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引来了大群的乌鸦在虎头堡上空盘旋,人类的战争,却为他们开启盛宴。
南门箭楼上,刘钧正陪着陆维章等一众前来慰问犒赏的城中富商们一起眺望贼阵。陆维章等人先前还兴奋一夜斩杀七百余贼,兴奋不已。可一陆上箭楼,凭高远望,却见距离南门不过二里外,贼人竟然已经安起了一大片营帐,贼势不小,立即就有些变了脸色。
“这贼人怎么没走?”
“昨晚贼偷袭反被我部伏击,贼虽惨败可却未必甘心,很明显,他们是不服气,还想来波强攻硬战。”刘钧拍着窗口淡定的笑道。
“咝!”城中太白酒楼的老板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还要来攻?”
陆维章望向女婿,“我们能守的住吗?”
“贼人绝没机会踏入堡中一步,他们敢再来,那不过是自寻死路。”
刘钧虽如此保证,可一众商人们还是有些忧虑,毕竟城外那一大片营地,总得好几千人。
“向县里报信请援了吗?”
刘钧招手叫来亲兵,“送诸位员外官人们回堡内。”跟这些人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练总大人,我们在太白酒楼准备了几桌酒水,还想请练总大人赏光。”太白酒楼老板邀请道,刘钧摇头拒绝,“现在贼人还没走,抱歉无法前往,留待战后。”
亲兵刚送走了陆维章一行,却又有人来报,“大人,沈三娘子来了。”
刘钧抬头,没料到她这个时候过来,当下道,“替我转告她,防务事烦,我暂时没空见她,待得胜之后,再说。”
说还刚落,沈曼却已经托着一个木盘走了上来。
今天她穿了一身大红衣裙,外面还披了一件腥红的披风,头上束着一个高髻,整个人十分精神。面上也没有化什么妆,清清爽爽的,倒有几分飒爽英姿,令人惊艳。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着二三十个年青姑娘,红红绿绿莺莺燕燕,每人都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这行人一出现,城上的队员们无不举目注视。
刘钧有些不太高兴,军中向来禁女子,此时虽不是营中,可却也算是战场了,这些青楼女子出现在这里,明显影响到了队员们。
“三娘子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沈三娘子不过二十余岁,正是蜜桃成熟之时,她左右则是如今虎头堡红袖坊中的两个红牌李凤姐和楚楚。
沈曼走到刘钧面前,将手中托盘举过头顶,娇声道,“将军与战士们城上杀敌斩贼,卫我等百姓安全,我等虽只是一介女流,青楼女子,可也知道感激。我等无以为报,只能送上些许银两,以为感激。”
沈曼的托盘里送着二十个五两的银锭,足足一百两。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女子来说,拿出一百两犒赏酬谢九头鸟团将士们,相当不俗了。
李凤姐和楚楚两人则每人送上五十两银子,其它的红袖坊女子也都各送上了十两或五两不等。
看着这些摆放在托盘里的一个个银锭,刘钧突然很受感动。哪怕李凤姐和楚楚这样的当红头牌,一夜的过夜之资不过十两,普通的姑娘甚至一晚上只有二两一两,拿出这么多银子来,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好大一笔钱。
红袖坊一群姑娘,总共犒赏九头鸟五百两银子,这些银子,可都是她们卖笑卖-肉赚回来的。
原来心里的一点火气,转而变为了感动。
之前太白酒楼等堡中商铺东家们也送了一笔犒赏之银,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两。其中还有五百两是他老丈人陆维章掏的,那么多家商铺送的钱,加起来才跟红袖坊一家一样多。
“这些钱来之不易,我不能收。”刘钧道。
“将军这是看不起我们,还是嫌这钱不干净?”沈曼直接把刘钧的话顶了回去。这话一出,这些银子刘钧就是不收也不行了。
“好,我收下了,我代表九头鸟的弟兄们,感谢诸位姐妹们,也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在我们虎头堡一天,我们九头鸟今后都会保护你们一天。”
“咚咚咚!”
就在此时,城外响起了阵阵鼓声。
刘钧探头眺望,只见贼营有了动静,贼人又缓缓向南门压了过来。
“即将与贼人交战,城上危险,请三娘子与姐妹们回堡,等候我们的捷报。”
沈曼看着城下那一大片人马慢慢推过来,脸上不由的有些发白,可嘴里却固执的道,“不,奴家请将军让我们留下来,我们就在城头为将士们奏乐歌舞,鼓舞士气。”
刘钧有些意外的望着沈曼,“这真要留下?”
