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票疲软,推荐票疲软啊,俺说老少爷们们,今天又是九千字,关关汗流浃背,已经拚尽了全部气力,有票您就投下来!★★★两起人擦肩而过,女眷们稍稍让向了路旁,谢传忠陪着沈千户等走在前面,没有说话,只是向烧饼姑娘恭谨地拱了拱手,行了个晚辈礼。
烧饼姑娘没有看他,浅笑还凝在她的脸上,身姿轻盈走过,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与夏浔的视线交织着。
身着玄狐皮裘的烧饼姑娘,昭君暖套覆额,足蹬鹿皮小靴,月眉细细长长,眼波狐般媚丽,宛若一位仙子。双方擦肩而过时,她的红唇不易察觉地微微向上一挑,雪花在两人中间袅袅地飘落……夏浔淡淡地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已无声地交叉而过。
烧饼姑娘心中暗惊,她看到了错肩而过时夏浔眼中露出的一丝讥诮、一丝了然:“果然,他才是那个对自己最具威胁的男人,他发现了什么?他识破了什么!”
夏浔也在紧张地思考:“我自济南来,她也自济南来,我出现在谢家大院,她也出现在谢家大院,这是巧合,还是……,她和我所做的事有没有关系?”
“那位姑娘是?”
问话的是沈千户,漂亮的女子,是个男人都会注意到的。
“哦,那是谢某的族中长辈。”
谢传忠脸上微微露出矜持的神色:“谢某是陈郡谢氏后裔,那位姑娘年纪虽小,却是我谢家雨字辈的子孙,依照俺谢氏族谱排下来,万世承雨露,传立宜守德,她是雨字辈,俺是传字辈,她与谢某的祖父是同辈人。”
沈千户先是一讶,继而肃然起敬:“原来谢员外竟是陈郡谢氏出身?失敬,失敬。”
谢传忠拱手称谢:“不敢,不敢,沈大人客气、客气啦,呵呵……”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南飞飞追上烧饼姑娘,微微露出慌张神色。
烧饼姑娘不动声色,只低低地道:“他们不是徐州一家皮货店来北平催讨欠款的么?”
南飞飞道:“怎么可能?谢老财会欠那样小店的钱?纵然欠了钱,又岂会把他们视若上宾?”
烧饼姑娘冷笑:“那就是说,他们另有是见不得人的身份?”
未等南飞飞回答,烧饼姑娘便状似无意地向黄氏问道:“方才过去的那几位客人,是什么人?”
黄氏呲牙笑道:“谁晓得。老爷生意场上的朋友,孙媳妇从不打听的。”
烧饼姑娘眸波一转,站定了身子:“喔,我想起来了,方才经过路口,看见一家归元寺。飞飞呀,我们去寺里转转,烧柱香。”
黄氏连忙道:“姑奶奶,孙媳陪您去。”
烧饼姑娘浅浅一笑:“不必了,我去上香,并无所求,只是离家远了,有些心绪不宁,焚香一柱,听听梵音,求个心静。只带飞飞一人就好,这北平城里,还怕不安宁么?”
黄氏听了不敢违拗,连忙吩咐:“快些个,给姑奶奶准备上好的檀香礼烛,再备一百贯香油钱。”
“夏老弟,那烧饼姐妹……是陈郡谢氏?”
“你信么?”
“唔……,陈郡谢氏当初显赫数朝十余代,曾是江南仅次于王氏的第二大氏族,迄今无人不知,不过自唐宋以来,已然落魄,要说她是谢氏后裔,也未尝便不可能。”
夏浔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既然本家有个这么有钱的侄孙子,至于寒酸到顿顿的烧饼咸菜,为了凑盘缠还得当衣服?”
西门庆迟疑道:“这个……的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夏浔笑道:“不用解了,我方才下了一个饵,如果她心中真的有鬼,必会追来。”
西门庆微微扭头一看,立即展颜笑道:“果然有问题,她来了。方才一句话都没说,你下了什么饵?”
