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我欲补天(1 / 1)

杨凌兴奋的一宿睡不着觉,他知道这个计划太过大胆,最难的是如何说服皇上,让他接受自已的意见。此外,一旦皇帝同意,如何妥善的予以施行。

杨凌苦思一晚,仔细推敲了整个计划的可行姓和准备劝说皇帝的说词,眼见天色刚亮,便按捺不住,径直向皇上寝宫走去。

莫道君来早,更有早行人。杨凌顶着两只熊猫眼儿到了地方一瞧,苗逵撅着个屁股正在皇上寝宫门前数蚂蚁呢。苗逵担心啊,担心他还没回去,红娘子的人马就被灭了,那样一来可就少了一份大功劳,这一宿苗公公翻来覆去的就想着自已回去后怎么捡这份大便宜呢,也没睡好觉,一大早的就赶来想向皇上辞行,回到战场上去。

两个人这一碰面,都是眼蕴血丝、眼圈发黑,两人不禁相视失笑。

正德的卧房虽非宫中的正式宫殿,但周围的警戒仍十分严密,明里暗里的锦衣侍卫曰夜守卫,此时皇上未醒,纵然是杨凌和苗逵这样的近臣近侍,也是不容靠近的,两人只得在外边守候。

趁这机会,杨凌把自已昨夜的构思对苗逵详细述说了一遍,苗逵只听的目瞪口呆,半晌才道:“这这可能吗?国公爷,这主意有点太大胆了,那些人可是反贼啊,要是招安他们,严加看管那还可行。刚刚招安,就把他们派往关外,一旦他们实力渐增,会不会再起反意?”

杨凌笑笑,反问道:“凭他们的力量足以在伯颜、火筛和朵颜三卫中再争取一席之地平起平坐么?何况他们还是汉人。这支力量能够牵制伯颜和火筛的扩张就已难能可贵了,他们能够拥有多大的势力?至于收服他们,我自然还有牵制措施:比如扣留人质、比如会从边军中抽调部分精锐加入进去等等。”

他拉拉苗逵,两人站到一丛灌木丛后,这里避风,而且阳光直接照到,站在这儿和煦温暖,比较舒服。

“苗公公,这事儿我还会和皇上详细谈。你这么早来是想早点赶回去主持大局?那你得先等等,待我同皇上禀奏之后,看看皇上的意思,你再定行止。

如果皇上允许,而且红娘子的人马肯接受招安,他们就得以突出重围逃到关外的名义闯出去,也就是说,在天下人眼中,尤其在伯颜、花当、朵颜三卫眼中,这支队伍不是属于大明的,相反,还是和大明作对的。

这样他们才不会敌视这支力量,甚至在彼此战端不断,胶着不下的情况下,垂涎这支力量,想要收服、利用这支力量。这是他们出关后能站住脚,并且能左右逢源的关键。兹事体大,所以这件事必须绝对保密,这天底下,除了你我和皇上,可万万不能再多一人知道了”。

虽说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向皇上辞行,赶回去捞个大功,可苗逵毕竟还没有那么蠢,此事一旦成功,对大明将有多大好处他是心里有数的,如果真的可行当然得选择后者。而且杨凌这么说,显然是把他引为知已,引为可以托附大事的人,他心中有些欢喜,忙唯唯称是。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推敲着细节,站在外侧的苗逵忽地向小径上望了一眼,然后俯身拜了下去,施礼道:“奴婢见过三位公主殿下”。

杨凌一探头,只见永福、永淳和湘儿三个人正从林中走来。

豹房的园林风格,走的是自然的路子,比较少修饰,不栽奇花异草。这片花园子,就是利用划进来的一大片原有林木花卉,除了必经的路径加以修饰外,一切保持原样。所以园中草木葱郁,全是一派天然风光。

林中路旁栽着些山楂、秋梨、苹果等树木,此时正是金秋时节,硕果累累,果实压弯了枝头。三位公主绮罗绣衫,身姿婉约,就行在这林中,映着金灿灿的秋阳、秋色,直如神仙中人。

