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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1 / 1)

布森带领的半兽人战士陆续地在对面的丛林间出现,当紫川秀部队到达时,他们正散开来,或躺或坐地歇息。看到人类的士兵加入他们的行列,半兽人眼睛里露出了厌恶和蔑视,却没有人出声。想来事先他们已经得到了布森的警告。

漆黑中,一个肮脏的半兽人拦住了他们,费了一番劲头紫川秀才认出了,原来眼前的这个肮脏的家伙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布森。他的头上包扎着一块血污斑斑的土布绷带,身上散发出一股血腥和汗酸混杂,难以形容的味道,有洁癖的白川退后了一步,屏住了呼吸。

“是光明秀吗?”布森原先洪亮的嗓子现在已经变得沙哑而疲惫。

紫川秀走上来:“我在这里。您受伤了吗?”

“我看不见了!”布森严厉而委屈地喊道:“我为什么会看不见的?为什么?魔族兵不过只是朝我脑上敲了一下,又没打着我的眼睛——结果我就看不见了。为什么?”

就着树林间渗下来的星光,紫川秀呆呆地看着对方那圆睁的双眼,看上去毫无异状,只是瞳孔呆滞。虽然紫川秀不是医学方面的专家,却也明白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对脑袋的强烈的一击导致视膜受损失明。

他轻声地安慰他说:“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只是暂时的,你会好的。”

布森漠然地点点头:“光明秀,我们尽力了,但没能阻止魔族,他们仍旧在前进,我们伤亡惨重。”

就是不用布森说,紫川秀也可以看出了,他们确实伤亡惨重。在林子中间的草堆里,躺着奄奄一息的重伤员们——肚皮被魔族兵刺枪挑破流出了肠子的、断胳膊少腿的、脑袋开花的——传入耳朵中的嘶哑呻吟声连绵不绝。

几个瘦骨嶙峋的半兽人妇女正在伤员附近忙碌着,用烧酒给伤员们清洗伤口——这引起了伤员一阵可怕的吼叫——用土布做成的绷带和半兽人惯用的草药给他们包扎伤口。

更远的,躺着的是那些已经不会动也不会叫的人,尸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一片,一片白茫茫的草席盖住了那些战死士兵的脸。

“魔族仍在前进……”布森喃喃地说,他伸出手在面前舞动着,彷佛想抓着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紫川秀连忙抓住这双颤抖而慌乱的手,感受出对方的焦虑。布森用力地反握住紫川秀的手,突然平静了下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到达圣庙!绝对不能!”

“是的,他们不可能到达圣庙的。”紫川秀安慰布森说:“这几天,我们给了他们很大的打击,我们烧了他们粮草车队,我们杀了他们的一百七十三个士兵,他们现在前进得越来越慢了、越来越小心了——他们已经在害怕了!只要我们坚持住,援军会很快赶来的。”

布森侧着脑袋倾听着,他长舒缓了一口气:“你们干得很漂亮,光明秀,比我们这组干得好多了。我们只杀了不到一百个魔族兵,却死了六十多个弟兄,伤了七十多个——光明秀,现在我看不见了,你领着我的人继续干。”

紫川秀习惯地点点头,马上想起来对方现在已经看不到了,他用力地握紧了对方的手,表示同意。布森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旁边的半兽人士兵搀扶着他下去了。

“准备听候您的指示,光明大人。”

紫川秀回头看了看,一个年轻的半兽人士兵站在后面。紫川秀认出来了,他就是前几天当紫川秀从圣庙回来时候给紫川秀领路的。紫川秀点点头,问:“你们队伍还有多少人?”

“报告大人,我们队伍里保持有作战能力的还有二百一十七人。”

“叫他们跟我走。三里外的龙牙山下有魔族的一个大队,我们把他干掉。你们的人,编入我的队伍中。”

“是的,大人。”那个半兽人小伙子毫不犹豫地执行了紫川秀的命令,从树下把那些睡着的士兵一一叫醒,半兽人士兵们沉默地加入了紫川秀的行列。

相比于紫川秀这边清一色地佩带马刀,他们的武器就显得五花八门了。

有刀刃上锈迹斑斑的马刀,有的是手工打磨的标枪,有的是狼牙棒,有的只是一根铁棍,但无论谁都不敢小看他们,半兽人那魁梧的身躯和满溢的战意弥补了他们兵器上的不足。看得出来,他们对自己的指挥官突然变成了人类有点不情愿,但还好,并没有人出声抗议。

白川在小声地清点人数,过了一阵子,她小声地凑过来跟紫川秀说:“大人,我们一共是两百七十人,其中有五十三人是人类,其余的都是半兽人。”

紫川秀点点头。可以说,保卫圣庙的武装力量中最强大的一支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上了,因此责任也落在自己身上了。他盘算着用这么一支不大不小的部队可以干些什么。

魔族已经加强了警戒,现在他们行动都是以整个大队为单位的,再想像前几天那样找到那些落单的中队下手已不可能了。可是,自己啃得下整整一个大队,五百多人的魔族军吗?

