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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关下碎石马路边枯黄的草木随风轻荡,肃杀的气息弥漫开来。
刚升任为青州防御使的控鹤骑军军主李居义顶盔贯甲,穿着李璟赐下的价值万贯、华丽威武的天狼式全身板甲跨坐马上,站在五千虎贲铁骑之前,浑身张扬着年青大将的勇武与豪气。
山海关城东门楼上,李璟率文武诸将检阅即将出行的选锋骑军。
唐字大旗之下,镇[***]旗,行军先锋旗,先锋官李字旗,各厢各营各都各队旗。
如林的骑枪尖,火红的控鹤骑兵们头顶盔上,那五颜六色的盔缨,红缨、黄缨、黑缨、白缨!
金色盔缨之下,贵为安东郡王的李璟神色中有着久经战阵而沉着自若的自信,他摆了下头,目光如剑。
十六面军鼓擂起,渐强至震人心肺。
关下五千骑军纷纷拔出马刀,振臂高呼。
“大唐!”
“大唐!”
“大唐!”
马如龙、人如虎!五千虎贲战意激昂。
李璟脸上露出微笑,伸手轻轻捋过颌下短髭,意气风发。
一挥手,三军肃静!
“大唐的将士,镇[***]的将士,控鹤骑军的将士们!”李璟大声喊道,声震全场。
“诸将士们,大唐失去辽西百年,扫平辽西,收复营州,在此一举!”
诸将士们齐呼,“扫平辽西,收复营州!”
李居义高声回道:“请郡王放心!”
做为当初辽南青泥浦的嫡次子,李居义在父亲死后,彻底的与李家并入了镇[***]中。在镇[***],李居义的处境还是不错的,李璟与他父亲曾是结义兄弟,做为李璟的义侄,他在军中地位甚至高于刘寻等李璟的门徒。一直以来,都统领着李璟麾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控鹤军。年纪轻轻不但一直统领着精锐骑军,成为一军之主,而且眼下又刚升任为青州防御使,身为李璟麾下高级大将之列。
这一次,进攻辽西的关健一役,李璟亲自担任行营主帅,无数将领都想要争取先锋之职。到头来,如此重要的职务,李璟却让李居义任西面行营先锋,由曾元裕任东面行营先锋,力压诸将。
这份荣耀不用言明,李居义心中激动。
山海关东门,王普、裴宥等随李璟站在东门楼上,向东远望。
极远处,五千骑兵饮过出征酒,西路先锋军已经裹起烟尘,缓缓向东移动。
早先,都里镇和青泥浦之间百年恩怨,特别是到了先前,争斗更加厉害,王普和裴宥甚至将李居义的父亲和兄弟都杀死。李璟和裴王两家因此成了世仇。李璟据有辽南之后,虽然从中帮着化解,可是两边始终是不相往来。有一次酒宴之时,李居义和王普在宴上发生冲突,更一度大打出手。几年来,特别是王李两家之间,私下械斗数次,造成了十余子弟伤亡。
李璟不得不把两家的人分别安置到不同地方,当初把李居义调到平州也有此意。今天,李居义出征,李璟让王普裴宥前来送行,也有让三家化解恩怨的意思。
“我欲代李三郎求娶王二娘子!”
李璟望着远去的征尘,突然抛出一句话,让王普一下子愣住。王家与李家的恩怨之深,可非一般。当初王普甚至为了对付李灵甫,而把李家嫁给他儿子的庶女给强纳为妾,并且杀掉的事情。况且,李灵甫父子可都死他手里。
“李家和王家恩怨必须得化解!这件事情,你必须得答应。”李璟以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王普和李居义都是镇[***]中军主和防御使,而且两人各自的家族,在镇[***]内也是影响很大,牵连很广。两家争斗下去,对于镇[***]的内部稳定极为不利。不管用什么方法,李璟都得让几家讲和。“裴军主也须将本族一位女子嫁与李军主做妾!”