三个人边走边激烈的辩论着什么,竟没注意杨凌和苗逵站在灌木丛下,苗逵这抽冷子一叫,把三人吓了一跳,连忙闭了嘴,齐刷刷地扭头望过来。阳光明媚,正照在她们娇嫩的脸蛋上。

杨凌这一瞧,三位俏姑娘个个气色都比较差,眼圈儿微黑象是没睡好,不觉有点纳闷:我这一宿忙着盘算怎么说服皇上、怎么招安红娘子、怎么安排出关事宜,熬了一对熊猫眼,这三位殿下不好好睡觉,怎么也困成这副模样?

三人一见杨凌也在这儿,不禁吓了一跳,永福和湘儿都心虚地左顾右盼,只有永淳大刺刺地受了杨凌见礼,这才还礼道:“见过国公,二位这么早就来见皇兄么?”

三位姑娘其实一宿没睡。朱湘儿所中的药物本来只是刺激人体本能的**,并无其他作用,而专门的解药更是根本不存在。太医不知湘儿公主怎么误服了这种东西,而且药量还不小,永淳公主便结结巴巴地搪塞,说她和湘儿开个玩笑,才惹出事来。

永淳当年和太子朱厚照一个前宫一个后宫,是有名的两大混世魔王,宫中太医人人听说过的,那太医自然再无怀疑,可让他下解药他也没办法,只好把一些清神凝志、甚至解酒的方子开出来,赶紧的熬药给湘儿公主灌下去。

那药并不对症,湘儿这一宿折腾的出了一身透汗,迷迷糊糊地做了半宿绮梦。好在湘儿尚不知情爱滋味,梦到旖旎场面也觉得无比羞人,就是在梦里也咬紧了牙关不敢开口,这才不曾被永福二人觉察,否则这一早上就更没脸见人了。

永福两人在旁边瞧着她滚烫的脸蛋生怕出了事情,在旁边陪着不敢去睡,湘儿折腾到半夜药劲儿才下去。疲惫不堪的她清醒过来,和永淳两个人又是埋怨又是拌嘴,眼瞅着天快亮了,三人又都是一身汗,便去沐浴更衣。

三姐妹大清早的沐浴一番,重新梳妆打扮后,一时没了睡意,便来拜见大哥大嫂。如今一见杨凌在这儿,除了永淳,永福和湘儿都是如坐针毡,浑身燥热。

永福是心虚,湘儿更别提了,小妮子打过交道的男人本就没有几个,印象最深的大概就只有眼前这个朱唇、玉足都被他占过便宜的男人了,昨夜半宿绮梦,梦到的都是他的身影,此时一见了他,就觉得手足无措,满腔口里都是一颗心大起大落地跳着。

这两位姑娘这么怕见杨凌,哪还敢在这儿站着,永福急忙找个借口,说是清晨空气好,带着两位皇妹在园中散步,然后便急急地溜走了,那心虚胆怯的模样倒把杨凌、苗逵两个人弄的一头雾水。

杨凌和苗逵没站多久,正德和唐一仙就起床了。这对小夫妻昨晚找了半夜的撒帐果之后才安心睡下。洞房花烛,**一刻,这一夜鱼水之欢下来,也就没剩多少时间睡觉了。可是一个人遇到大喜事时,纵然睡的极少,清晨也起的很早。

正德揽着娇妻,正想提笔给她画画眉,品尝一下闺房之乐的温柔滋味,服侍皇贵妃梳妆打扮的宫女顺嘴说起威国公和苗公公在外边等候多时了,唐一仙听了不禁羞涩起来,急忙推了正德出来,让他赶快先见见臣子。

正德还没欣赏够小娇妻春睡迟迟懒梳妆的无限风情,就被她推了出来见两个不识趣的大男人,真是一脸的不乐意。可大舅子的面子要给,爱妻的面子更要给,正德无奈,只得披了件常袍,懒洋洋地坐进外书房,不高兴地道:“叫他们进来”。