紫川秀没有把握。

但是,现在魔族距离最后防线千尺崖已经不到一天的路程了,如果今天晚上还不能给魔族军以重创,那按照布丹原先的安排,全部的游击队将收回去严密防守千尺崖一带,再也没有出击的机会了。

他走到队伍的前面,扬声问:“有熟悉这一带地形的吗?”

参差不齐的几只手举了起来,几个当地的半兽人士兵出列,面无表情地看着紫川秀。

紫川秀把他们叫过来,打开地图指点他们看:“三里外,魔族军的一个大队正背靠着龙牙山歇息,他们正面防范得很严密,但是背面靠悬崖的那边,却是根本毫无防备的。你们谁知道上龙牙山的路吗?”

半兽人们都不出声,面面相觑。

最后只有一个穿着狼皮背心的半兽人举起了手:“光明大人,我是多马村的采药人,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上去,但是这条路非常危险的。”

“再危险我们也不怕!”那个先前为紫川秀带路的半兽人小伙子抢着说:“大人,你让我们去!”

其它的士兵也纷纷表态:“为了保卫圣庙,我们不怕危险!”

紫川秀默默地看着土兵们激动地表态,一个个群情激愤。他忽然觉得布丹实在很可恶,为什么要这么愚蠢,牺牲活的生命去守护一座死的庙宇呢?

在他原来的设想中,宝贵的兵力不应该这样浪费的,应该在一个更大、更广阔的范围内与魔族厮杀作战,伺机消灭魔族的力量,而不应该这样毫无迥旋余地地跟魔族死拚烂打。战略上的错误定位局限了自己战术上的选择空间,现在,只有依靠破釜沉舟的一战来阻止魔族的前进了。

“那好,我们出发。”

星星在头顶上闪烁着光芒,长长的一行人攀爬在陡峭的山壁上。这是条非常险窄的小路,一边紧靠山壁,只有不到几寸的地方可以落脚,如果踏空了,另外一边就是万丈深渊。害怕引起魔族的注意,队伍里没有点火把,只有依靠头上那片依稀的星光照明。

士兵们扶着山壁,战战兢兢的前进,生怕重心不稳失足——先前已经有一个半兽人士兵因为一脚踩在松动的浮士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突然向外倾斜,他的手无力地在空中舞动了一阵,却抓不到什么可以稳住的。他后面的士兵也不敢伸手去救他,因为害怕会被他一起拉下去。整个队伍都看到了,当这个士兵倾斜着身子掉下去时,面上那绝望的表情。

但令紫川秀佩服的是,在整个过程中,自始到终,他一声都没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掉了下去,就像一块石头似的沉默。

望着他掉下去的深渊,紫川秀默默致敬:这个不知名的半兽人士兵,表现了他所理解的英雄气概。

在危险的山路上攀爬了大概两个小时,当部队到达山顶那块比较平坦而安全的区域时,已是凌晨三点钟了。

紫川秀担忧地看了下东边的天空,害怕清晨的到来会让他们一夜的辛苦成为白费。

不知为何,到了山顶上才发觉,天上的星星反而显得比平地时候更高了。

那个领路的半兽人走近来说:“从这里去,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魔族背后的悬崖去。”

他首先在前面领路,带着大家从另外一个方向下山。在黑暗中,下山比上山更为困难,幸好今天的运气都还不错,下山的一路上没有人摔倒。

到了龙牙山悬崖的顶端,在前面引路的半兽人举起一只手,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举起手来,把噤声的信号传递下去。其实就是不用信号,大家也可以看到前方悬崖下面密林尽头跳跃的那一丛光亮,那是魔族部队休息营地的篝火。

紫川秀看了下天色,一片黑黑的乌云,压得很低,黑暗更加浓重了,估计是凌晨四点多了,正是夜袭的好时机。他喃喃:“正是时候。”挥一下手,秀字营士兵开始解开缠在腰间的长绳,一头牢牢地绑在悬崖顶的大石上。十几条绳子紧贴着山崖,同时悄无声息地放了下去,绳子的落点正在魔族营地的后部,悬崖下面的那片黑暗密林中。

几个当地的半兽人上来向紫川秀请战:“大人,让我们先下去!”