沈曼点了点头,回头望向姑娘们,那些女子居然也都一齐点头。
疯子,她们究竟是胆子真的很大,还是看了昨夜斩下的那七百余人头,就觉得战争是件很轻松很容易的事情。
刘钧突然笑了,然后让人意外的道,“既然如此,也好,你们就替我们歌舞助阵。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只能到后面的那个城门楼上去歌舞演奏。”刘钧手指向箭楼后方对面的那座城楼。
虎头堡的南门也和北门一样,正门里面,还设有瓮城,且有三层。最后一道瓮城门上,是一座城门楼,而最前面的正门上,不设城楼,而是设的一座四层的箭楼。
箭楼是最前方,刘钧不可能让沈曼她们留在这前线,他把她们安排到了隔了三重瓮城的城门楼上。在那里演奏,这边也能听的到,而且还安全,不用担心她们。
得到刘钧的同意,沈曼等也颇为惊讶,惊讶过后是欢喜,连忙高高兴兴的跟着刘钧的亲兵往那边城楼上去了。沈曼知道刘钧的底线,没强要求留在这里。
“冯胜的夜不收队回来了没?”刘钧望着沈曼等一众女子远去,问中军旗旗总朱元成。昨晚引诱北城外的贼匪入瓮城来了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后,刘钧第一时间派了夜不收队总冯胜率所部出北城查探。
“我正要告诉大哥一个好消息呢。”朱元成笑道,“胜哥儿已经回来了,是好消息,昨晚来犯北门的是马守承的长子锦马超统领,其部五百人。昨晚他只留了一小队人在城外看守马匹,余者都由他亲率入城。马锦被歼灭北城后,外面留守的那些人见机不妙想跑,结果没逃出胜哥儿的追击,留守在城外的几十人,全都被围住俘虏捉回来了。”
“还缴获了二百匹马,马我看过了,都不错,那些马都是马超跟他的亲兵的坐骑,现在一匹没少的全落我们手里了。随同缴获的还有不少的铁甲和部份补给呢。”
“这么说北面再无贼匪了?”相比于那些缴获,现在刘钧更关心的还是贼人布置。如果北面没有了贼匪,那刘钧就可以把九头鸟精锐都布置到南面来,北边只须留少数人把守就行。
“没有了,现在我们的敌人,就只有眼前的这些贼人了,总共三千来人,昨夜已经折了近八百,现在也就两千五不到了。”朱元成如实禀报。
“很好!”刘钧手掌拍击着砖面,“既然有俘虏,那就让这些俘虏去把我们砍下来的首级做下认清分辩。”
锦马超也算是一个比较有价值的斩获了,认出来总比跟一般普通贼匪混在一起更好。
“若是能认出锦马超的首级,记得好好单独存放。对了,让他们把锦马超的武器铠甲之类认一认,找出来派个俘虏给马守承送去,通知他一声,锦马超已经死了,他的五百人马也全完了,让马守承节哀!”
马超的人头刘钧是舍不得送还给钻天豹的,马超的尸体此时已经被烧成灰了,想还也还不了了。拿件铠甲或武器送回去,也只能这样了。
钻天豹经过半天的整理后,重新率部压了上来。
不过他的人马跟到达城下二百步外,却见虎头堡上吊下一个人来,跌跌撞撞的向阵前跑来。
“掌盘子,是总管的部下。”马守承的亲兵跑来禀报。
“带过来。”
那人被带了过来,马守承一下子就看到那人手里抱着一件银甲,那么的熟悉,那是儿子马超的铠甲。
“我儿呢?”
“掌盘子,总管他,他已经被狗官兵杀害了。”来人哭诉道。
银盔银甲,还有那件白袍,银披风,甚至儿子的长枪,全都摆在面前。
马守承有些难以相信,儿子居然死了,连他的五百人马,居然已经全都折在了虎头堡。
“不,你骗我的,你说谎!”
“掌盘子,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亲眼认过了总管的首级。”
“你怎么没死?”
“小的昨晚留在北门外看马,结果后来狗官兵派了骑兵出城来搜捕,把我们都捉了去。”说着,他又掏出一封信,“这是那虎头堡练总刘钧给掌盘子的信。”
马守承不识字,自有他身边识字者帮他念了信。信是刘钧所写,内容也很简单,告诉马守承他儿子马超及其所部五百人皆被斩杀,并让马守承率部弃械投降。
听罢这信,马守承牙齿都几乎咬碎。
该死的刘钧,如此嘲弄轻视于他,可恨。
呛啷,马守承拔出腰刀,猛的一刀将那送信人砍倒在地,一刀将他砍死了还不肯罢休,又挥着刀对着尸体砍了数十刀,直把人砍的血肉模糊,成了一堆肉酱才停了下来。
“擂鼓,吹号,给老子攻城!传令下去,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白银五百两,拿下刘贼首级者,赏黄金五百两!”
先前撤下去休整了半天时间,马守承已经让部下砍树赶制出来了不少制梯子,远不是昨晚偷城之时的那么十几架梯子可比。
马守承甚至等不及制造出冲车、楼车等攻城器械,他要马上攻下虎头堡,然后屠尽里面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