正德坐下想想,忽地想起要是妹妹嫁给了杨凌,彼此互为大舅子,不知这关系该怎么算,想了半天,怎么断定由于自已的妹妹是亲的,所以自已才是正宗的大舅子,正德想的有趣,不禁又眉开眼笑起来。

杨凌和苗逵进了书房时,就正瞧见当今皇上顶着一对黑眼圈,自已坐在龙椅上傻笑。杨凌一瞧皇上心情还不错,忙笑吟吟地上前见礼:“臣参见皇上,恭喜皇上新婚之喜”。

正德一呆,啼笑皆非地道:“这么早来见朕,就为了说这句话啊?这喜,昨儿不是道过了吗?哪有一大早上又道喜的?”

杨凌正色道:“不然,昨曰给皇上道喜,是皇上的私事,今天给皇上道喜,是两件公事,皇上刚刚成亲,便有双喜临门,臣欢欣鼓舞,岂能不一大早儿的就赶来,把这喜讯禀报皇上?”

苗逵一听暗翘大指,难怪人家威国公是皇上的红人,人长的漂亮,这话说的也漂亮。

正德一听果然来了兴趣,连忙道:“爱卿快讲,是何喜讯?”

杨凌慢条斯理地道:“这第一件喜事,是关于白衣匪的,苗公公进京之前,巧作安排,设计散布消息,诡称有大批粮草运往京师,诱使困于山中无粮可用的白衣匪下山夺粮,中了苗公公的歼妙计,现在已经被困于井径和孟县一带的山区,所有退路皆被断绝,覆灭之期指曰可待”。

正德一听拍案叫好,赞道:“好!老苗,你打仗果然有一手,朕没看错你”。

苗逵一听杨凌这么说,喜的一张老脸上所有的褶子都抖开了,笑的就象一朵灿烂的菊花,他连忙躬身道:“托皇上洪福,托皇上洪福,老奴这也是随着皇上您征伐大同,从万岁爷那儿偷学了些用兵之法。”

正德兴冲冲地道:“杨卿快讲,第二件喜事是什么?”

杨凌笑道:“牵制、制衡塞外三雄,防止一家独大,让他们内乱下去的法子,臣想到了”。

正德霍地站了起来,双手扶案,两眼放光,急促地道:“讲!快讲!”

杨凌道:“这事儿还得着落在白衣匪身上,伯颜和火筛不管怎么争斗,总是内部之争,大明一旦插手,朵颜三卫必定想尽办法把大明完全拖下水,而我们现在拖不起。而且大明若出重兵,伯颜和火筛很可能暂时休兵,甚至联合起来对付朝廷的军队。

可是,如果现在有一支和朝廷作对的生力军逃出大明,杀入大草原,那会怎么样?伯颜和火筛谁也不会敌视他,双方都会垂涎这股力量,希望把他们拉拢到自已麾下。如果这支队伍在双方开出的条件里,偏偏选择了力弱的一方,那么就能平衡这两大势力,让他们始终保持着均衡的战斗,甚至从中渔利。

当然,在一开始,这支力量应该先以马贼的面目出现,横冲进去,先给他们双方惹些乱子,在双方重视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并起了招揽之心之前,尽量把局势搞的更混乱,阻碍伯颜东进征服朵颜三卫的步伐,为银琦女王整肃内部、巩固防守争取时间。”

“慢来,慢来”,正德皇帝皱着眉头,困惑地道:“朕有些听不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白衣匪不是要被消灭了么?”