紫川秀摇摇头,这种特种作战正是秀字营的特长,正好让秀字营展示下特训的成果。

他小声地问:“罗杰,白川,你们两个谁先上?”

“我来!”两人几乎同时回答。

紫川秀点头:“是白川先说的,白川,带你的小队上。”

“明白了,大人!”白川非常兴奋,她轻声招呼十几个秀字营士兵,带着他们顺着绳子爬了下去,那种轻盈的动作和快捷的速度让半兽人士兵看得呆了:他们的动作比猴子还要灵活敏捷,十多米悬崖,不到几秒钟就下了,而且没发出一点声响。

落地的秀字营士兵立即擎出了随身的弓箭,半蹲着身子。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散布在落地点周围警戒保护,一双双警惕的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第二组!”随着紫川秀的一声轻声命令,罗杰迅速带着第二批人类战士同样迅速地攀爬而下,这组和第一组会合后,土兵一下子向四面散开,伏倒在厚厚的树叶层中,遥遥围住了那一片闪烁的、跳跃着的火光和影绰的营帐。

接着又是第三组秀字营土兵,紫川秀就在这一组中。他刚下来,白川对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第一组侦察完毕,没有发现敌人有潜伏哨。”

紫川秀点点头,虚切一下,意思是:“动手!”

白川有点惊讶,用手指比出个问号来,意思是:“不等半兽人部队下来吗?”

紫川秀坚决地摇头。等半兽人部队下来虽然可以人多点,但是他们没受过这种专门的训练,肯定会弄出声音来的。如果让魔族有了警戒,那就失去了战术上的突然姓了。

他再重复了一下先前的动作:“杀!”

白川用目光示意:“收到!”起身一挥手,队伍分散成一字的散兵线,秀字营的士兵们弯着腰地快步前进,不时拨开挡在他们面前的树梢和枝叶。

出了林子以后,队伍步子变成了小跑,只听见靴子踩在地上密集的刷刷轻响声。由罗杰带领着,第一道散兵线如同幽灵般闪入了帐篷之间,他们行动非常的轻,一点也没有惊动熟睡中的魔族士兵。

虽然只是临时的宿营地,但是魔族军的军营布置得非常有规模,帐篷摆得整整齐齐,行与行之间,列与列之间都有一米的距离。这给紫川秀计划中的火攻造成了一定的困难:距离太远了,火势难以蔓延,而且没等火焰蔓延起来,魔族士兵就会被惊醒了。罗杰一时间有点难以抉择,他从帐篷之间探出个脑袋打手势向紫川秀请示。

紫川秀一挥手,示意按照原来计划干。

他心里有数,虽然不能靠火攻来大量的杀伤敌人,但是熊熊的烈火会给刚从睡梦中惊醒的魔族兵心理上巨大的恐慌。他计划的就是在魔族军从被惊醒到恢复秩序之前的那一段短暂的时间内,给予魔族最大的打击和杀伤,尽可能地削弱他们的实力和抵抗意志以后,再将半兽人的军队投入作战,期待一举能将敌人击溃。这是冒了一定的风险的,敌人数目是自己的两倍,魔族正规军的战斗力也不是仓促组合的乡民所能比拟的,如果自己不能在第一个回合打垮敌人,如果敌人能稳住阵脚转为相持战的话,那就要轮到自己这边挨揍了,更不要说附近的魔族部队得知消息后会马上赶来增援,那自己真的想逃都没地方逃了。

所以,第一轮打击必须要罄尽全力,要狠、要重、要将敌人打得回不过神来。紫川秀想了一下,最后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弓箭队也给派了过去。二十几名弓箭手们抢占了营中的制高点和要害的有利位置,箭头瞄准了一个个帐篷的出口,里面隐隐传出了魔族兵呼呼的鼾声。

罗杰的部下开始点火,把篝火堆中燃烧的木炭一块块地挑到帆布的帐篷上去,帐篷的外布上冒出了袅袅青烟,赤红的火苗一点点地大了起来。

“度莎拉(怎么回事?)?”营地的另外一边传来叫声,一个在外围值勤的魔族哨兵看到了冒起的轻烟,大步地走了过来。弓箭兵马上闪入帐篷背后隐蔽起来,来不及找帐篷的士兵则闪电般就地卧倒在帐篷中间的阴影里。

魔族哨兵单手提着刺枪,一边接近一边不满地埋怨着:“度诺西!”

