“这几天内外城开了好些家大商场,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听说是皇家的买卖?”
“别听人乱说,我告诉你们,根本不是什么皇家的买卖,只是有些店面是原来的皇店。”
“皇店?那不就是皇家的买卖。”
“你听我说啊。这些皇店如今都已经交由郡王手中经营了,包括各地的皇庄。”
“赐给郡王了?”
酒楼里,好些人惊呼。
“也不是,我听说是承包。郡王把几万顷皇庄和原来的皇店都包揽了,然后每年好像是要给皇上固定的收益,大约是有五百万银元。因此以后皇家和皇店都是郡王的人经营。”酒楼的包间里,一个消息灵通的胖商人正面带着得意向同伴们卖弄道。
“这不,马上新开的这些商场,有些就是原来的皇店。不过我打听到,这些商场货源足,种类齐,类似是杂货铺,但规模可大多了,名字叫什么皇家百货商贸,开的店都是连锁经营,各家店装饰到布货都是一样的。”
“开杂货铺?不会,杂货铺能赚什么钱?”
“这是百货商贸,不是杂货铺,跟一般的杂货铺不一样的。据说南货北货,甚至东洋西洋南洋的货物,各式都有,吃的喝的用的,样样皆全。不但零售还搞批发呢。我还跟你们说啊,这里面还有烟酒茶叶,米面油盐呢,而且价格据说通通都比市面上的低,货更好。”
“就说这大米,从南洋用大帆船海运来的,那种大帆船你们知道?万里迢迢的运来的南越大米,珍珠似的大米,你知道他们准备售价多少吗?”
“多少?”有人问。
另一人接道,“现在京师的米可不便宜,若是上好的大米,起码得四块一石,普通的米也得两块以上。”
那商人嘿嘿几声,“我告诉你们,皇家百货商场正式开业后,他们商场里的南洋珍珠香米,每石售价只要两元,另外还有盐呢,上等的雪盐,一担百斤只有四块银子。”
“这么便宜?天啊,那不是只有半价?”
“也算不得半价,如今的粮价明显就是偏高的,正常年景,一石粮也就一块半,好的时候,甚至顶多半两银子。不过我估摸着这商场的大米供应有限,一般人没机会买到。”
“这你就错了。”胖商人一甩手中折扇。
“我跟你们说,听说商场的各种物资很充足,京师内外城要开十八家店。他们店还没开,可各类货物早就调齐备了,天津那边有着一个好大的货仓,各种商货堆积如山。现在通州和宣德门外都有一个大货仓,全是准备的各种货物。据说啊,光是米面,就足有数十万石,那可是相当充分了,要不然,哪有魄力定这样的价。”
“这么多的粮食?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不过做生意的哪嫌钱多,好好的干嘛降这么多价钱?”有人不解。
做生意的当然希望货物越值钱越紧俏越好,就算有时降点价,那也是为了和同行竞争,或者是商品过剩。可现在粮食这东西绝不会过剩,百货商场要争市场,也没必要降价降的这么狠。
胖商人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小声的对同伴们道,“我跟你们讲,你们可别传出去啊。据说郡王说过一句话,说是如今各地粮价腾贵,都是粮商们故意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大发黑心财。郡王曾经让那些粮商把粮价下调点,可他们根本不听。结果郡王一怒之下,从朝鲜、日本、东南以及南洋等地,调了数十万石粮食入京,无数海商都争相为郡王运粮入京,无数海船一趟趟的往天津运粮呢,郡王一句话,那些海商们那是相当卖命的,短短半年多的时候,这不就运来了几十万石的粮食。”
“郡王这是要干死那些粮商啊。”
有人惊呼,大明的商税虽然一向收不上来,但大明的商业却很繁荣的,各行各业还都有行会。这些同行的行会,往往会保持进退一致,掌控市场。就如这些京师的粮行商人,他们联合一致,控制了市面上的粮食供应,把握着粮价的价格,说涨就涨。
很多时候,京师并不真的就那么缺粮,只是这些粮商不肯把粮食放出来,他们控制着供应量。当粮食投放的少时,那么百姓争抢粮食,自然就容易把粮价抬高。凭借这种方式,他们大赚特赚。
而当刘钧想要调控粮食市场,降低粮价,也减轻百姓负担的时候,粮商们根本不买帐。粮食都在他们手上,他们表面上答应降价,可实际上又减少市面上的粮食供应,反而拿的粮价节节上升。
这终于惹怒了刘钧。
粮商们对于普通的百姓,也许是大山一样庞然的存在。但对于握有极大资源的刘钧来说,他们这是在螳臂挡车。
刘钧直接在京师筹备开了十八家大商场,经营各种商品。其中最主要的一些民生物资,如米面油盐等,都订了一个平价。
“这下可有热闹瞧了。”有人笑道。
“只怕郡王不一定能赢啊。郡王订下这么低的价格,只怕他这边一出售,那边粮食就吃进了。”
“你以为郡王会如你这般傻,听说商场里买东西,那些米面油盐布匹等生活必须品,都要凭居民证登记购买,每个人每月都有限量的。好像一个人一个月最多只能平价买两石。买两石粮食以下,价格是最便宜的,也就好比珍珠米一石才两块银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