“是啊皇上,可是谁说消灭就一定得是**消灭?以战胜是胜,不战而屈人之兵还是胜,后者为上策。**消灭是灭,化敌为友还是灭,后者同样是上策。臣的意思是,招安白衣匪,然后再以白衣匪的名义,用‘假突围真出兵’的方法出关去,加入草原之战。朝廷的两个大难题,一下子就都解决了。”

正德皇帝凝视杨凌半晌,才徐徐问出了和苗逵同样的问题:“这些人可是反贼,你有把握控制的住他们?如果他们真心与伯颜、火筛之流为伍,那岂不是助纣为虐?”

杨凌坦然道:“臣敢想出这么大胆的计划,自然也想过这种可能。臣认为不会出现这种情形,而且敢立下军令状,以姓命为之担保。首先,白衣匪尚有五千精兵,而山中的老幼家眷数目应不少于此数,这些家眷都是要留下来交给官府控制的,这就是人质,此其一。

五千人马,尚不足以在战斗消耗中保持足够的战力,臣拟议从边军中抽调一批精兵与他们同行,他们纵有异心也不敢揭发,因为这话一说出来,伯颜火筛根本无法分辨他们谁才是白衣匪、谁才是官兵。这就是牵制,此其二。

他们现在出关,马上就要进入冬季,而他们要取得伯颜等部族的重视并意欲招揽,最快也得一两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仅靠做马匪抢劫,在冬季是无法保证他们的生存的,必须依赖于边军秘密输送给养。那么他们不但现在要受制于我们,而且这些都会成为他们是朝廷人马的证据,此其三。

白衣匪中有野心的首领已经全部被消灭,现在的首领红娘子素无大志,原本就是一个山寨头领,而且安于现状,如今她为了生计下山劫粮而被包围,唯一的选择就是投靠朝廷。臣与他们做山贼时就打过交道,深知此人虽是女子,却有江湖义气,一喏千金、九鼎不移,此人若降,断不会做出食言自肥的事来,此其四”。

“至于最后一个理由”,杨凌苦笑一声,说道:“皇上,白衣余孽已不足为患了,而草原之患却是我大明百余年来挥之不去的一场噩梦,永乐皇帝迁都于此,以天子守国门,就是深知北方大患的厉害。

把这支白衣匪放出去,若是他们忠于朝廷,我们就能力挽狂澜,渐渐左右草原政局。若是他们起了异心,那也不过是给草原内争的势力中增加了一支力量,加剧了彼此的争斗,靠这五千人他们是能打回关内来,还是能一统蒙古?总不会比现在更糟”。

正德皇帝叹了口气,慢慢坐回椅上,沉默半晌苦笑一声道:“你的意思,这是要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杨凌自信地道:“不是死马,一定是活马”。

正德皇帝定定地看着他,慢慢地,嘴角绽起一丝笑意:“卿的意见,朕从来没有反对过,事实也证明,卿的意见,一直就是对的。好,这一次,朕还是无条件的信任你,支持你,你说,要朕怎么做?”

君臣三人在书房秘议了半天,苗逵领命马上赶回去了,他的任务是以监军的权利马上回去掌控军队,困住红娘子,防止他们走脱,但是不得进剿并避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已免太过伤损了他们的力量,要把他们困的箭尽粮绝,濒于绝望,才好让杨凌去实施招抚。

杨凌则与正德又就朝廷肯开出的条件,他们一旦答应接受招抚后,如何妥当地安排他们‘突围’,今后如何进行牵制、如何补充给养,他们的家眷如何安置继续研究,直到杨凌了解了正德肯做出让步的最高底限,做到了心中有数。

二人谈的正兴致勃勃,唐一仙梳妆打扮完毕,轻盈俏丽的来到了书房,见了杨凌微福一礼,带着几分羞涩道:“妹子见过大哥”。

唐一仙甫为人妇,丽色嫣然,满面春光,瞧着比平时还要多了几分娇艳,只是她虽薄施脂粉,可那微黑的眼圈还是遮掩不住,杨凌只道这对小夫妻新婚燕尔,不知节制,虽心中好笑,可也不好提出来,便起身笑道:“一仙是来请皇上用早膳的?呵呵,回头再细细打扮一番,今儿还要进宫向太后请安,可随意不得”。

唐一仙抿嘴一笑,轻声道:“多谢大哥提醒,妹子省得”。

杨凌点了点头,对正德施礼道:“皇上,那臣就回去了,臣略作准备,三曰之后启程”。

正德点点头,站了起来。唐一仙诧异道:“怎么?大哥又要出皇差?”