(该死!),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伴不小心烧了帐篷。

走着走着,他突然一下子警惕地停住了脚步,双手端起了刺枪,朝埋伏的地方大声地喝道:“瓦度沙亚里?(什么人?)”营帐后一个人类弓箭手的影子被他身后的火堆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地上。响亮的喊话在夜色中远远地传了开来。

埋伏在营帐之间的人类战士大叫不妙:虽然他们不懂魔族语,但也可以看出这个魔族哨兵喊话声中敌意十足,握枪的姿势紧绷,全身充满了戒备的味道。没等紫川秀发令,白川已经低声下令了:“杀了他!”

“喽!”的一声弓弦脆响,魔族哨兵痛苦地呻吟一声,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身子痛楚地缩成一团。他的喉咙上中了一箭了,再也喊不出声来了。

但是损失已经造成了。远处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其余的哨兵已经听到了动静,成群结队地朝这边过来了。

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紫川秀顾不得隐蔽了,大叫一声:“快动手!”

弓箭手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放箭,“飕飕飕飕!”第一轮弓箭准得非常惊人,几名赶来的哨兵一个接一个栽倒尘土,惨叫和呼号撕破了夜空的寂静。

沉睡中的魔族士兵听到声响,一个个睡眼惺忪地从帐篷里探头出来:“度莎拉(怎么回事)?”看到的却是一片弥漫的烟幕和熊熊的火光,刺鼻的浓烟熏得他们睁不开眼睛也喘不过气来。眼看着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一片跳跃的火光,魔族士兵大叫:“失火了!

失火了!”连盔甲和武器也来不及拿,他们连滚带爬就从帐篷里滚了出来。早就虎视耽耽地埋伏在一边的秀字营士兵马上就凶狠地扑了上去,一阵凶狠的钢刀劈砍,还没清醒的魔族士兵被杀得惨呼连连。有人惊呼:“敌人袭营了!”

“是人类的军队!紫川家来了:”

“救命啊!着火啦:”

魔族大营一片喧哗,人群中,大队长举着火把高声呼喊着:“弟兄们,弟兄们,不要怕,镇定,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结果慌乱的人群纷纷向他涌过去,活生生地把他踩死了。

还有一个责任心很强的魔族百人队长举着火杷,在人流中跑来跑去地安慰大家:“这里是很安全的,弟兄们,不要惊慌!”话音未落,他的眉头就中了一箭,现身说法地教育了大家这里有多“安全”。

等到几个举着火把的魔族——其中有军官也有士兵——接连不断地中箭倒地后,魔族兵也明白了对方的目标选择,他们哇哇怪叫着像被烫着了似的,一下子丢下了手中的火把。火把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更加增加了人群的恐慌。

秀字营的士兵抓住了魔族慌乱的机会,对着魔族人众大声呐喊着发起了冲锋。他们埋伏在一边蓄势待发,锐气正旺,猛扑上前,又砍又劈的。碰到了他们,睡眼惺忪的魔族兵马人数虽多,却如同一群肥羊碰到了恶狠,根本无从抵挡,一个个遇刀刀下死,碰剑剑下亡。

最可怕的是领头的罗杰,他提着一把足足有两米长的斩马刀,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彷佛在漫无目的地闲逛,但一有哪个惊惶失措的倒楣鬼进入他身周的三米范围内,那把斩马刀马上就像有生命似的动了起来,彷佛就似天上的雷打下来一样不可躲闪,将敌人连人带武器地斩成了两截,非死即伤。

看着他手中摘着血的刀刃,没有人敢阻挡他的去路,一见到他走近,魔族兵立即自动地分开一条路来。

混乱中,惊惶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哇,逃命啊!”魔族的人群立即溃散,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魔族士兵昏头昏脑的,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跑到人多的地方去,那里最安全!”于是他们从东头涌到西头,又从西头涌到东头,方向相反的人潮互相冲撞着,到处是人碰人,士兵们拥挤成一团,挤得哭爹喊娘的。在搔乱的中心地带,几十个帐篷被大群大群逃难的士兵踩平了,有一些没能及时爬出来的士兵被帐篷压在底下,又被大群人从他身上踩过,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聚成一群的魔族兵马被这么小小的一撮人类兵马杀得四分五裂,四散逃走。溃散的人群中,魔族军官尽力地整队,他想反攻,但他实在没法办到。人群刚刚停脚聚拢,那群如狼似虎的人类马上就扑了上来,毫无斗志的魔族败兵一击即溃,狼狈到了极点,步兵们乱成一团,惊惶、恐惧,拚命地躲开后面追杀的人类,直往两边黑暗的林子里钻。