夏浔道:“如果她果然心中有鬼,最怕的就是我们会向谢传忠说出一路所见,与其如此,不如主动补救。我么?呵呵,只是向她递了一个眼神而已。”
西门庆会意,贱兮兮笑道:“这位姑娘要如何补救呢?莫非又是牺牲色相?”
他不怀好意地瞄向夏浔下体:“兄弟,护好你的小兄弟呀。”
夏浔心中一动,说道:“一会儿,你避开一些,我来探她口风。”
西门庆立即叫道:“不是,见色忘义呀你。”
夏浔道:“你一路搭讪,人家正眼瞧过你么?你把那小丫头引开,我好方便与她谈话。”
西门庆立即转嗔为喜:“嗯,那小的也不错,少不更事,最是好骗,哈哈,就这么办。”
两人一面说,一面转入僻静人少的一个胡同,烧饼姑娘带着小丫环南飞飞快步追了上来,呼道:“两位请留步。”
夏浔和西门庆止步转身,微笑着看着她们,烧饼姑娘追上来,粉面一沉,威严地说道:“方才,我听侄孙传忠说,你们二人是来与他做生意的?哼!你们不是徐州王记皮货的伙计么,到底对我谢家有何图谋?”
夏浔微笑道:“不错,我这身份是假的。不过……,我们的真正身份,谢员外是清楚的,谢姑奶奶,他没说与你听么?”
烧饼姑娘一听心中顿时慌起来,她本以为自己知道对方的身份也是见不得光的,可以以此要胁对方禁口,想不到对方居然有恃无恐,这一来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
她也是因为准备良久,眼看胜利在望,过于患得患失,否则也不会未经深虑便追上来了,如今夏浔一口道破她之所凭,令她陷入被动,不禁暗悔自己失策。
夏浔向西门庆使个眼色,西门庆心领神会,哈哈一笑道:“烧饼妹妹,好久不见啊,请借一步说话,我瞧着,你姐姐似乎有些知心话儿要和我兄弟说呢。”
南飞飞瞪了他一眼刚要说话,烧饼姑娘已道:“飞飞,我与这位夏兄单独谈谈。”
南飞飞听了,便恨恨地白了西门庆一眼,转身向侧巷行去,西门庆搓搓手,立即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夏浔与烧饼姑娘对面而立,潇洒地掸掸肩头雪花,笑道:“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烧饼姑娘,姑娘的芳名,如今可以见告了么?”
“我姓谢,谢雨霏。”
“喔……,谢雨霏,南飞飞,不知道双飞姑娘飞来北平,意欲何为呀?”
谢雨霏听不懂他低俗的玩笑,板着俏脸道:“我是陈郡谢氏族人,谢传忠来寻亲,我谢氏一门如今人丁单薄,本姑娘便代兄北上一探究竟,如果确定了他的身份,才好让他认祖归宗,载入族谱,这有什么问题?”
夏浔本还以为她是冒认宗亲,到谢老财家打秋风来了,没想到却听到这么一个答案,夏浔微一思索,不禁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谢氏族人,只是能说这谢员外有了钱想求个体面的出身,所以冒认陈郡谢氏,上门认亲骗取钱财,是么?呵呵,呵呵……”
夏浔笑了几声,笑声忽然止歇,因为他看到谢姑娘眼中先是愕然、继而恍然、最后是讥诮的冷笑,那眼神变化与方才错肩而过时自己故意让她生疑的眼神一模一样,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推测出了问题,谢姑娘的神色变化已经很清晰地告诉了他:她的的确确、实实在在,就是陈郡谢氏的后人。
谢雨霏咬牙切齿地道:“你诳我!你下钩子钓我!”
这回换做夏浔愕然了:“我诳你什么?”
谢雨霏恨恨地道:“方才错肩而过时,你故意露出那种眼神,让我误以为你知道了些什么,你故意引我出来追你,让我自露马脚,是不是?”