王普和裴宥二人面面相觑,把女儿侄女嫁给李居义,那不是羊入虎口?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女子嫁过去后的事情,我会好好与李三郎说明此中详情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该有个了解之时了。”
送走前锋军,李璟返回关内。后续兵马,也将开始准备出征。
淮南,扬州。
高骈的书房之中,刚刚返回淮南的吕用之刚刚将平州之行的经历讲完。书房之中一股让人压抑的沉闷,让吕用之额头都开始汗水直流。
吕用之能从一个江湖术士成为高骈的心腹,得其信任,除了与高骈都有方术这个爱好之外,更多的是吕用之善于揣度人心。
五十多岁的高骈,正处于他人生的颠峰之中。身为郡王之后,将门子弟,仕途顺利。走到今天这个使相的位置,虽然说跟家世分不开,可他自己的努力也是起决定作用的。平党项人,败南诏,可以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还没有人,能够让高骈栽跟着吃哑巴亏的。
可眼下,高骈栽了个大跟头。
而且这个让他栽大跟头的人,还只是一个他之前从没有真正认真瞧过的小家伙,后辈晚进。
以前若有人得罪高骈,他要么凭借着自己的家世、官职,甚至是完全可以蛮横不讲理的以势欺人。别人吃亏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他看李璟后来居上,抢尽风头,只短短几年,反而越过他这个为朝廷劳苦功高的重臣,封了郡王。愤怒妒忌之余,本想给李璟个下马威,让他服个软。
可哪能想到,李璟居然如此强烈反应。他扣货,他就抢人。
如果说李璟的这强烈反应让他有些恼怒外,那么这次他主动放低姿态,准备先来个缓兵之计,结果却再次被李璟冷笑拒绝的话,那就等于是被李璟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了。
向来只有他高骈欺负人,现在他却被李璟如此侮辱!
原本只是想要打压一下李璟的威风,现在高骈却是真正的恨上李璟了。
李璟凭一支水师,就敢来打他的脸,这让高骈十分愤怒。
高骈南征北战,再难的仗都打过,连一向不服唐朝的南诏王最后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而逃。他不相信,才二十出头的李璟,凭什么敢如此!
淮南镇一直为天下大镇,地广富裕,为诸镇首富。现在镇海等诸,又都是站在他这一边,他不明白,李璟凭什么敢这样嚣张,难道他真的以为,他高骈不敢率军打到登州去吗?
高骈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愤怒起来,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当年在安南,他被朝中陷害,解去军职。可他没有坐视,而是趁接任将领到来之前,悍然率军向南蛮发动了一次大战,大败二十万南蛮,轻松的把极为被动的局面翻转了过来。
高骈原本还打算借朝中的田令孜和卢携来对付李璟,不过现在看来,李璟在朝中后援同样不简单。
卢携下台后,高骈原本是打算暂时息事宁人,以待以后再寻机会制李璟。
可现在,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璟既然要战,他高骈难道还怕了不成?
想到此处,高骈一拳砸在桌案之上,喝声道:“李璟既然要战,那某就和他战到底。马上给镇海、感化、泰宁、天平诸镇写信,让他们出手,把凡是和李璟有关的商货通通查扣,我要让李璟的货物出不了登州镇。另外,我要亲率一支兵马北上,去登州会会那个黄口小子,让其它各镇也派兵相汇。”
高骈早已经看透了眼下的形势,李璟能封王,李璟能称坐登州,甚至敢劫掠他的州县,歼灭王敬武,完全就是因为他手中有兵。
李璟有兵,他难道就没有兵。
李璟既然敢出兵劫掠他的州县,歼灭王敬武,抢占淄青。他高骈也就敢动手打到登州去,只要灭了李璟,朝廷就算骂他跋扈,可还不是得承认事实?
草贼起兵以来,让高骈已经看清了一个事实,大唐帝国,早已经外强中干而已。
表面话虽如此,不过高骈心底深处并不认为这一场大战能打起来。在他看来,只要他带兵北上,李璟这个靠走狗屎运才封王的家伙,岂敢跟他真正的对阵?
在他看来,只要他与各镇兵马北上,李璟必然会吓得早早求和。
如此一来,他便能好好教训一顿李璟,让他知道一下,谁才是大唐名将。顺便,传说登州钱粮器械储备丰富,正好顺便取回来武装淮南军。
至于出兵的后果,只要是胜利,那朝廷又能拿他们怎样?
拼着名声臭一些,他高骈这一次也必须给李璟一个教训,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知道,他高骈不是这么好惹的。
吕用之脸色苍白了一些,他回来的路上曾经想过高骈的种种反应,但却没有想到,高骈居然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高骈高大帅,和山海关那位年青的李郡王,倒还真是一对脾气同当的人。只是,两边这样犟下来,只怕事情将要越弄越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