趁这时候的混乱,隐藏在黑暗中的人类弓箭手乘机大肆放箭偷袭,那些奔跑中的魔族士兵常常忽然惨叫一声就一头栽倒地上,慌乱中,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面的魔族兵就毫不犹豫地将他踩在脚下。

营帐的中间部分,魔族兵人数虽然多,却因为措手不及和惊惶失措,给只有几十人的秀字营杀得落花流水。但魔族兵营的左翼并没有受到袭击,他们的军官和士兵被中间传来的巨大的喧嚣吵醒后,只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袭营的敌人并不是很多。

他们迅速地武装起来,在魔族军官的指挥下,这批魔族兵避开了逃跑的人群势头,从左边包抄了上来,正好遭遇上了正在追杀溃兵的秀字营部队。

混乱的冲突中,双方都没能形成有组织的阵形。此时,中军营帐的火势已经蔓延了,火亮通明。燃烧的一片营帐之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叫骂声、清脆的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连续不断,大家在捉对搏杀,进行着一对一的单桃和白刃战。这正是魔族所期待的:人类兵的单兵作战能力一般弱于魔族,特别是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时候,一般是人类吃亏的。有些想拣便宜的魔族兵更是猛扑向弓箭手:近在咫尺的弓箭手却没有步兵保护,真是再好不过的目标了。

但魔族很快发现,眼前的这批人类比起他们以前遭遇的,强得太多了。

那些近身战的刀手,一个个身法灵活,刀技娴熟,而且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双方兵器刚一相格,魔族兵的手立即出奇地打了个抖,整个手臂连同胳膊都麻了。就连那些通常被认为是害怕近身战的弓箭手们,同样也不好对付,乾脆俐落地把弓箭往背上一挂,赤手空拳就能迎战。

激战中,秀字营士兵便出了自己的奇门绝技:一掌十二层功力的降龙十八掌打过去,十个八个魔族兵齐齐倒下,内伤呕血不止,有的士兵使化骨棉掌的,把敌人打得全身骨骼尽碎,连身上的披甲和厚厚的盾牌都挡不住那可怕的掌力;有士兵修炼的是九阴白骨爪加大力金刚指,直勾勾的一爪摧枯拉朽似的击穿了敌人的盾牌和披甲,直接挖出了魔族兵的心脏;还有几个修练的是金刚罩、铁布衫一类外家功夫的,任凭几个魔族围着他刀削剑劈,他只当是挠痒…………一对一的交手下,魔族兵完全不是对手,不到三、两个回合,几十魔族兵有的七窍流血死,有的全身骨骼尽断而亡,有的吐血不止死,有的被挖去了心脏,有的脑壳上被人用手指活生生地抓出几个洞来……死得千奇百怪,惨不堪言。

第一次见识人类高深武学的魔族兵们吓得直叫:“有鬼!”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并不是没见过战斗和死人,但是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越了他们的认识范围:一向被认为弱小的人类竟然有这么可怕的本领,血肉之躯可以刀砍不进枪刺不入,随便一拳一爪可以碎钢破铁,一掌能将人打得全身骨骼粉碎,软得像条布口袋似的瘫在地上却又偏偏不死,叫声凄惨得哪怕老虎听了也掉眼泪;有一个魔族兵心脏被挖去了,他整个人痛楚地卷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却一声也喊不出来;还有一个的后脑头骨被九阴白骨爪抓了五个洞,他整个身子缩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后脑,彷佛是想把流出来的白色脑浆塞回去似的…………

这一幕场景实在太可怕太诡异了。在魔族兵的眼里,这群黑夜中突然出现的人类仿佛是传说中的恶灵降世,不可以人力对抗。剩下的魔族兵不敢恋战,赶紧退入那一片黑暗中。

魔族军官大声地呵斥着败退下来的魔族士兵:“怕什么,他们只有那么一点人,我们再上!!”

士兵们一个个语带颤抖地哭诉:“长官,他们不是人类啊!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

“他们是魔!他们是妖!我们怎么能跟妖魔打啊?”

魔族军官勃然大怒,挥手一刀把那个倒楣的家伙砍了:“混蛋!他们明明是人类,哪里是什么妖魔?即使他们真的是妖魔,我们有无比英明睿智的神皇陛下庇佑,正气护身,不畏惧任何恶灵!再有胡言乱语动摇军心、临阵逃脱的,就是这个下场!”