夏浔从容下来,微笑道:“不错,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哪一路活神仙,我故意露那个眼神,就是想让你误以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如果你心中无鬼,根本不需要理会我。可是很遗憾,你追来了。姑娘,你心中的鬼,是什么呢?”
谢雨霏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块肉下来,咬牙切齿地道:“本姑娘胸怀坦荡,光霁曰月,哪有什么鬼!”
夏浔摊摊手道:“真金不怕火炼,你心中无鬼,我能把你怎么样?可是姑娘追上来,既然不是心中有鬼,难道是因为本人一个眼神,让姑娘你春心荡漾,所以追上来与我卿卿我我、柔情蜜意一番?”
谢雨霏咬着唇不说话了,她突然发现,在这个歼似鬼的家伙面前,自己很容易被他撩拨起情绪来,激得喜怒无常,就很容易露出马脚。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他的圈套,所以她什么都不想再说。
夏浔却不肯放过她,他微微蹙眉,深思地道:“奇怪,既然你是货真价实的谢氏族人,过来考证一个主动认祖归宗的人是否真是谢氏子孙,这本是理直气壮的事情,你却心虚些什么?”
谢雨霏脸色有些发白,却咬着牙不说话,生怕再多说一句,又被他套出什么秘密。
夏浔想起一路上她们的表现,再联想到此刻的情景,心中灵光一闪,突然失声道:“啊!我明白了!”
谢雨霏娇躯一震,忽地踏前一步,紧张地问道:“你明白了什么?说!”
夏浔笑道:“打死我也不说,你还没使美人计呢。”
谢雨霏身子又是一震,有些心虚地道:“什……什么美人计?”
夏浔道:“当然是在平原县小当铺前,你对古舟古二爷使过的美人计。”
谢雨霏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夏浔道:“因为,我当时就在一旁,趴着墙根,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谢雨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窘,半晌之后,突然一提裙子,抬腿便踢,咬牙切齿地骂:“你个王八蛋!本姑娘跟你拼了。”
“喂喂喂……”
夏浔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只觉这少女的手腕细细的,当真不堪一握:“不要踢啦,是你自己心虚,非要追上来查个明白,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你来干什么。”
谢雨霏马上冷静下来,站定身子道:“当真?”
夏浔正色道:“当真!”
谢雨霏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半晌方道:“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夏浔眨眨眼道:“不如以身相许?”
谢雨霏脸蛋一红,眼神却是一饧,扬起眼帘,挑衅地看他:“你敢要我?”
夏浔看着她那野姓中带着娇媚的模样,心中亦自一荡,却叹口气道:“不敢,我怕你把我给卖了……”
“哼!还不放开我!”
夏浔这才惊觉还握着她的手,忙依言松开,谢雨霏活动活动手腕,睨着他道:“谢员外虽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我知道,你的身份还是见不得光的,你若有半句不利于我的话,我就去官府告发你使用假路引,我可是不怕人家验证的。”
夏浔颔首道:“姑娘放心。”
谢雨霏冷哼一声道:“好,你发你的财,我赚我的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夏浔微笑道:“一眼为定!”
谢雨霏转身欲走,忽又站住身子,有些迟疑地扭头看向他:“你……你真的猜出我担心什么?”
夏浔深深地凝视着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心虚,怕的并不是谢员外,你骗的……也并不是谢员外,而是……”
谢雨霏在他眼底,清晰地看到了一抹同情和理解,偏偏是这善意的目光,深深地刺疼了她的心,她突然一扭头,尖叫道:“你不要说了!”说着快步走开了去。
转身的刹那,两颗晶莹的泪珠攸然滑落,没入白雪之中,悄悄无人得见。
夏浔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口气,转身走向小巷。
小巷中南飞飞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西门庆在一旁急得什么似的,围着她团团乱转,又从袖中摸出手帕递上去,再在怀中摸出一卷宝钞塞过去,飞飞姑娘不要,西门庆执意要给,两个人推推让让,夏浔拐进小巷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情景。
“咳,高兄!”