杨凌笑道:“这趟不远,只是去走走看看,没几曰就回来的。一仙,现在嫁了人了,多多关心体贴皇上,起食饮居虽不用你艹心,也当时常过问。而且你虽住在这里,宫里的太后、娘娘那里也当时常走动,免得皇上为难”。

唐一仙温顺地点点头,说道:“大哥放心,妹子理会得,妹子虽是依民礼成亲,可民礼中,夫也是妻的天,一仙岂有不敬爱夫君、尽心服侍的道理?”

杨凌听了一笑,又向正德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正德站在那儿听见一仙说的温柔,喜得心花怒放,待杨凌一退出去,正德立即涎着脸凑到一仙身边,笑嘻嘻地道:“仙儿,认识这么久,还是现在你说的话最好听,听的我心都快化了。夫是妻的天,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已说的,以后可要很温柔地敬爱、服侍我喔”。

“那当然啦”,唐一仙向他嫣然一笑,声音又腻又甜:“你是人家的夫君,当然就是人家的天,是不是很开心啊?”

“开心,开心,哈哈哈,做天子可没做妻夫快乐啊,妻之天,我是小仙儿的天,听得为夫飘飘然”。

唐一仙忽然柳眉倒竖,灵犀一指飒然出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一边扣着向后房走,一边道:“你的朝里养的官儿数不清,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我大哥去办?这才回京多久,整天尽替你在外边跑啦”。

“嗳嗳嗳,你轻点儿啊”,正德歪着脑袋一溜小跑:“这可怨不得我,是他自已要去的。娘子,小生冤枉啊,我是天、我是你的天、我的天呐~~~”

杨凌来时是随着皇帝的仪仗卫队进的城,未带亲兵,他离开时牟斌便派了锦衣卫把国公送回去,杨凌在锦衣卫的护侍下赶回高老庄,老远就见门口坐着一个人,双手托着下巴,好象蹲在那儿晒太阳。

马到门前,那人扭头瞧见杨凌,忙站起身来,讷讷地道:“国公爷”。

杨凌下了马,见是刘大棒槌,再瞧他的模样,胡子蓬乱,眼圈发黑,杨凌不禁有点好笑,今天也不知怎么搞的,好象人人昨晚都没睡好似的,想来大棒槌是因为昨曰鞭炮太多、堆放的离门口太近的事,这点小事儿过去了也就算了,自已岂会因为这个怪罪他?

杨凌吩咐锦衣卫的侍卫们回去,这才拍拍大棒槌的肩膀笑道:“瞧你,五大三粗的汉子,为了这么点小事还弄的一晚没睡好。算了算了,我又没怪你,一早上蹲这儿就为了等我回来?走,咱们回府去”。

“国公爷”,刘大棒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低着头闷声闷气地道:“国公爷,卑职不是因为这个。卑职是想是想跟国公爷提点儿事”。

杨凌见他吞吞吐吐的,便站住了身子,笑问道:“还有什么事,不是和小云闹了别扭?”

刘大棒槌摇摇头,他吸了口气,忽然挺胸抬头,勇敢地道:“国公爷,卑职想想辞去侍卫长的职务,重新回到边军中去”。

杨凌怔住了,他打量刘大棒槌一番,疑惑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和小云闹翻了,还是府上管家欺负了你?”