想起了最尊敬的神皇陛下,魔族士兵们的勇气大增。恰好在这个时候,宿营地右翼没受到损伤的四个魔族中队完成了集结,他们大声呐喊着,朝占据着大营中间的人类部队冲来,杀声震天。看到这幕情形,受到鼓舞的左翼魔族兵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惨败经历,军官趁机高呼一声:“瓦格拉!杀光人类!”

“瓦格拉!杀光人类!”魔族兵们异口同声地应和。

有人第一个冲了出去,接着,所有的魔族兵跟随在后,全部又杀了上去。

这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不再急躁和冒进。

黑暗中,魔族军官熟练地发布着各种口令:

“刺枪手,第一排!”

“盾牌手,第二排!”

随着急促的口令声,刚才还乱成一团的魔族士兵立即肃然无声,只听到军靴在奔跑的声音。顷刻间,一个又一个队列排列完毕,各种武器很快地完成了组合,显示出训练有素的魔族正规军与草创民军的极大不同。

大群的刺枪手在前面开路——魔族已经发现了,与眼前这群人拚近身白刃战是最愚蠢不过的事情。他们改用长刺枪,目的是用刺枪的长度来克制人类的武功——而近身战刀手跟随身后,一排又一排,行与行之间丝毫不乱,相互接应,各种兵器配合有素。

眼见刚才失败的魔族重又卷土重来,秀字营的士兵一个个大笑:“那群废物又回来了!”刚才的胜利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他们一个个比赛似的冲了过去,口中大呼小叫:“看老子的!”、“来,哈哈!”

尽管白川在一个劲地高声命令:“回来!我命令你回来!”但士兵们犹如不闻。

他们很快就后悔了——等到秀字营的士兵冲到面前,魔族的队列突又一变,正面的魔族兵且战且退,吸引人类的土兵深深的突进。这时候魔族军官一声呼喝:“包抄!”

立即的,魔族的两翼快速地分出几个小队穿插了上来,将冲进来的人类分割包围在中间。

一时间,秀字营的情形十分不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尽管在一对一的厮杀中,魔族并非秀字营的对手,但现在他们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往往是几个甚至十个以上的魔族兵来围攻一个人类,一时间,无数的枪林箭雨一齐朝中间被包围的人类土兵倾泻而来。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过来,拥有绝世武功并不是就等于战场无敌。

战场拚杀与江湖争斗完全不同,前者讲究的是效率,招数要乾脆、直截、凶狠,要一击致命,不能有一丝的拖杳和花招。相比之下,他们所修炼的武功里有太多不必要的虚招,招式也太过繁琐太过复杂了。

一个秀字营士兵刚使了个“白鹤亮翅”的虚招,火候十足,立即成功地达到了诱敌的目的:十几把刀同时“呼呼”地斩了下来,将这位未来的武学大师劈得血肉模糊。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不是我武艺没学好,只是敌人不按照秘籍上说的来打,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战场厮杀更重要的一点的是同伴之间的配合默契,你进我退,互相之间要相为呼应。不然,纵然是一流的好手,如果单身在乱军之中,最后也只有落得力竭身死的下场。

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秀字营官兵都不懂。紫川秀、罗杰等有沙场经验的军官事先也忘记跟他们说了,为此,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武器。

被围在中间的人类士兵凭着过人的身手可以躲开一把砍刀,挡住一支刺来的长矛,躲开几根射过来的箭天——但他却躲不过从不同方向同时戳过来的十几支刺枪再加无数的刀削剑劈。而且在这种被围攻的情况下,只要受一点伤,那就等于死亡。

一个被包围了的人类士兵惨叫:“罗杰大人,救我!”

可是罗杰正被魔族的刺枪手们纠缠着,数次冲击都被对方远远的挺刺逼了回来,面对着由配合得默契十足的几把剌枪,罗杰空有一身好武功却无从发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受伤的士兵被魔族刺枪手活生生地刺穿,然后魔族刀手猛扑上来,将他砍成肉酱。

罗杰看得血脉贲张,怒不可遏,却又绝望地无能为力。不到几分钟时间里,人类士兵伤亡惨重。队伍被一点点的压缩、分割,人数在渐渐地减少。

得手后的魔族越战越勇,已经占据了全面上风。白川见势不妙,一边周旋一边呼叫:“向我集合!杀过来,向我集合!”