夏浔一叫,西门庆赶紧把钱硬塞到南姑娘手中,转向夏浔,夏浔道:“没事了,咱们该走了。”
南飞飞抹抹眼泪,急急从夏浔身边走过,看着她走过,又看着西门庆走过来,夏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老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说什么你都信?说,你又听说了什么凄惨的故事,让人骗走了多少钱呐?”
“你当我傻呢。”
西门庆满脸的辛酸同情顿然不见,嘿嘿一笑,歼诈地道:“重点不在于你信不信,而在于她相信你信了。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追女人的手段嘛,老弟,你还得跟我多学着点儿,哼,哼哼!”
西门庆得意洋洋,昂首举步。
南飞飞追上谢雨霏,吃吃笑道:“那高升果然是个蠢蛋,要是每天遇到他,那本姑娘就发财了,咦?你怎么了?刚刚哭过?”
谢雨霏扭过头,带着鼻音儿道:“才没有。”
南飞飞眼珠转了转,问道:“姓夏的没有欺负你?他到底发现什么了?”
“没甚么,这个人没有坏心,不会坏我们的事。”
南飞飞惊讶地道:“他说说你就信?”
谢雨霏道:“我看得出,他可信。”
南飞飞不说话了,两个人闷头走了一会儿,南飞飞忽然拐拐她的肩膀:“喂,你不是看上人家了?”
谢雨霏惊讶地转向她:“怎么可能,我可是许了人家的。”
南飞飞道:“是啊是啊,许了人家的,是叫杨旭是?啧啧啧,你刚出生就把人家吓跑了,一跑十好几年,音讯皆无,生死不知,这叫许了人家?你真要听你哥那书呆子的话,给他守活寡呀?”
谢雨霏咬牙切齿地道:“别跟我提他的名字!那个王八蛋,你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你混得再不如意,总该稍封书信回来?要不要人家,你说话呀,连个屁也不放一个!叫我被人家笑没人要,把自己男人都吓跑了,杀千万的王八蛋,别让我撞见他,一看见他我马上阉了他!”
“啊!”南飞飞掩着樱桃小口,吃惊地张大眼睛:“那你不是要守活寡了?”
谢雨霏恨恨地道:“守个屁!我一天给他戴一顶绿帽子!”
南飞飞吃吃地笑,谢雨霏恨恨地白她一眼道:“笑什么笑,我第一个勾引你男人。”
南飞飞耸耸肩道:“无所谓啊,给你给你,咱们说过要做一辈子姐妹的嘛,我不介意让你做我妹妹啊。”
谢雨霏破啼为笑,伸手道:“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你的嘴!”
“谋杀大妇啊……”
两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地跑开了……西门庆和夏浔一边走,一边问道:“探出了什么?”
夏浔道:“没什么,是她的个人私事,与咱们正在办的事无关。”
“哦?这么说,她真的是陈郡谢氏后人?”
“嗯,应该没有错。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唉,她有她的苦衷,咱们不要理会了。”
西门庆想了想,叫道:“对了,我听你说过,你那未婚妻就是陈郡谢氏的人?和她年岁相当?莫非……”
夏浔笑道:“不是她。陈郡谢氏传至今朝,开枝散叶,子孙遍及天下,哪能出来个姓谢的就是她?这姑娘叫谢雨霏,不是我那订过娃娃亲的女孩儿。”
西门庆道:“你现在可是叫夏浔的,她就不能换名字么?”
夏浔道:“她本来就是陈郡谢氏的后人,还换名字做什么?谢传忠想认祖归宗,岂能对宗族全无了解,冒冒失失请个假货上门?这姑娘骗人的本事很高明,真真假假,方才难辨,她不会在这么容易暴露的地方动手脚的。”
西门庆道:“唔,倒也是……,唉,其实她若真是你那未婚妻的话才好,生得这般俊俏可人,你就有艳福了。”
夏浔哼了一声道:“如此一来,你就有机会接近飞飞姑娘了?”
西门庆被他说中心事,忍不住老脸一红,嘿嘿地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