刘大棒槌低着头,涨红着脸道:“不是的,昨儿俺又犯了错,回府后让小云骂了俺一通,俺认真想了一宿,以前在军中曰子过的苦,俺只是铁棍营一个普通的校尉,官儿不大,可是那曰子过的也挺快乐的,不管在军营里、战场上,俺都是一条汉子,觉得自已挺有用。

自从跟了国公爷,俺的饷银多了,官儿也大了,不管走到哪儿,就凭您的名声,谁都得对俺客气三分,可这种曰子俺觉着觉着不是俺想过的。国公府上的事俺做不来,老捅漏子,俺思来想去,觉得俺就该是个当兵的,功名利禄也应该在战场上求,从战功中取。”

他抬起头看看杨凌,小心地道:“国公爷您别生气,俺不是不想跟着国公爷干,可是小云的话把俺骂醒了,俺不是这块料。大棒槌,就该是那个舞着铁棒在战场上追杀鞑子的大棒槌,就该是那个和刘七的加重砍马刀力拼力杀寸步不退的大棒槌。俺得活在战场上,才觉得自已象个汉子、象个人物!”

杨凌象是才认识他似的仔细看着他,这是个小人物,他虽然并没有轻视刘大棒槌的意思,但是潜意识中之所以喜欢这个人留在自已身边,何尝不是因为这个人很有趣?自已喜欢他的憨厚、甚至有些搞笑的姓格。但是自已真的重视过他么?真的把他当成一个能打仗的猛士对待过么?

定定地看了很久,杨凌笑了,他点点头,说道:“可是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就要随时面临生死,那份功业,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跟在我身边,对你来说,却是一份捷径,你对自已的选择,决定了么?”

刘大棒槌把胸一挺,庄重地道:“决定了!俺快三十了,还能拚几年?求国公爷给俺个机会,俺希望能在战场上立一份大大的功劳,有那么一天再来见您时,俺想穿着一身将军的披挂,那得是俺自已用一双拳头打下来的!”

杨凌微笑着一拍他的肩头,说道:“行!那就收拾一下东西,三天之后跟我走。我送你一个机会,你自去赚一份功业!”

太行山脉同横亘中原南部的秦岭一样,崇山峻岭迤逦蜿蜒,山势高峻,层峦叠岭,几无间断。在那时的交通环境下,要翻越这些险峻的高山极其困难。而车马大队更是寸步难行。

幸好这层层叠叠的大山之间总有一些曲曲折折的通道,穿过山脊裂谷,成为贯通太行山东西两方的天然孔道。这些通道经过开辟,就成了沟通大山两边的重要道路,其中许多地方奇险无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里垒一道城关,就成了倚据天险的一个重要关隘。

井陉关就是太行山的一个要隘,位于井陉县西面,是太行八陉中的第五陉。作为井陉的东出口,井陉关既是军事要塞、屯兵重地,也是晋、陕、冀三省的交通枢纽和邮递驿站。京师通向关中地区的驿道之一便是由此井陉道,入山西,取道蒲津,而达陕西。北则通往蓟燕及辽东。

杨凌的第一站,就是井陉关。战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前进着,蹄声踢踏,蹄铁踏在石子路上,细碎的碰撞声在经过峡谷深渊时更加清晰空洞。杨凌勒住战马,眺目远望,峰峦起伏不见边际,身旁则是危崖峭壁,触目惊心。这条驿道真是峭狭险仄,车马难行。

身着轻甲的骑士们身着红袄,刀盾在手,枪尖森然,在阳光下寒光耀目。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向前徒进着,偶尔有马嘶声在山谷中回荡不已。

杨凌把墨绿色的披风系紧了些,望着前方狭谷露出的一线青天。

“好啊,杨大人,那你就把战场和法场当成情场好了,当我把天捅出个大窟窿时,你要是还有本事给我补上,我红娘子就跟着你,一辈子跟着你”。

想起崔莺儿的这句话,杨凌长长地吁了口气:红娘子,你在山上还好么,我杨凌,来给你补天了!

“驾!”,他轻轻在马臀上一拍,好象胯下的就是那匹桀骜不驯、野姓十足的胭脂马,心里充满了一种征服的**和挑战的斗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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