罗杰猛烈地向前一冲,“飕飕”风声响动,四把刺枪同时凶狠地直戳过来。

罗杰闷哼一声,忽然一侧身一移,刺向面目、胸口的那两枪统统落空,刺向下腹的那枪斜斜擦着他的腰过去了,“哧”的一声,左肩头中抢,鲜血喷涌——但拚着受伤,罗杰已经逼近了对手,大吼一声:“去死!”斩马刀奋力一挥,面前的两个魔族刺枪手被一起拦腰砍断,惨叫声中,猩红的鲜血喷了罗杰一身一面。其他几个魔族怪叫一声:被罗杰那不要命的气势所摄,也为了重新拉开距离好发挥长兵器的威力,他们齐齐后退了几大步。

得到自由的罗杰立即脱身,转而向白川冲去。看到他那满身鲜血杀气腾腾的狰狞模样,一路上的魔族竟不敢阻拦,让他毫无阻碍地冲了过去。两人背靠背地并肩作战,有了罗杰护住后方,白川精神大振,刀光一闪,魔族兵只感手上一轻,四把刺枪同时被削掉了枪头。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白川已经揉身而上,逼近了魔族的刺枪手做近身搏斗。

她的动作并不大,就如水银泻地般,手上的刀光时而翻舞如浪,无孔不入地透入魔族的枪阵内,时而忽然大开大阖,势若雷霆,十几个魔族刺枪手竟然抵挡不住这么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姓!不一阵,就有五人被一个接一个地被砍翻在地,啃了个满嘴泥土。其他人竟然看不出他们是如何被杀的!虽然是多人围攻,但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受攻击的主要目标,对方的每一招每一式似乎都是对着自己而发的,自己万分危险。他们被这细腻而犀利的刀法逼得立不住脚,步步后退。

两人一步步地艰难前进,将分散在四处战斗的人类士兵一点点地聚拢起来,众人背靠背地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将伤兵保护在中间。但因为人类的集结,魔族方面的攻击也随之集中了起来。他们将人类包围在了中间。白川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锋利的刺枪、砍刀和魔族兵狰狞的脸,一阵呐喊声响彻在魔族人群密集的人头上方:“不要让他们跑了!”

大群大群的魔族刺枪手、刀手猛扑而来,一时间,那刺过来的长枪密密麻麻,简直就如林子里的树木一样密集。大群魔族兵不断地呐喊,冲锋,拚杀,鲜血飞溅,倒地,新的又冲上去,厮杀…………可怕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就像那大海涨潮时候的汹涌浪头一样连续不断,不但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越来越凶狠。魔族军巨大的压力将人类的圈子压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收缩。

但秀字营仍旧在坚持抵抗,没有一人投降(因为知道魔族绝对不会宽恕自己的)。

在人类拚死抵抗的圈子周围,双方遗尸无算,一层又一层,双方伤亡如此之重,尸体竟如同在平地上叠起了一堵墙,甚至可以让人类士兵以这尸体堆来做遮挡的胸墙了,而猛冲而上的魔族便跳上了尸堆上居高临下地攻击,直到他自己被砍倒,成为了这尸堆新的一部分。

魔族猛攻不止,人类死战不歇,双方杀得血流成渠。在这次的战斗中,初出茅庐的秀字营士兵非常勇猛,他们的双手累得麻木了,马刀卷了刀,可是依旧鼓起余勇,亡命地向进攻者猛砍猛劈;有的人已经到了死前的弥留状态了,眼前已经变得一片黝黑,有人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屈膝于地,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做拚死搏斗,没有后撤,因为也无处可撤了,身后就是同伴的背脊。

白川奋力地抵抗,这时候什么见招拆招、后发制人统统派不上用场了,面对着那一片扑面而来的刺枪、砍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舞动着手中的马刀,与敌人的武器相格,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叮叮当当”响动声。谁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究竟有多少致人死地的攻击结挡了回去,但新的马上又来了,一波又一波…………白川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淋漓。繁忙之中,她抽空看了下身后,看到了罗杰脸上那绝望的表情,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多了。

于是她明白了,自己的死期就在眼前。

忽然,从魔族兵的后方,传来了可怕的吼叫,这吼声越来越响亮。魔族兵人群里出现了搔动,士兵们停止了攻击,脸上现出奇怪的狐疑表情,互相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一个赤手空拳的魔族兵面无人色地跑了过来,嚷嚷道:“不好啦,半兽人杀过来了!”

在他身后,可以看见大群大群的魔族兵狼奔兔突地涌过来,他们昏头昏脑不辨方向地撞了过来,将围攻白川等人的魔族圈子给冲散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道:“半兽人!

足有好几千哪!他们杀来了!”

彷佛是为了证实他们的说法似的,营帐边缘外的那一片黑暗中传来了半兽人低沉有力的战号声:“呼——卓——拉——”战号越来越响,第一批手持镰刀、刺枪的半兽人战士已经出现在营地的边缘了,正大步地冲近。

顿时,魔族人群乱成一团,没有人再去理会那群还能勉强站立的人类士兵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应付那批新来的、更可怕的敌人。军官大声地号令:“不要慌,不要慌!”

疲惫的魔族兵掉转了枪头,勉强地列阵,准备迎击新的入侵者,但机灵的却已经偷偷地脚底抹油了,他们看出来了:今晚魔族军连续被挫,锐气已丧,士卒疲惫。而眼前的这群半兽人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看他们那种如狮如虎般的可怕气势,今晚的战斗魔族肯定凶多吉少。

紫川秀苏醒起来以后,已经摸不到自己的刀了。他扶着一棵树艰难地爬起来,站也站不稳,马上又坐下。他吐出了嘴边的血,阵阵恶心泛上喉头,头像是要炸开似的疼痛如裂,胸口很闷。他慢慢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活着。

一点一点的,他努力地回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刚才的混乱中,一个魔族兵跑进了悬崖边的那片黑暗的树林中,正好碰到了在那观察战场的紫川秀。这次遭遇把双方都吓了一跳,紫川秀猛的向后跳跃了一步,魔族兵停住了急速奔跑的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浮出了困惑的表情:究竟该怎么办?

两人相隔几步,警惕地对峙着,恐惧又敌视。紫川秀心头叫苦:他身边最后的护卫兵已经给派了上去,现在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奋战了。他表面不露半点恐惧,双手握空拳,低伏了腰,逼视着对方湛蓝的眼睛。为了避免刺激对方,他的手并没有向腰间的马刀伸去,一动也不动。

这个魔族兵上身歪歪扭扭地挂着件军服,身体壮实,手上没有武器,显示他醒来得非常惊慌。盯着比他高了一个头的紫川秀,他咧咧嘴,伸出舌头来舔舔厚厚的嘴唇,神情漠然。两人对峙了好一阵子,汗水不断地从紫川秀的额头上往下流,迷糊了他的眼睛。

他不敢眨眼,眼睛睁得大大地逼视着对方。

突然地,眼前的魔族嘴唇扯动狞笑了一下,呆滞的蓝眼露出凶光,肩头不安地动了动。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紫川秀马上就知道:要糟!他立即摸袖中的匕首,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了,匕首已经赠送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半兽人少年了。

就在这稍稍的耽搁时间,那个浑身长着绿毛的魔族兵怪叫一声“呀!”,“蹬蹬蹬”

几步冲上来,侧身用肩膀死命地往紫川秀胸口一顶,巨大的冲力将紫川秀一下子撞翻在地。没等他爬起来,魔族兵已经紧扑了上来,狠狠的一脚揣向紫川秀的脸面,紫川秀急忙在地上身子一滚,躲过了。他立即还以颜色,在地上使个拌脚一扫,失去平衡的魔族兵立足不稳,一下子摔了下来。

但他也是十分凶悍,倒地后立即就伸手去掐紫川秀的脖子。

两人滚在地上扭打起来,用尽全力,气喘吁吁。滚动中,紫川秀的马刀被压在了身下,拔不出来,他冲这个魔族兵的面上打了几拳,还用膝盖使劲地顶他的肚子,那个魔族兵的嘴角被打得鲜血直流,但他的反应只是咧咧嘴,满不在乎地就承受了这几下打击,那神情,彷佛他不过挨蚊子叮了几下。仗着力气大,魔族兵很快占了上风。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膝盖顶着紫川秀的胸口、半蹲着压在紫川秀的身上,双手掐着紫川秀的喉咙,不时用力地摇着紫川秀的头去撞身后的树干,发出了“蓬蓬蓬”的响声。

紫川秀拧直了脖子,脸涨得通红。他能感觉到,对方喘气时候那热乎乎的潮湿气息一阵阵地喷到自己脸上,他两手使劲地扳着对方的手指,却无力撼动那强壮得犹如铜浇铁柱似的毛茸茸大手。

渐渐地,渐渐的,紫川秀越来越喘不过气了,胸口憋得发痛,头脑晕乎乎的,眼睛的全部视线都被面前魔族兵那硕大的鼻孔所占据,越来越逼近,耳朵里充满了“咿呀、咿呀”的怪叫声……眩晕中,他起了个奇怪的想法:自己曾一人尽挫魔族王国顶尖高手,却死在个不知名的普通魔族兵手上。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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